巔峰期的甜瓜，是一個門門85分的得分手。
你可能看見他在快攻中投追身三分球；看見他在三分線持球變向突破籃下；你可能看見他在左腰翹屁股卡到位接球，轉身用試探步虛點，然後中投，或是突破；你也可能看見他在右腰翹屁股卡到位接球，用大屁股一路頂到籃下連一個後仰投籃。你可能看見他在左翼底角忽然加速繞掩護擺脫，接球一記中投；你也可能看見他和後衛玩擋拆，切出，接球在空位中投。他能無球遊走，能在低位背打，能在三分線面筐進攻。
只是，他沒有一招諸如“勒布朗暴風提速一溜煙轟到籃下”或是“杜蘭特底線橫切後接球探一步撤步跳投”的招牌終結技。
噢，也許有。
甜瓜喜歡在左右兩個禁區腰位持球。他的大屁股保證他可以輕鬆在那兒蹲到球——杜蘭特就是缺了這麼個屁股，卡不到位置。背身接球后，甜瓜會來一個瀟灑的西克瑪步，轉身到面筐。
然後他就伸出右腳，點出一記試探步。這玩意就是他的獨門絕技，類似於測試題開場：“好，現在你猜我下一步是什麼？”
站原地不動？他可能沿著這記試探步順步突破。甜瓜沒有勒布朗和韋德級的速度，但依然不慢。而且被他的寬肩肥臀卡住身位超了車，你就再也超不回去了。
跟一步？他可能來個反向墊步左手突破。
退半步拉開距離，讓他沒法突破？他可以利用拉開的距離，直接在你面前跳投。
退半步後，看他擺投籃動作，你立刻重心一起撲他投籃？他也許就只玩個投籃假動作，直接從你腋下滑過，晃過去了。
甜瓜入聯盟時，得分手段已經是個全面發展的好學生，門門都不低於75分。八年以來的習練，讓他投、左手突、右手突這門門功課，都竄到了85。最了得的，還是他的節奏感。他能夠把這種種招式用試探步串聯起來。這就像孫悟空會七十二變，偏遇到楊戩。你變魚他變鷺，你變鳥他變鷹。“好過分啊合著你也會七十二變怎麼都能克住我啊！”
他的技術有多早熟呢？早在2003年他大一時，伊安·湯姆森的球探報告就說了：
“他的技術足以讓他打多個位置。他最適合小前鋒，因為他能運球、能打快攻、能跳投，但他體格也夠大，能拼內線。”
他和大狗羅賓遜、馬什本、皮爾斯們一樣，一入行就是進攻萬花筒了。他在三年級時成為聯盟投中絕殺最多的人，四年級時以不滿23歲差點成為得分王（最後得分第二），五年級時練出了精準的三分球，六年級時打出了平歷史紀錄的單節33分。
只是，他這些東西，依然是在用多樣性來點你。
如果說勒布朗入行時的突破就有95分，之後在逐漸磨練投籃；杜蘭特入行時投籃就有95分，之後在逐漸磨練突破。
那，甜瓜沒有一項95分的招式。
勒布朗和杜蘭特的進攻招式，遠不像甜瓜那樣七十二變。但他們的視頻裡，還可以包括其他東西，比如勒布朗的搶斷、勒布朗的霹靂追身蓋帽、勒布朗的不看人傳球；杜蘭特的輪轉補位、杜蘭特的弱側補位封蓋……去掉單打得分，勒布朗依然是個優質防守者+組織者，杜蘭特還是個不錯的協防能手、無球遊走串聯的跑圈王。
而甜瓜的長處，除了單打，還剩的就是……一個還不錯的籃板球手？
如是，在一對一單挑技術上，甜瓜比那二位華麗得多；但籃球技術如此廣大，在其他方面，他就單一得多了——他更像個純粹的得分手。
實際上，2008-09季掘金創隊史紀錄的西部決賽之旅，也是甜瓜最輝煌的時節。那年季後賽他場均27分，下一年31分。原因很簡單：那時有昌西·比盧普斯坐鎮大局。那兩年的掘金，完全圍繞甜瓜來玩：甜瓜不斷在左右腰持球單打，伴隨著馬丁和內內的弱側接應、比盧普斯和阿弗拉羅的遠射、JR史密斯的追身三分球……當甜瓜被作為一個“持球得分點”看待時，一切都行雲流水。
但這也從一個側面印證出：甜瓜是個非常費安置的球員。用對了地方，西部決賽。用不對？嗯……你沒法像對待勒布朗或韋德似的，給他個球讓他運過半場，“你自己或者突或者傳或者投，總之變點什麼出來吧！”你也沒法像對待杜蘭特似的，等他自己跑機會，每回合讓他持三秒鐘球就夠了。你得讓甜瓜落位，安排其他人擋切，還得找個昌西（聯盟有幾個昌西）把球給他
最後一個問題，是他的情緒。
甜瓜非常善於打關鍵球，心臟大，不緊張。2005-06季，他的絕殺數字領銜聯盟。但他的這點殺氣，不是源自喬丹或伯德式的偏執，而是放鬆——這點他和卡特很像。他很少緊張，總是笑容滿面。絕殺場合，其他人汗出如漿，恨不能縮陽入腹，他倒處之泰然，樂樂呵呵。
問題在於，他有時太放鬆了一點。
除了2009、2010兩年季後賽，他很少表露出“我他媽絕不允許球隊輸掉”的殺氣。
早2003年，亞歷山大·沃爾夫就指出，雪城大一的甜瓜“明明背身強打對手命中率更高，卻時不時漫不經心來一記跳投”。
與投籃選擇伴隨的，是他時有時無的防守積極性。
你給他安置好了戰術，給了他適合的角色定位，他就會打得興高采烈；處身於不適合的體系裡，他就不高興。他喜怒形於色，看他的打球肢體語言，你就能看出他高興不高興，而他高興與否，直接影響到狀態。
你得先把他安置到他喜歡的角色，讓他高興起來。
2006年季後賽，他口無遮攔說過句話：“我可不想像KG那樣，年年被第一輪幹掉”。一語成讖。除了2009年西部決賽，他基本每年都是首輪被淘汰。
如果你的球隊王牌是個很難緊張起來、打球很看心情、進攻被封殺就會貢獻值為負數的得分手，感覺上是不是很怪異？
這是種奇怪的平衡。
技術上，甜瓜是NBA歷史上最早熟的球員之一。許多球員窮其一生才能完善的進攻技巧，他大一就全會了。
可是情緒上，他一直是個看心情打球、得定位準確、需要人哄才能打好球的孩子。
——以上，2012年寫的了。
終於現在，要去火箭打第六人了。
歷史上的得分王裡，到這地步的，他不是第一個。
1953-54季，32歲的喬治-法爾克斯在費城勇士混替補，61場比賽，投籃率27%。他的工作包括，每場平均投4個籃，投進其中一個，勸架，無聊的擺弄自己的鞋子和腿，給球迷簽名（他在板凳上的時間太多了）。
1958-59季，29歲的內爾-約翰斯頓在費城勇士發呆。以往他在禁區裡隨心所欲的技巧，如今只能給大量湧入NBA的高大黑人們噼裡啪啦送蓋帽。還好他有一雙大手和籃板嗅覺，還能當個藍領混口飯吃。每場打一節，6分5籃板。剩下的時間，他為前搭檔保羅-阿里津搖旗吶喊，然後不厭其煩的回答媒體提問：“不，被比爾-拉塞爾蓋掉並沒有挫傷我的信心……”
1983-84季，38歲的埃爾文-海耶斯身披火箭44號，聽著觀眾懷念摩西-馬龍的名字，準備著替換拉爾夫-桑普森。每次站起時，假裝沒注意到觀眾席稀稀拉拉的噓聲。從進NBA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招人喜歡。隊友討厭他，因為他是不傳球的黑洞；球隊討厭他，因為伺候他就像“受水刑一樣”讓人想一死了之。休斯頓人尤其討厭他，因為他背叛過這座城市。但他還是堅挺的打了81場比賽，場均老老實實得到5分。
同一季，35歲的阿奇巴爾德在密爾沃基打了46場比賽。六年之前他29歲時，全聯盟都把他當成人渣、混球和毒販子，嚴禁他進球隊，生怕他一進更衣室就給每人發支大麻。他在凱爾特人做著比別人多一倍的訓練，死撐了下來，直到1983年被凱爾特人送出門外。在密爾沃基，他名義上是首發，可是每到關鍵時刻，蒙克利夫和布里吉曼就會接管後場，留他在板凳上眼巴巴的數綿羊：一個場均7.4分的老頭子，首發地位更像是照顧和諷刺。
1985-86季，34歲的鮑勃-麥卡杜成為費城的第六人。從80年代開始，他就已經忘了首發的滋味了——自從離開底特律六年，他一共只打過一場首發。這個老奸巨滑的第六人依然有一手奶油蛋糕一樣柔滑的跳投。每場21分鐘時間，他還可以得10分。但是比起同隊的巴克利，他就像臺一動就會發出響聲的老機器了。
同一季，33歲的喬治-格文離開了效力八年的聖安東尼奧，在芝加哥過了一年。走時沒有鮮花鋪地美女辣舞，只有菲茨西蒙斯教練的怒吼“他非走不可”。他去芝加哥是為了代替腳骨折的二年級巨星邁克爾-喬丹。他老人家每場還能撇著那對細長眼角，25分鐘內得16分。只是，喬丹季末復出後，他老人家只好去蹲了替補。整個季後賽三戰，他一共打了11分鐘。下一年春天，他已遠在羅馬，開始自己打球、吸毒、戒毒、混業餘聯賽的哀傷循環。
1998年夏天，多米尼克-威爾金斯躊躇滿志。他35歲離開NBA，縱橫歐洲，37歲歸來，成為馬刺的救市之主，場均18分。39歲，他自信依然可以支撐起一支球隊，天地寬廣任翱翔。可是在奧蘭多，他一共只有兩場首發機會。27場比賽，他得了135分。唯一的欣慰：他拿了100萬美元。比起歐洲球會來，這畢竟是筆不菲的收入。
他們以前，不是這麼慘的。
在喬治-麥肯出現前，喬治-法爾克斯就是籃球世界的首席攻擊手。他的跳投使他成為了NBA頭兩屆得分王。
在鮑勃-佩蒂、張伯倫們出現之前，內爾-約翰斯頓是50年代前半期的進攻機器。雖然世界歸麥肯統治，但1952-55年三屆得分王卻歸約翰斯頓名下。
那個38歲在火箭混事的44號埃爾文-海耶斯，在自己的新秀賽季就拿下了得分王。
那個在密爾沃基成為聯盟最慘首發控衛的精靈阿奇巴爾德，曾經在1973年成為NBA史上空前絕後的一位同年包攬得分王+助攻王的人物。
鮑勃-麥卡杜，那個80年代之後只首發過一場的費城第六人，在自己的二年級成為得分王、三年級成為常規賽MVP、四年級達成得分王三連冠時年不過24歲。
那個被馬刺掃地出門用來頂替喬丹的老頭兒喬治-格文，曾擁有NBA單節33分的歷史記錄（今年才被克雷-湯普森破掉），和僅次於喬丹與張伯倫的四次得分王頭銜。
那個在奧蘭多騙錢的39歲老頭子威爾金斯，是1985-86季的得分王，是文斯-卡特出現之前，籃球史上毫無爭議的暴力美學的扣籃第一人。
我們知道四屆得分王阿倫-艾弗森，暮年是如何頹唐。
知道麥蒂最後的NBA生涯，是怎樣過去的。
為什麼得分王們，老來會落到這般地步呢？
NBA有三類球員，不怕變老。
A 技藝嫻熟的巨人，進攻弱化後，還有防守、傳球與策應：比如鄧肯，比如迪瓦茨，比如大衛-羅賓遜。
B 紮實的射手，因為無論多老，哪怕膝蓋發力不如早年，投籃手感總是不會背叛你的，總還可以做個副攻手射手，老來也可以在外圍站腳助威，比如豪斯、科爾、雷-阿倫們。
C 是天生老辣的聰明球員，懂得變換角色，給隊友做嫁衣裳，比如傑森-基德。
而得分王們，總是老得很快。
近代的得分王中，巨人與純射手並不多：因為他們都需要喂球。
1980年代有許多翼側得分狂魔：丹特利、伯納德·金、阿奎爾、馬奎斯·約翰遜、布萊克曼、範德維奇……他們都很棒，但都沒到不朽的境界。他們巔峰時都可以用各類方式刷分：反擊、無球走位繞掩護投籃、持球突破、持球單打……所以在三分球時代到來前，典型的翼側得分王大多如此：
嫻熟的無球走位、驚人的爆發力、速度、襲籃能力、小球步伐、靠譜的中投和近筐襲擊能力。
而這些，是會隨時間流逝的。
一次膝傷或者背傷，就可能毀掉你的爆發力，比如伯納德-金。
簡單地老去，就可能讓你失去力量與速度的優勢，比如威爾金斯。
以及最重要的：
得分王們，除非天生是射手類型，否則，很難轉型，去當遠射手或副攻手。
NBA有許多練不出三分球的攻擊魔王，比如凱文-約翰遜，比如馬克-阿奎利，比如伯納德-金。他們都有極佳的中投，但三分糟糕無比。他們的投籃共同點，便是起跳極快、出手點極高，沒有過多的下沉彎膝動作。這樣的中投，是專門練來攻堅的。
缺點自然是：這樣的投籃，弧度極平，射程越遠，越有問題。
而且，NBA的得分王們，本身就有點無奈。
NBA歷史上，單季拿到得分王和總冠軍的球員，有且只有：1971年的天鉤，2000年的鯊魚，以及喬丹那六個冠軍。
沒有其他例外。
實際上，在喬丹1991年身為得分王奪冠前，“得分王不奪冠”是個公認的魔咒。
喬治-卡爾曾經這麼形容：
“得分王球隊的進攻體系，是不健康的。”
理想的籃球，是全隊火力均衡。當球隊過於倚重某位得分手時，進攻勢必會朝他傾斜，導致球權過多。實際上，連喬丹也沒逃脫這種宿命。禪師的三角進攻，其實是起這麼個作用：喬丹依然有出手權，但球權卻均勻分給全隊了——如此，既不會浪費喬丹的攻擊力，又不會讓球隊體系過於簡單。
大多數得分王們，或多或少，是處在一個“球隊已經這樣了，就只有我來開火”的宿命中。他們多數並不算全面。當他們有朝一日，老去到無法擔當攻堅主角時，就很難跟角色球員們搶飯碗了。
如上所述，許多得分王企圖轉型射手或副攻，但他們沒法改變投籃姿勢。
就像曾經出陣單挑的猛將，已經騎不得馬，只好改去當步兵時，通常還不如那些當慣步卒的老牌龍套。曾經的得分魔王大狗羅賓遜，晚年到馬刺去蹭飯，結果攻又不夠，守也不足，投定點三分又不夠穩，只好走人。
這就是大多數得分王們的歸宿，時光負責雕刻皺紋、腐蝕他們的四肢。他們在得分王時期的縱橫宇內，只會助長周圍的憤恨。
“獨”、“自我”、“霸道”，每位得分王或多或少，都會獲得類似的評語。世界慣於趁你富貴時溜鬚拍馬，趁你落魄時落井下石。
最後，他們的敵人，是尊嚴，是習慣。
1985年得分王伯納德-金，在34歲那年擅自做了手術，被球隊開掉，退役了。《新聞日》採訪他：為什麼以34歲高齡還要做手術、休養，以期繼續在NBA打下去？
“我的理想有兩個。”36歲的他慢吞吞的說，“一個是得一枚戒指，沒有；一個是得滿二萬分。我退役時，得了19655分。”
“所以，冬天到來時，我膝蓋會恢復一點。我會跑到後院的球場，投進350分。對，就是這樣子。這樣，我就能夠進入二萬分俱樂部了——這就是我一直想繼續打球的原因。”
1988年活塞總決賽敗北湖人，下一個賽季就放棄了球隊首席單打手、在爵士曾連續四年場均30+的效率狂魔丹特利，換來了阿奎爾。丹特利為此大怒，專門去找刺客發飆，“我知道是你攛掇的！”——阿奎爾並不比丹特利能得分，只是，阿奎爾防守和籃板勝過丹特利，以及，活塞有更多機會讓羅德曼站3號位；結果失去了丹特利後，活塞反而拿下1989和1990兩個冠軍，坐實了丹特利實際上的毒瘤地位。
四屆得分王，喬治-“冰人”-格文，在NBA最後一個賽季場均16分，然後他離開NBA，在意大利，場均26分；在西班牙，場均25分以及1.2助攻。
對許多得分狂魔而言，他們已經習慣了縱橫天下如無物。他們一輩子都在將自己從精神到肉體，向著攻擊手的方向雕琢。
他們的尊嚴與打球習慣，讓他們很難轉型成為一個角色球員。
畢竟，藍領球員的技藝，那也是要從頭練起的。
就像好的殺手，不會死心塌地去當個廚子。
而在2018年，這一點會被格外放大。
單挑得分手在這個時代，更多成為了天才第六人：比如賈馬爾·克勞福德，比如晚年的賈米森。
這個時代需要拉開空間的射手群，需要能防守外帶完成襲籃的效率藍領。所以只要你還能投籃，或者能當藍領，總有碗飯吃。
德克年將40，但還是可以優雅地籤一年500萬；卡佩拉的才華遠不如甜瓜，但他剛接了五年9000萬，下一個賽季他打一個月的工資就抵甜瓜一個賽季了。
沒法子。大包大攬的純得分王們，多少都會老境頹唐。
甜瓜一直是個純得分手，並沒怎麼開拓自己的新路子。
還恰好趕上了一個對單打得分手而言，最不友好的效率年代。
於是只能這樣了。
往好處想：
麥卡杜後來在湖人成了第六人得分機器。
斯塔克豪斯在小牛當第六人時也很開心——很多人忘記他曾在活塞單季場均30分，得分榜第二。
2004年得分榜第二佩賈在2011年，還在小牛當替補拿到總冠軍呢。
甜瓜的移動，在這個時代打不好3號位了；打4號位，他的防守又不夠。所以如後期賈米森那樣打第六人，到比賽結束站小球陣容4號位，其實挺好的：參考上季塔克的用途就是了。
以及，這麼說有點直白：也許最能發揮甜瓜技術特色的，還真就是第六人。
因為這個時代，沒有組織技能、致命遠射或強硬防守的單挑得分手，也只有在第六人帶二陣時，才最自由。
甚至可能靠這點自由，重新煥發生機呢？
比如上季的路易斯·威廉姆斯。
比如2015年的：
活動預告：
8月19日週日，上海市靜安區延安中路1000號，書展第二活動區，15:45-16:45，一個交流會。
8月20日週一，蘇州觀前街慢書房，19:00-21:00，一個交流會。
和以前的張佳瑋投餵會一樣，借新書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隨來隨看，遲到早退不拘，沒籠子隔著，不過不讓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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