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干春松爲《沈村村志》作序

沈村地處浙江省紹興市柯橋區平水鎮,乃是古越之地,歷史悠久,底蘊深厚。沈村地處山鄉僻壤,長久以來經濟發展緩慢。改革開放後,沈村經濟、文化、教育、環境得到了飛速發展,人民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近幾年更是被評為“縣計劃生育合格村”、縣級“文化村”、柯橋區“五星級基層黨組織”、市級“衛生村”“文明村”等。

盛世修史,旺地編志。《沈村村志》即是在如今沈村一片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背景下誕生的。《沈村村志》跨時近千年,廣採博錄,引經據典,拾零整合,漫筆縱橫,全面、系統、準確記述了沈村的自然地理、政治經濟、文化教育、風土人情、物產資源、人物宗教等方面的歷史與現狀。它是沈村發展歷程的真實寫照與理性總結,是我國鄉村變遷的見證與縮影。

沈村的美麗與真實需要我們細細品味,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北京大學儒學研究院副院長、博士生導師幹春松為《沈村村志》書寫了文采斐然的序言,就讓我們跟隨幹教授的筆觸,進入一段沈村時光之旅吧。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村名刻石

序一

——摘自《沈村村志》

同為紹興人的周作人翻譯過《石川啄木詩歌集》,其中有一句我印象很深:

對著故鄉的山

沒有什麼話說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

的確,每個人對故鄉都會存有複雜的情緒,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故鄉的山啊、水啊,都是值得感謝的。

平水裡面的那些地方,在紹興城裡人的嘴裡,一貫稱之為“裡山”。這裡丘陵起伏,溪流淙淙。沿著山,一般會流淌著一條條的小溪,見慣了,也不以為意。

可是,這些看似平常的山水,卻是大有來頭,正可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紹興作為古越國的核心區域,最早的故事都是從越王勾踐開始。

說到越王,古書裡除了臥薪嚐膽之類的勵志故事之外,一般會提到寶劍,雖說寶劍的故事多帶有傳說的意味,但傳說總是建立在一定的事實基礎上。紹興這個地方就流傳著許多鑄劍的故事。記錄吳越地方掌故的《越絕書》有一篇《越絕外傳記寶劍第十三》,裡面記載說:越王勾踐有五把寶劍,請善於評鑑寶劍的薛燭為其看劍,當看“純鈞”劍時,越王說,有人想用“有市之鄉二、駿馬千疋、千戶之都二”來交換,可否?薛燭答曰:“不可。當造此劍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擊橐;蛟龍捧爐,天帝裝炭;……歐冶子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鈞;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測。群神不下,歐冶子即死。雖復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猶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鄉二、駿馬千疋、千戶之都二,何足言哉!”

若耶溪作為一條不大的溪流,自難說是“深不可測”,但這裡說“若耶之溪”邊有“銅”這個事就是事實。若耶溪邊,還真有一個銅礦,也就是平水銅礦。古代鑄劍的主要原材料就是銅,所以,按當時的青銅劍的鑄造來說,歐冶子在若耶溪邊鑄劍這件事,便有了一定的依據。

若耶溪還留下了許多文人的蹤跡。這使得那些看似平常的景色變得有些不平常。比如,那條流經平水的若耶溪,在我懂事的時候,已經叫做平水江。當讀到李白的“若耶溪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經常會尋思,若耶溪何在?真是騎驢找驢,不知笑隔荷花之地就在眼前。

中國的本土宗教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說法,這些洞天福地都是最適宜修身練形的地方,而若耶溪在七十二福地中,排名第十七。書載“第十七福地若耶溪 越州會稽縣南”。可見,這一片地區自古以來就是“福地”。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萬福禪寺近景

其實,每一個人都會熱愛他的故鄉,因為那裡是他出生的地方,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創業,留下許多的故事。但是如果他們家鄉的故事,能夠與歷史上如此多的人物和如此多的名勝結合起來,那將是更為讓人自豪的事。我在這篇文字的開頭說那麼多紹興南部歷史背景,或許從另一個側面說明,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不自覺地受了這裡地靈人傑的基因,從而給自己身上加了無形的責任,要為故鄉爭光。

紹興的南部有許多的充滿著故事的小山村,而本書要介紹的是一個名叫“沈村”的小山村。在這片充滿著歷史和人文色彩的地方,養育著一代又一代的沈村人。

跟中國大多數村莊一樣,沈村也並不為世人所熟悉。作為一部以歷史為線索的“志”,沈村並沒有產生改變中國歷史的“大人物”或者以作品感染世人的大文豪,如此,我們並不能從這本小志中折射出歷史的波瀾壯闊。不過,如果從好的方面來看,正因為沒有如此重大的人物,才能夠使村志避免成為某個個人的歷史,或將村莊變成某個個人的村莊,而讓村志變成“全體”沈村人的歷史群像的演化史。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沈益將和沈宓是如何選擇了這個地方,也可以看到歷史上沈村人團結互助的倫理觀念,以及現在沈村人勇於開拓的精神。村莊或有大小,但故事總是有其共同之處。正如莊子書裡寫的,大鵬從天地的一端飛到另一端,小鳥只能停留在一顆低矮的樹上,但它們各有各的精彩。

就歷史的長度來說,沈村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古村了。沈益將在南宋末年就在這裡依水而居,而後絕嗣,又有陳姓人居住。明洪武年間裘彬、裘槐兄弟到沈村定居。再有沈宓在1395年前後從紹興蘭亭等地遷入而建村聚族,尉氏和徐氏陸續加入,並構成了沈村的“四大家族”。這四個姓氏的人們即使在物質匱乏的年代,也都能做到和睦相處,友善鄉鄰,體現了淳樸的民風。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沈村全景圖(東望)

沈村就這樣平穩地走過了八百年的歷史,然村不在小,若有改變時代風尚的人物出現,小村莊也會迸發出大能量。按照古人的說法,就是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有與眾不同的事物存在就會被人記住。

一個改變時代風尚的人並非憑空誕生的,這是沈村歷祖歷宗所積累的恩德所凝聚的力量顯現,也表明沈村的後人立志要光宗耀祖的決心。在這一點上,從近幾十年來沈村人才輩出的狀況可以得到證明。然其中最值得提及的就是裘國根。

我不是金融界和經濟界的人士,並不具備全面評價裘國根的投資理念和他所取得成就的長時段的意義。但就一個毫無資本基礎、全憑自己的判斷力和勤奮所取得成就的人來說,他已經被視為財富積累的傳奇。就我個人的理解而言,或許他對財富的態度,他的為人、他的投資理念,具備了傳之久遠的價值。這不僅是沈村之光,紹興之光,而且也讓我們這些認識瞭解他的人備受鼓舞。

當然,我有這份榮幸為這部村志撰寫序言,也是因為我與裘國根長達三十年的友誼。

我出生在下尉村,與沈村的直線距離雖然很近,但必須要翻越鵝湖的高山或從黃壤塢那邊曲裡拐彎才能到達,再加上並沒有親眷在沈村,所以小時候去過蔣塢也去過黃壤塢這些村子,但唯獨沒有去過沈村。

1987年,裘國根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因為他們家有一個親戚在下尉村,所以裘國根的父親與他一起來下尉村找我,大約也就是一個已經在北京生活了四年的人,對於這個初出茅廬的人要多照顧之類。

就這樣,我們就開始相識。雖然我們同在中國人民大學,他讀本科,我讀研究生,但因為專業的差別,我們其實在學業上相關的地方不多。我是學哲學的,主要的時間就是讀書,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但哲學研究除了知識的積累之外,還需要有生活經驗的積累,所以當時對所學的知識大多不明就裡。而裘國根學的是投資專業。無論是股市還是期貨,都屬於當時中國剛剛起步的行業。在這方面,中國人民大學在師資和社會關係上,比較當時的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都有很大的優勢。然我倆雖有不同的方向,但也經常有來有往。

後來我研究生畢業,住在中國人民大學紅一樓的筒子樓裡,也記得有一次裘國根的父親來北京,我就在筒子樓裡用煤油爐子做梅乾菜紅燒肉招待,我知道很不成敬意,但大家在北京見面,氣氛也很熱烈。

我覺得,許多領域的確是存在著天賦優勢決定論,裘國根很快就顯出他在這方面的天賦。他後來在股市上的投資經驗,我並不能說出一二,但當時我們班的同學中但凡跟裘國根有過交流和玩遊戲經歷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跟我說,這個人的前途未可限量,那個時候,他其實還只是一個學生。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祥和亭

後來我畢業留在北京,做一些與哲學專業相關的工作,裘國根南下去深圳發展,起初我也覺得會與其他大多數認識的人一樣,也就“飛鳥各投林”。大約是1997年,我們又恢復了聯繫,當然主要是他不斷地支持我的學術研究工作。2016年,他說沈村要編村志、修家譜,希望我幫一些忙,我也很欣然,因為我相信編村志,是讓沈村人瞭解自己村莊歷史的最佳途徑,而修家譜更是敦宗睦族的不二途徑。

為了村志和家譜的事情,我數次去村裡,跟村裡的長輩溝通,聽沈村人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所以逐漸也對沈村產生了更多的親近感。在這期間也跟裘森林、沈培林等村領導和賢能之士有很多交流,感受到沈村精神的脈動。還有沈吉寶等先生也多次通信溝通村志的寫作事宜,感受到大家對於這部村志的期待。在這裡,尤其要提一下村志的作者裘秀明先生,他的工作十分專業,尤其是對沈村建村歷史的考證,雖不敢說是鐵證,但亦是綜合各家之長,條分縷析,是我所見近年來出版之村志的高水平之作。

稽東下尉 幹春松

2017年9月

(本文系《沈村村志》序一)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故鄉的山是可感謝的——北大教授幹春松為《沈村村志》作序

《沈村村志》

編者:《沈村村志》編纂委員會

出版時間:2018年1月

定價:183元

如需購買請聯繫方誌出版社圖書經銷中心:010-67110500、010-67720650

編校:董琳、張健 / 審核:李江 / 終審:於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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