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小壕兔地下水汙染元兇:沙地水鄉,煤下暗流

陝蒙邊界的小壕兔鄉,蒙語意為“不大的有水草處”。堅果兄弟“喝重金屬水,聽重金屬音樂”的行為藝術讓當地地下水汙染事件的“冰山”逐漸浮現。

三家煤礦、多個天然氣井,在一串政府的停產整頓、通報乃至人員拘留之後,地表水汙染的元兇被處罰了,超標的地下水、生病的村民,和當地的水土本質有何關係,企業汙染加劇了什麼影響,仍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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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週末記者楊凱奇

南方週末實習生 周思宇

發自陝西榆林

“喝重金屬水,聽重金屬音樂,HAO!”

一萬瓶重金屬超標的當地地下水被運到北京798藝術區展覽;一支重金屬樂隊在陝北曠野裡無聲演奏……行為藝術家“堅果兄弟”曾因把北京霧霾做成“磚”而出名。這次,在陝西省榆林市小壕兔鄉,他策劃的行為藝術讓當地地下水汙染事件的“冰山”逐漸浮現。

追查小壕兔地下水污染元凶:沙地水乡,煤下暗流

2018年6月,堅果兄弟策劃的小壕兔村水汙染事件項目在798藝術區展覽。這裡陳列著9800瓶從陝西農村運回的當地農民的飲用水,觸目驚心。 堅果兄弟微博圖

陝蒙邊界的小壕兔鄉地處毛烏素沙地南緣,蒙語意為“不大的有水草處”。在村民乃至榆林市民的回憶裡,十年前,小壕兔鄉的地下水既淺,水質也好。

玉米地、沙蒿、平房和牛羊,在小壕兔鄉特拉採當村田園景觀的背後,山東能源淄博礦業集團下屬巴彥高勒煤礦巨大連綿的現代廠房,高聳的煙囪魔幻般升起。這家煤礦距特拉採當村只在3000米開外,距離最近的農戶只有1公里多,村民們將汙染的地下水與煤礦外排出的礦井水聯繫了起來,他們覺得近年來的樹死了、羊死了、人病了,都和汙染有關。

追查小壕兔地下水污染元凶:沙地水乡,煤下暗流

2018年6月 內蒙古烏審旗巴彥高勒煤礦附近 Janice攝

除巴彥高勒煤礦外,小壕兔鄉其他村的村民認為還有3個附近的疑似汙染源:中石化華北分公司星佈於全鄉多個村子內部的天然氣井、中煤集團下屬的門克慶煤礦和母杜柴登煤礦。

“小壕兔事件”在網絡傳開後,三家煤礦受到了當地政府的罰款、免職乃至拘留處理。中石化華北油氣分公司採氣一廠也正接受榆林市環保局的調查,目前已被叫停生產。7月24日,中石化華北公司在一個十字路口立展板、發小冊子,介紹其環保措施和社會責任。

小壕兔鄉政府也在採取應對措施:一部分村子正在打深井,另一部分村子補貼安裝了淨水器。

生產暫停了,地表水汙染的元兇被處罰了,地下水汙染何來,是否因為當地是喀斯特地貌,如何長久保證更多村民的飲用水安全,仍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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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水汙染的一串罰單

“一開始是想做一個普遍的、與環保相關的藝術項目,需要一個受汙染的水源,”堅果兄弟向南方週末記者回憶道。5月上旬,他在陝西省環保廳網站的投訴欄目裡偶然發現了小壕兔鄉村民投訴中石化華北分公司造成地下水汙染,遂起了調查的念頭。

“堅果兄弟”是2018年5月20日來到小壕兔的。之前,村民的信訪不斷,幾家煤礦罰單也不斷。

烏審旗政府網可查到最新的一單是在2018年7月4日,因“違法排放礦井水,涉嫌不正常運行水汙染防治設施”,巴彥高勒煤礦向烏審旗環保局繳納了罰款,金額未通報。

南方週末記者獲得的內蒙古環保廳《關於小壕兔鄉與烏審旗接壤處水淹信訪問題調查情況的報告》([2018]266號)中,早在一年前,2017年5月,母杜柴登與門克慶兩家煤礦就因“向周邊低窪地存在外排行為”受到了處罰,分別被烏審旗環保局處以10萬元罰款,並要求立即整改。

後環保局複查發現仍未整改到位,又於2017年6月8日分別處以按日連續計罰290萬元、190萬元。

2018年,在小壕兔汙染事件傳開後,兩家煤礦礦井水外排行為仍未結束。6月30日,烏審旗旗委、政府下發《關於責令門克慶等5座煤礦停產停建的通知》。

曾經車水馬龍的煤礦之鄉一下子清淨了,罰款也已升級為問責。

6月的這一批問責中,烏審旗水務和水土保持局水政大隊副大隊長被處以行政警告處分;烏審旗公安機關對門克慶煤礦安環部負責人、安環部巡視員和母杜柴登煤礦安環部負責人、機電隊隊長給予行政拘留十日處罰。兩個煤礦分別處以行政罰款50萬元,責令停產停建,並移交公安機關立案調查。

巴彥高勒煤礦也已經停產了一個月。巴彥高勒煤礦副礦長朱明表示,現在他們的工作重心是停產、整治、配合調查組調查。

對於一幅舉報該煤礦在沙漠中埋暗管排水的照片,朱明向南方週末記者承認,過去可能存在這種情況,“現在我們認識到錯誤了,向受影響的村民誠懇道歉,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朱明起先只承認一次外排。“除了2017年4月發生過一次汙水管道故障,我們被迫將礦井水直接外排外,巴彥高勒煤礦沒有過外排的事情。”

“去年4月,我們井下的汙水處理設備發生故障,外排的管道也有些問題。我們為了保證井下安全,不得不把礦井水直接外排。”朱明稱,外排的方向是內蒙古,但由於小壕兔鄉地勢低,“沙漠地區又存不住水”,礦井水遂蔓延到小壕兔鄉境內,主要影響特拉採當村。

在距離朱明承認的管道故障外排水事件14個月後,2018年6月,在環保組織發佈的無人機俯瞰圖片中,巴彥高勒煤礦外依然呈現一片烏黑色澤國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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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內蒙古烏審旗巴彥高勒煤礦附近。子洋攝

另一張特寫圖片中,乾涸的水面沉澱出一層煤泥。遍佈陝蒙交界沙漠地帶、生命力頑強的旱柳,在大水淹過後成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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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 內蒙古烏審旗巴彥高勒煤礦附近沙地 Janice攝

朱明承認樹木死亡與那次礦井水外排的關係,但否認與汙染有關,“是因為大水泡壞了樹木的根系。我們是在經過周邊村民許可的情況下外排的。”朱明強調。

特拉採當村韓偉、劉森兩位村民與朱明的說法大相徑庭。他們否認得到過巴彥高勒煤礦的事先通知,否則就不會發生村裡的後生們“聚起來把巴彥高勒煤礦圍了,不給個說法就不讓他們的車出入”事件。

“村裡人圍煤礦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經常事”,韓偉直指巴彥高勒煤礦外排礦井水,前幾年一直時有發生。

在南方週末記者的追問下,朱明坦承,以前“適當也有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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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水汙染罪魁之謎

2018年7月22日,村民韓偉在南方週末記者面前做了一個實驗:

一杯經過自家淨水器淨化過的井水,一杯從7米深的地下抽上來的井水,插入電解棒數秒之後,淨化過的水依然澄澈,直接抽上來的水變成綠色,水面上浮著墨綠色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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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河則鄉河口村井水電解檢測,左為瓶裝礦泉水,右為當地井水。南方週末記者楊凱奇攝

這個淨水器附贈的電解棒使用說明上介紹,水呈綠色,代表可能出現了砷、汞、鉛、銅、鈉中的一類或幾類雜質。

“就是這種水,我們喝了5年。你看看,這水不是要人命嗎?”韓偉很憤怒。

地表水汙染清楚了,地下水汙染還是“地下史”。對於4家疑似汙染源,一份政府水質監測先幫中石化天然氣井“脫了罪”。

小壕兔鄉武素村的蘇榮至今認為,中石化天然氣井開採時產生的“泥漿”和壓裂液等化工原料就地掩埋,下滲導致地下水汙染。

在離蘇榮家約300米的一口氣井附近,他用鐵鍬鏟開一片看不出異樣的黃沙地,一些黑色和白色的黏塊暴露出來。其中黑色黏塊有濃重刺鼻氣味,南方週末記者後發現,其與自行車鏈條上潤滑油的味道相當接近。“白塊塊應該就是壓裂液,毒性比泥漿掩埋凝結成的黑塊塊更大。”蘇榮說。

蘇榮家打出的井水上,漂著一層油花,水呈淡黃色,惡臭難當。他說,隨著水質越來越差,他本人經常拉肚子,鬧胃病,但喝上純淨水就得以緩解。他的妻子則患上不知名皮膚病,面部脫皮,手上長滿大塊黑褐色斑點。

2016年12月22日,榆林市疾控中心對小壕兔鄉5戶村民家的地下水進行檢測,發現鐵、錳含量超標,其他指標均合格。之後的12月28日,榆林市環境監測站對武素村兩口天然氣井場產生的“泥漿”進行化驗,均符合《汙水綜合排放標準》。中石化華北油氣分公司向榆林監測站提供的水基鑽井液組成報告也顯示,主要含有鈉、鉀、鈣元素,不含鐵、錳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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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1日 陝西榆林小壕兔鄉 Janice攝

2018年6月21日,榆林市環保局聯合榆陽區政府對小壕兔鄉部分村民飲用水進行的一次實地調查,結果再次顯示鐵、錳含量均有不同程度超標,最大超標倍數4.2倍。

村民們對檢測結果並不信服,他們認為絕不僅只有“鐵錳超標”就可以解釋地下水汙染至“這個樣子”。

但既然在現有的政府檢測中,小壕兔地下水問題主要是鐵、錳含量超標,而當地天然氣井開採並不會導致這種問題,矛頭自然指向了煤礦們。

在採煤過程中,所有滲入井下采掘空間的水叫礦井水,如不能及時排出,極易引發礦難;但礦井水如長期外排,將對礦區環境產生嚴重影響。

不過,巴彥高勒煤礦負責信訪、宣傳的一名張姓部長向南方週末記者出示的一份《烏審旗環境監測站水樣檢測報告表》中,巴彥高勒煤礦礦井水中鐵含量為0.10mg/L,小於煤炭工業汙染物排放標準的6mg/L。錳含量0.07mg/L,同樣達標。

朱明稱,礦井水中的汙染物主要是水流帶出的煤渣,不會存在鐵錳超標的問題。

那麼,礦井水是否存在礦物、有機物和細菌汙染,並非某幾類元素超標那樣簡單呢?

對此,朱明回應,自巴彥高勒煤礦建成之初,就已經有全套的汙水處理系統。該煤礦負責環保的一名工作人員向南方週末記者介紹,排出的礦井水除了在沉澱池中是露天的,其他處理環節基本全程位於室內或地下的管道、水倉。經過3道循環處理,排出的廢水達到工業汙水排放III級標準,流入七一水庫。“後來為了響應國家汙水綜合利用號召,礦井水處理後,供煤廠、煤化工企業當做工業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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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1日 巴彥高勒煤礦周邊被淹沙地 Janice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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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斯特地貌的秘密途徑

少有人注意,小壕兔地下水“鐵錳超標”可能還與當地原生地質環境有關。

山西省地質調查院副總工程師韓穎曾在《中國岩溶》上發表論文,提及晉陝蒙接壤區,碳酸鹽巖地層分佈廣,孕育了獨特的天橋岩溶地下水系統,是陝北能源化工基地重要供水水源。

岩溶更俗知的名字叫喀斯特。這種地貌下,水對可溶性岩石有化學溶蝕作用。中國地質調查局岩溶地質研究所發表的一篇文章稱,大部分岩溶區水中鐵、鎂偏高,主要是因為含水層岩石中鐵、鎂含量較高,這些化學元素都被“洗”進了水中。

中國地質科學院岩溶研究所研究員鄒勝章告訴南方週末記者,“地層不同,巖性不一樣。總的來說,在南方地區的碳酸鹽地層裡面,原生鐵錳鋁含量就比較高。”

小壕兔是否屬於這種地貌範圍,還有待考證。

鄒勝章表示沒有在北方做過詳細的調查,但是看過一些相關資料,“那邊的岩溶水中鐵錳元素含量相對來說,會比其他含水層高一點。”這種現象為“原生水質異常”。“在北方很多地區都有這個情況,除了鐵錳以外,還有像河套平原地下水砷超標,也是原生水質異常,不是人為引起的。”

但是小壕兔地下水最大超標數達到4.2倍,鄒勝章也很意外,“高是高一點,但不至於高這麼多。”

更多的鐵錳是否因為外排汙水漫灌導致?鄒勝章猜測有這種可能性。“因為乾旱地區存在大量的鹽鹼地,突然之間有外排的水,有可能把表層土壤層的或者包氣帶內的鹽分衝到地下水中。”

喀斯特地貌中,地表土壤層常缺乏天然防滲或過濾層,地表水和地下水的關係就更加密切——地表水和地表汙染物也很容易通過裂隙、落水洞等直接進入地下含水層或地下河,造成地下水汙染。

特別是,小壕兔鄉位於毛烏素沙地,“與土層相比,沙層基本上是沒有防汙性能的。”鄒勝章說,“沙漠中的岩溶區,因缺少防汙染性能好的黏土蓋層,就會像南方裸露岩溶區一樣,汙染物更容易通過溶縫、消水洞等直接進入地下水中。”

2009年,西南地區岩溶地下水汙染問題就引起了中科院院士袁道先的關注。研究團隊在重慶涪陵白濤鎮一居民飲用水源地取樣檢測,發現地下河受到嚴重汙染,其中錳濃度達7.9mg/L,超過飲用水國家標準近80倍。最終發現,建在地下河流域內的一個化工廠正是汙染源。

2018年7月24日,袁道先回復南方週末記者,他曾經研究過山西太原的岩溶地下水汙染問題。山西降水量小,煤礦開採力度大,汙染物質常通過礦山進入地下水,地下水水位的下降使汙染物難以排出,自淨能力較弱。

但他強調,汙染元素的遷移比較複雜,與地下水的運動、汙染源和當地的生態環境都有關係,自己對北方岩溶地下水系統還不甚瞭解。

截至發稿,南方週末記者尚未能聯繫到在小壕兔開展過地質研究的專家。生態環境部生態環境規劃院環境風險與損害鑑定研究中心目前接受了陝西榆林市環保局和內蒙古烏審旗委、旗政府兩邊的委託,對小壕兔鄉地下水質和煤礦區地下水質進行檢測分析。

該研究中心於7月22日向南方週末記者表示,他們正在分析數據,但檢測結果最早要7月底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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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生產失信聯合懲戒“黑名單”

無論小壕兔算作岩溶區還是沙地區,都要做好廢水的防滲措施。不幸的是,在官方出具的調查結果中,煤礦和中石化華北分公司都有紕漏。

上述內蒙古環保廳調查報告中提到,母杜柴登和門克慶兩座煤礦的礦井水蓄水池,都採用“沙土壩體+塑料防滲布”模式。兩家煤礦礦井水滲漏的情況也如出一轍——塑料布破損,礦井水從沙土做的壩裡溢出,形成事實上的外排。

2018年7月22日,南方週末記者在母杜柴登煤礦現場看到,一座龐大的混凝土蓄水池已經開始接納汙水。一名工作人員透露,這座池子21日才修好,還要再建5個同等規模的池子。“因為是在整改,項目時間緊迫,特別缺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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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杜柴登煤礦於7月20日左右剛剛修好的汙水池。工地一名人員介紹,這樣的大池子還得修5個,“工期很趕,特別缺工程隊,待遇從優。” 南方週末記者楊凱奇攝

天然氣井的防滲也非滴水不漏。2016年12月22日,榆陽區環保局對“DPT-60井場在試氣過程中,未採取有效措施造成壓裂液滲排的環境違法行為”處以10萬罰款,並責令中石化華北油氣分公司於2016年12月25日之前完成滲排的壓裂液的清理。

在這場因環保問題帶來的停產整頓前,各煤礦過往均存在其他違規行為。

早在2012年9月17日,據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公告,三家煤礦全都違反煤礦建設項目審批程序,安全設施設計未經批覆擅自施工建設。因存在重大隱患,被責令停產整頓。

朱明亦坦言,巴彥高勒煤礦直到2017年才拿到國土資源部頒發的採礦許可證,此前一直以“聯合試生產”名義進行生產。

南方週末記者未能查詢到母杜柴登煤礦何時獲得採礦許可證。但國家發改委對“母杜柴登礦井及選煤廠項目核准的批覆”公佈於2017年10月10日,此前該煤礦實際上已投產多年。

2018年,門克慶煤礦還被應急管理部納入安全生產失信聯合懲戒“黑名單”。

曾經得到煤礦賠償的特拉採當村在小壕兔鄉還算是“幸運”的。大壕兔村村民項佔佔也帶南方週末記者查看了疑似母杜柴登煤礦的排水明渠。水面上結了一層灰綠色懸浮物,周邊土壤則呈黑色。“正常的土溼了,只是深黃色,不會是這種黑色。”項佔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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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母杜柴登煤礦排水渠。南方週末記者楊凱奇攝

掌高兔、大壕兔兩個村子都受到過母杜柴登煤礦礦井水影響。兩村村民向小壕兔鄉政府、榆陽區政府都反映過,但沒有拿到過任何補償。

小壕兔鄉因堅果兄弟行為藝術引來流量,鄰近的鄉鎮則未得到足夠的曝光。

榆林市岔河則鄉河口村一名村民用電解棒給家中的水檢驗,結果也呈綠色,有明顯臭味。該村附近,還有長慶油田打下的氣井。

該村民向南方週末記者指出一條溝渠,稱其為巴彥高勒煤礦的排水渠,“去年開始,煤礦水從特拉採當村改道流過這裡”。最近煤礦整頓,這條溝也乾涸了。但留下的黑色淤泥,卻尚未被風沙覆蓋。

據特拉採當村民反映,晚上巴彥高勒煤礦周圍聚集了許多運煤車。上述張姓部長否認“白天停產、晚上偷偷開工”的說法,稱晚上運煤車是運的存量煤炭,因為“夏季溫度高,存量煤不運出去容易有火災隱患。”而不在白天運煤是因為“怕揚塵,環保有要求”。

(韓偉、劉森、蘇榮為化名)

(本文首發於2018年7月26日南方週末,原創作品,歡迎轉載,轉載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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