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棒兩肩 雄起山城

原標題:豆瓣9.7,1300塊錢卻拍出了最好的紀錄片

中國近幾年也拍了不少不錯的紀錄片,諸如《舌尖上的中國》、《如果國寶會說話》、還有《創新中國》、《超級工程》這些展示中國進步與強大的。無一不製作力求精良,拍攝力爭完美,後期不菲,配音配樂考究。

但有一部,花費僅1300元,自編自導自演,就連主題曲也是導演自己唱的,播出3年,分數9.7依舊堅挺,看過的無不誇讚,但看過的人卻很少——《最後的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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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稱為“霧都”,又叫“山城”。國西南,直轄市,如今經濟迅速發展,儼然是一座極具特色的大都市。輕軌從頭上飛馳而過,電梯帶你去地下負八層。於是重慶被譽為亞洲“ 最具賽博感的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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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改革開放之初,高樓驟起前,這裡特殊的地理環境孕育了一個特殊的行業——棒棒娃兒。

棒棒是重慶獨有的一種職業。山城地勢高低錯落,在機械化程度較低的時代,運送貨物主要靠人力肩挑背扛,只因這些苦力的幹活工具是一根短木棒,人們就管他們叫“棒棒”。

棒棒娃兒們遊走於重慶的大街小巷中,幫助有需要的人搬搬抬抬來換取一份工錢,用自己的肩膀和一根木棒,撐起了日漸繁榮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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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坡上坎,負重前行三十多年,數十萬棒棒大軍不僅挑走了汗水浸泡的年華,也挑走了屬於自己的年代。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科技的進步,交通方式躍進式的改變,他們就像2G網絡一樣,逐漸式微。在這個行業徹底消失殆盡之前,有一個人,扛起攝像機,把鏡頭對準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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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棒棒》導演何苦,是一名轉業的正團級軍官。

2014年,出於對影視的熱愛,以及念念不忘的“棒棒”,他決定自費拍攝記錄“棒棒”的紀錄片。同年1月,何苦懷揣1300元生活費,來到重慶,加入“棒棒”大軍,開始了自己的“棒棒”生涯。為了記錄片能夠拍得真實,他拜棒棒為師,跟著一群棒棒共同生活、工作了一整年,用鏡頭記錄下了山城重慶最後一批棒棒的酸甜苦辣與冷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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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和棒棒們同住在重慶自立巷53號——一個離市中心解放碑直線距離3百米的破舊小巷,沒人記得這個地方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只有聽幾個老人說過,沒有解放碑的時候,就有自立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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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96年開始這裡就在政府拆遷名單當中,然而各種緣由,遲遲沒有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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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的師傅老黃,是一個有著22年經驗的65歲老棒棒。建國後被認定為家裡有地主成分,導致家道中落,找不著老婆。好不容易和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寡婦組成家庭,生下一個女兒。

在計劃生育的年代,為了躲避超生罰款,外出打工,回到家發現老婆跟人跑了,於是他把女兒寄養在親戚家,獨自一人來到重慶,當起了棒棒,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他樸實善良,任勞任怨。如今計劃著幫女兒還完房貸,就回去帶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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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入行的第一天,跟著師傅老黃接到了一單活——100多斤,兩公里路,10塊錢。即便是軍人出身,何苦的肩膀上還是褪了層皮。除了幹些“棒棒”多正業,老黃也會兼職做些沒人願意做的髒活累活。比如為了賺20塊,徒手在廁所下水道里撈鐵勺。

幹完活後,老黃洗了三遍手。在僱主嫌棄的臉色接過了錢。但老黃絲毫不在意。用他的話說,為了養家餬口,連死都沒權利的人,又能挑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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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需要時被呼來喝去,不需要時就像是城市的隱形人,被默認為無需對其禮貌和尊重。

髒,累,賺的少,老黃原本貧瘠的生活過得更加節儉,為了省幾塊錢的車錢哪怕要倒五趟公交,身體不舒服,半身發麻,也從不去醫院看病。但即便這樣,做人的底線依然堅挺——“那些拿棒子要飯的人是乞丐,我們不是,我們拿棒子掙錢養家。”

有次老黃在擁擠的人流中和僱主走散,扛著價值數千元的貨物在原地等了5個小時,直到等來僱主,只為收回那20塊錢工錢,至於肩上那包價值近萬的東西他從沒想過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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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失主要給他100塊當做謝禮,老黃堅持退回70,只默默給自己加了10塊錢辛苦費。“說好的工錢是20,但是找了他一天,耽誤了我去做別的活,所以我多收1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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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棒棒的老杭,也是一個老實人。

老杭是老黃最好的朋友,他倆一起在五一路塗料廠門口攬了十年活。本來因為生病已經不打算做棒棒了,由於久病未愈,花光了所以積蓄,又不得不帶病重操舊業。

老杭經歷過妻子的背叛,更經歷過數次粗劣的騙局。做夢都希望有養老保障的老杭,一次在銀行門口,為辦所謂的“老年證”,被騙走了1100元和身份證件。

膽小,註定不敢做壞事的老杭,策劃花一張百元的假鈔,策劃了整整半年,最終時刻依然是踟躕不前,噙著淚支支吾吾接受盤問,受著良心的譴責。但是他卻直面生死,趁著回村,請木匠師傅給自己做了一副棺材,他說:“房子再舒服也只是幾十年,棺材才是永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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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每一個棒棒,都有一個成為必須棒棒的故事。

不務正業,夢想賭博致富,卻喜歡看報紙的“河南”;命運多舛,被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偷改變了一生,堅信自己從60歲開始轉運的老甘;在美食城撿吃剩菜的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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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大城市都會有城中村,而那裡的故事幾人知?很少有人把鏡頭聚焦在這群被時代遺忘也被時代拋棄的人們。在繁華都市裡真切的感受到一種名叫苦澀生活的東西,富足有時候也會限制人們的想象力。

改革開放幾十年,我們不僅僅只讚頌《超級工程》。還有這些根基一般的最底層人民,他們一樣在努力,雖然只是為了謀生,卻真實的用雙手不斷改變著我們的城市,我們的祖國。

這些不應該被視而不見,甚至覺得礙眼。當時代飛速發展時,我們都往前跑時,希望大家慢下來關心一下這些步履維艱的人。他們的故事值得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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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力巷最終被拆除,被稱為“市容毒瘤”的53號自然變為廢墟,隨著城市經濟發展,棒棒這個行業也將永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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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棒棒的一切都將成為歷史,感謝導演,用鏡頭將他們記錄下來。

這部紀錄片於2015年悄悄播出,三年過去了,在這個流量明星霸屏,娛樂致死的時代下,只有極少數的人看過,但看過的人無不動容稱好,目前豆瓣評分9.7分,好於99%的紀錄片。在無數“大製作”、“大卡司”、“大排場”面前,這部當初1300元即啟動的紀錄片,不免有些寒酸。為了拍攝該片,何苦還請了一位攝像師,而在何苦入住棒棒們聚居的住處自力巷53號後,攝像師看到要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生活和拍攝時,足足沉默了半分鐘。後來為了辭職,攝像師甚至故意在拍攝時撞到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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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的一部紀錄片,記錄下了竭盡全力活在社會底層的人。

導演自己在片中說:“ 如果我講的故事沒人聽,我拍的片子不好看,接下來就一門心思去幹工程了 。”

今年4月23號,導演何苦更新了微博,並附帶了一個視頻。視頻中,老杭說4月15日早上,他起床後發現家門口有一個“紅紅的東西”,打開後發現是 630 元錢和一封信,對方說明,當時就是他以辦“養老卡”的名義,騙走其1100元,是因為看了《最後的棒棒》後良心發現,騙子懺悔把錢偷偷還回。

而其他人現在如何,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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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即將在影院上映的《最後的棒棒》是這部同名紀錄劇集的電影版,該片在原有基礎上,又添加了後期跟蹤拍攝的全新內容,或許其他棒棒的後續,能在大熒幕中看到。

最後,紀錄片中的兩句話分享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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