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趨炎附勢的,在誘惑面前,大家會自動將荒謬行徑合理化,這便是遊戲的規則。
——遇言姐
紐約蘇豪區霍華德11號酒店,27歲的房客安娜甩下一張百元美鈔的小費,用懶洋洋的歐洲口音向門童打聽:
蘇豪有什麼可吃的?
在否定了幾項建議後,她挑中了Butcher's Daughter,一家裝點以植物的素食餐館。在同樣丟給Uber司機一張百元小費後,揚長而去。
這位自稱安娜·德爾維(Anna Delvey)的女郎已經在該家酒店住了一個月。她租的是400美元一晚的套房,通常只有名流才會以酒店為家,長期入住。
傳聞這位神秘女郎的父親是開發太陽能技術的德國企業家。她提到自己在籌劃一家遍及洛杉磯、倫敦、香港、迪拜的高端連鎖俱樂部。
雖然安娜每天無所事事,出門就是購物,但她僱傭的私人健身教練,一個季度收費就高達1萬5千美元。
那是2017年2月,每次安娜出現在門童Neff面前,必是先甩出一張百元美鈔,閒聊幾句吃喝玩樂的八卦。直到有一天,Neff恍然醒悟:這位年輕的女客對城裡的一切瞭如指掌,根本無需自己的建議。
安娜只是享受以這種方式消遣,她需要一個觀眾。
Neff說。
儘管安娜自帶階級優越感,“請和謝謝”從來不在她的字典裡,甚至惡毒諷刺酒店員工“你算老幾,婊子,窮鬼”,服務生們也在背後議論安娜“態度惡劣的不像有錢人”,但一張張的百元小費令她迅速建立起“最佳住客”的口碑。
“或許她不是一位古典型公主,那種從歐洲城堡裡走出來的”,“有錢人總有些怪癖”,“富家女脾氣都不太好”,大家自我解嘲道。
每當安娜出現在大堂,門童們爭先恐後,搶著為她挽行李。
大家幾乎要打起來了,為了100美金的小費。
Neff說。
而安娜則穿著王大仁的長袍,手中輕搖一杯紅酒徜徉而過,如入無人之境。
有時,她會站在前臺一張張清點皮夾中現鈔,不顧身後排起的長隊。即便是如此,服務生們也只是客氣的提醒:
安娜,你後邊有八個人。
誰又能抱怨呢,這是21世紀的曼哈頓,金錢比舊時代顯得更加萬能。
Neff說。
彼時,誰又能想到,8個月後,安娜被以大額詐騙等6項罪行起訴,將面臨數年的牢獄生涯。
從卡車司機的女兒到上東區名媛
1991年,安娜出生在俄羅斯。16歲那年,她隨父母移民德國。
安娜的父親曾經是一名卡車司機,後來升任運輸公司經理。因為一口濃重俄羅斯口音的德語,安娜在學校並不顯眼,誰也不知道,沉默寡言的外表下,這姑娘對名利的狂熱渴望。
20歲那年,安娜考取了世界一流藝術院校——倫敦聖馬丁藝術學院。但不知什麼原因,她不久便退了學,從德國到巴黎,輾轉進入一家雜誌社的實習。
就在那個時期,安娜開始打造自己的人設,她改掉了原本的姓氏,聲稱自己是擁有6000萬歐元信託基金的德裔富二代。而在紐約上東區,這個充斥著老錢、新錢的名利場,對於一位新入場的Trust fund baby絲毫不覺意外。
古怪任性的脾氣,慵懶奢華的打扮,一頭紅色長髮,一雙藍色眼睛。冷淡、低調、有品,這名27歲的姑娘在紐約社交圈玩的飛起。
派對上夜夜笙歌,朋友圈非富則貴,包括過氣影星麥考利·卡爾金也是安娜的座上賓。而這一切,都是安娜用以做項目為名獲取的銀行貸款支付的。
2017年10月,安娜被起訴詐騙27萬5千美元,並面臨3-9年的監禁。
庭審時,戴著Celine黑框眼鏡的安娜晃盪步子,若無其事的進入法庭,仍然保持著富二代的“氣質”。面對法官的問話,安娜無所謂的聳肩。她甚至對記者說:
很多人把監獄想得很糟糕,對於我,這更像是一場社會實驗。
遇言姐只能說,人設演的久了,連自己都搞不清真假了。
作死的結果就是,法官當庭斥責安娜毫無悔意,拒絕了被告律師將刑期降到3年的請求。
她看起來更關心劇集的拍攝情況,而非被她欺騙和利用的受害者。
法官說。
所謂的“劇集”,指的是Netflix公司宣佈將把安娜的故事搬上屏幕。傳言Jennifer Lawrence或者Margot Robbie將出演安娜。
在聽聞 Lindsay Lohan也有參演的可能時,安娜大叫:
那可不行,她看起來有30歲了,而且我的頭髮也早就不是紅色的了。
此外,安娜還提到,自己在獄中看了《我,花樣女王》。“我愛死Margot了”,安娜說,“如果是她來演就太棒了。”
面對如此“堅強”的安娜,記者服氣的說:
她的心情很好,絲毫不受負面事件的困擾。安娜就像《末路狂花》中一往無前,想幹就乾的江洋大盜。
有趣的是,江湖騙子安娜一夜之間成為了媒體紅人。 公眾對於安娜的故事格外感興趣,好奇一個女生如何利用大眾心理,包裝自己,騙倒一方,令老奸巨猾的酒店和銀行也甘願上當。
套路,從來都是一樣
安娜在被捕後的一次採訪裡說:
錢,這個世界上是不缺的,可是有天賦駕馭它的人,卻不多。
所謂的“駕馭”無非就是圈套。
所有的龐氏騙局的受害者都是心甘情願上當的。
為什麼總有人借錢給安娜?因為人們相信,攀上這個多金的富二代,自己會得到更大的好處。即便安娜不還錢,大家也會幫著找藉口
“她是錢多到記不住”。比如,《名利場》的剪輯師瑞秋,在目睹了安娜花錢如流水,又接受了幾次吃飯、逛街的邀約後,她覺得:
也許有錢人真的很孤獨,需要朋友。
於是,當安娜以“費用我出,你來就行”邀請瑞秋前往摩洛哥度假時,面對此等美事,她毫不猶疑的答應了。
出行的第三天,安娜的信用卡出了問題,在打了幾通電話未果後,安娜請瑞秋代刷下6萬2千美元的豪華度假費用。當然,這筆錢安娜再也沒有還給瑞秋。
另一位被騙的藝術家黃勖夫,被安娜邀請一起去威尼斯雙年展,並且叫他幫自己定酒店和機票。黃勖夫當時覺得有點奇怪,但2、3千美元也不是很多錢,時間一長也就忘了。
更為神奇的是連一位耶魯法學院畢業的律師也被安娜騙懵圈,不遺餘力地為她跑項目、拉資金。
藝術評論家戴維斯(Ben Davis)說:
這個故事令我感興趣的是安娜的手段,她是怎麼令人難以置信地連續行騙的?她是如何做到在並不富有的情況下炫富的?
這個問題在馬克·吐溫的《百萬英鎊》中早有回答。手持鉅額匯票的屌絲,不花一文便贏得了地位、尊重、服務,甚至一位貴族小姐的青睞。
如同一篇文章中寫道的:
看著紐約的靈魂,安娜意識到,如果你用亮閃閃的東西、大量的現金、財富的象徵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他們幾乎無法看到其他任何東西。
人們總是趨炎附勢的,在誘惑面前,大家會自動將荒謬行徑合理化,這便是遊戲的規則。
最後,比起丈夫是司機出身的女版巴菲特,號稱一張鍍金名片價值35美元的豪門少爺,安娜才騙得27萬5千美元,真心是毛毛雨,這點微末伎倆也敢班門弄斧,簡直笑掉我國騙子們的大牙的說。
本文圖片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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