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端午節賜禮,黛玉面臨了哪些危機?

少讀紅樓


元春端午節賜禮,獨寶玉與寶釵相同,黛玉與三春相同。

元妃賜禮的這個安排貌似是合理的,寶玉是元妃的親弟弟,是賈政王夫人唯一的嫡子,禮物比三春高一等是合理的。黛玉父母雙亡投奔賈府,賈府將她與三春姐妹同樣對待,禮物和三春相同也是合理的。寶釵是客居賈府的薛家女兒,尊重客人禮物比三春黛玉高一等也是合理的。

可是,偏偏安排禮物寶玉和寶釵的完全相同!

那怕是寶玉的禮物比寶釵只多出一、兩小件,寶釵的禮物比三春黛玉的多一、兩小件呢!完全可以安排成寶玉一等、寶釵次一等、三春黛玉再次一等呀!男尊女卑、賓主之道豈不全照顧到了?當然這樣黛玉心裡可能照樣會吃醋,但是問題不會有那麼大呀!

正月裡賈母特的捐資二十兩銀子,為寶釵過十五歲生日,規格就比以往黛玉生日要高。黛玉就有些酸意,但問題不大,畢竟是十五歲將笄之年,不比平常女孩子們生日,是成人禮的意思。


第二十二回原文:(鳳姐道)“昨兒聽見老太太說,問起大家的年紀生日來,聽見薛大妹妹今年十五歲,雖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將笄之年。老太太說要替她作生日。想來若果真替她作,自然比往年與林妹妹的不同了。”賈璉道:“這麼著,就是比林妹妹的多增些。”………

原文:“誰想賈母自見寶釵來了喜他穩重和平,正值他才過第一個生辰,便自己捐資二十兩,喚了鳳姐來,交與他置酒戲。”……

原文:“到晚間,眾人都在賈母前定省之餘,大家娘兒們說笑時,賈母因問寶釵愛聽何戲、愛吃何物。寶釵深知賈母年老之人,喜熱鬧戲文,愛吃甜爛之食,便總依賈母往日素喜者說一遍。賈母更喜歡,次日便先送過衣服玩物去,王夫人、鳳姐、黛玉等諸人皆有隨分不一。”

對賈母的善意,寶釵是懂得配合的。
A果然黛玉面臨的第一個危險馬上就來了,四月二十七元妃賜下端午節禮當天,平日裡“不愛花兒粉兒”的寶釵便戴上了寶玉和黛玉等眾姐妹都有的紅麝香串兒去到賈母、王夫人處請安,寶玉即刻瞧見了要看紅麝串,於是”寶釵羞籠紅麝串”。

原文:寶釵生的肌膚豐澤,不容易褪下來。寶玉在旁看著雪白一段酥臂,不覺動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膀子要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摸一摸,偏生長在她身上。”正是恨沒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不覺就呆了。

黛玉立刻就行動,輕舞手絹子正好打中了“呆雁”寶玉的眼睛,黛玉面臨的第一個小小危機就此化解了。
B五月初一、第二第三個更大的危機就接連發生了,清虛觀打醮張道士提親,賈母用“寶玉這孩子不易早婚”一帶而過。可是接下來寶玉在賈母的提醒之下收了張道士獻上的賀禮中的“金麒麟”,這個“金麒麟”正好與湘雲的是“一對兒”。

“金玉良緣”、“金麒麟”成為了“寶黛愛情”面臨的“雙重危機”。

五月初二、因為張道士說親,寶玉在瀟湘館中摔玉、黛玉剪了玉上的穗子。五月初三賈母在薛蟠的生日宴上哭訴“我這個老冤家,偏生遇上兩個不省事的小冤家。”。五月初四、寶黛二人“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自己和好了。

端午節後五月初六,湘雲已經有了人家來相,黛玉仍然不放心。黛玉親自尾隨在湘雲之後,到怡紅院窗外聽到了寶玉對湘雲說“林妹妹從來不說這些混帳話”,黛玉終於對湘雲的事情放心了,自己悄悄的走了。事實證明,黛玉所擔心的“金麒麟”危機的確已經不再存在了。

寶玉正好出門,看見黛玉又追上去“訴肺腑”。知道寶玉對“金玉良緣”和“金麒麟”都無心,黛玉對寶玉的確是徹底放心了。五月初六、寶玉捱打後遣晴雯給黛玉送來舊帕子,寶玉私相授受的定情信物讓黛玉百感交集。

原文:這黛玉體貼出絹子的意思來不覺神痴心醉,…………如此左思右想,一時五內沸然。由不得餘意綿纏便命掌燈,也想不起嫌疑避諱等事,研墨蘸筆便向那兩塊舊絹上寫道:…………。那黛玉還要往下寫時,覺得渾身火熱、面上作燒,走至鏡臺揭起錦袱一照,只見腮上通紅,真合壓倒桃花,卻不知病由此起。一時方上床睡去,猶拿著那帕子思索。

因為寶玉這兩條舊手絹子,“病由此起”從此惹出黛玉的病根子來。 寶玉“兩條舊手絹子”徹底引燃了黛玉心中愛情的火焰,從此黛玉“有一顆心在為你燃燒”,一直焚燒到淚泉乾涸、生命枯萎🥀……


C然而黛玉在這個端午節面臨的最大危機,並沒有就此過去了。

寶玉捱打的第二天五月初七上午,薛姨媽和寶釵到怡紅院探望寶玉,遇上了同來探望寶玉的賈母、邢夫人、王夫人、鳳姐等。寶釵當眾大大方方的奉承賈母“鳳丫頭再巧,也巧不過老太太。”,此時賈母熱情的回應了寶釵說“從我們家四個女孩兒算起,都不如寶丫頭。”。 接著賈母親自幫寶玉請求寶釵“叫鶯兒來給寶玉打絡子”,下午寶釵就再次來到怡紅院,並直接叫停了鶯兒已經打了半截的“漢巾絡子”,寶釵親自配了金線和黑珠兒線“叫鶯兒給寶玉打絡子”把玉絡上了。

寶釵不僅僅只是勸寶玉好好讀書科舉進取,也會“羞籠紅麝串”,也會因為寶玉說自己像“楊妃”就真的急了,還譏諷寶黛和好是“負荊請罪”。寶玉捱打,寶釵主動為棒瘡藥,還因為哥哥提起“金玉良緣”氣得直哭了一夜。寶釵雖然被黛玉當面譏諷“姐姐哭出兩缸眼淚來也醫不好棒瘡”,她仍然當著長輩們和鳳姐寶玉的面奉旨賈母,並且在賈母的讚揚和鼓勵之下親自上降配上金線讓鶯兒打絡子把玉絡上。幾天後還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坐在午睡的寶玉床前繡肚兜、趕蚊蟲。面對自己將來可能的姻緣、婚姻家庭幸福,在這個端午盛夏裡寶釵是積極正面努力爭取的。

寶釵繡肚兜聽到寶玉夢囈“我偏說是木石姻緣”寶釵當場怔了,後來寶釵慢慢的安靜了。寶釵還大大方方向黛玉承認七、八歲上就看過西廂記、牡丹亭,並與黛玉成了金蘭姐妹。

元妃賜下寶玉寶釵相同的端午節禮後的第二年初春“紫鵑試玉”,面對寶玉的痴病、黛玉的苦情,慈愛的薛姨媽在瀟湘館放風願意為“寶黛姻緣”保媒。

這時“金玉良緣”中的一方,薛家已經明確表態撤出了。D然而直到寶玉和寶釵眾姐妹奉旨入住大觀園的兩年半之後,王夫人抄檢大觀園、寶釵搬出大觀園。賈府對慈姨媽願意為“寶黛姻緣”保媒的美意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其實賈府中決定賈寶玉婚姻大事的賈母、賈政王夫人,在元妃賜下寶玉寶釵相同的端午節禮之後最終已經達成了一致默契,放棄了“寶黛姻緣”。

這才是林黛玉在元妃賜下寶玉寶釵相同的端午節禮之後,面對的最大危機。在這個端午節後,寶黛為之焦慮痛苦期待的“寶黛姻緣”實際上早已成為了無望的等待⌛️………


阿丹151014015


元春送禮物這件事危機非常大,第一次透露出信號,那就是娘娘覺得,寶釵和寶玉在她心中的地位更重。

這份暗藏玄機的節禮,林黛玉獲得的東西和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一樣,品種和數量都比較少,規格也比較低,但是給賈寶玉的節禮和薛寶釵的一模一樣,其中還有一樣特別的芙蓉簟(用細竹編成的芙蓉花紋樣的席子)——送床上用品是什麼意思,我覺得倒不用多加猜想,因為端午節天氣漸漸熱起來了,送席子倒是蠻合適的。

要知道,元春不是第一次送東西,前一次,是省親,在遊大觀園、考驗寶玉及眾姊妹詩才之後,她也送了禮物:

寶釵、黛玉諸姊妹等每人新書一部,寶硯一方,新樣各式金銀錁子二對。寶玉亦同此。

元宵節中,大家都是一樣的禮物,當然,這時候,元春已經意識到:“終是薛林二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此時的寶釵和黛玉已經引起了元春的注意。

然而,四個月不到,禮物已經發生了變化,襲人對寶玉說:“你同寶姑娘的一樣。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單有扇子同數珠兒,別人都沒了。”

元春在宮中,如何得知宮外的事情,這肯定是來自於母親的意思。我之前說過,賈母是林黛玉的最大支持者,大家都知道林黛玉是要和賈寶玉結婚的,然而王夫人並不願意這門婚事,所以,她進宮攛掇了女兒。對於女兒來說,一邊是父親家族,一邊是母親家族,兩邊是一樣的,她當然會更聽母親的話。

但寶玉消解了這個意圖,他直接問:“這是怎麼個緣故?怎麼林姑娘的到不同我的一樣,到是寶姑娘的同我一樣。別是傳錯了吧罷了。”

襲人的回答是:“你同寶姑娘的一樣。”在這裡有一句脂批:金姑玉郎是這樣寫法。

也就是說,這時候,已經有“金玉良緣”的說法了。

而轉眼,在清虛庵,又有張道士說親、贈金麒麟,這些亦為危機。所以,黛玉和寶玉才鬧出了賈府影響最大的一次爭吵——其實也是一種愛情的認證,在黛玉心中,她敏感地覺察到自己的敵人非常多,並且自己的姻緣也許並不為大家看好,所以才會如此,因為她很絕望,太絕望了,絕望到最後,她開始懷疑寶玉,這種情緒,我是十分理解的。


susie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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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元春賜節禮到底對林黛玉有沒有影響?元春將林黛玉的節禮和迎探惜三春相同,而寶釵卻和寶玉相同。這裡其實釋放了三個信號。我們簡單聊聊。


第一,元春將寶釵黛玉區別對待。

寶釵黛玉被區別對待是一定的。我們看到黛玉進賈府後幾年寶釵才來,從時間上來說寶釵是新客,年紀上寶釵也已經十五歲,屬於將笄之年。給寶釵不同一些的禮物,也無可厚非。但偏偏寶釵和寶玉的相同,難免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聯想。林黛玉就有一些不自在。賈寶玉叫了紫綃(通行本做紫鵑,不正確),讓她將自己的節禮拿過去給林黛玉隨便挑,林黛玉也原物退回,這是被區別對待後的不自在了。

其後果然林黛玉當面諷刺了賈寶玉,“我沒這麼大福禁受,比不得寶姑娘,什麼金什麼玉的,我們不過是草木之人!”這裡脂硯齋只有一條批語:自報自己是絳珠草也

可見,元春賜節禮將林黛玉和薛寶釵區別對待,對林黛玉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第二,黛玉意識到自己的孤單。

無論元春是否有其他的用意,端午賜節禮都讓林黛玉體會到了被孤立的意味。她後面對薛寶釵說:

“你如何比我?你又有母親,又有哥哥,這裡又有買賣地土,家裡又仍舊有房有地。你不過是親戚的情分,白住在這裡…

林黛玉的處境讓她不得不敏感。她與薛寶釵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孤零零一個人。在賜節禮之前林黛玉會覺得大家都是一樣的。但賜節禮的區別對待讓她突然認識到自己的不同。比起薛寶釵,自己不被重視了。這對爭強好勝的林黛玉來說是一次打擊,也徹底讓她認識到自己的處境。賜節禮對於林黛玉來說也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那之前她是強說愁的少女,而那之後她領略了人生第一份苦澀,那是對未來的迷惘。


第三,元春賜節禮封了賈母的口。

金玉良姻原本有點偃旗息鼓,卻在賜節禮後又一次甚囂塵上。哪怕之前無心的人,也有了一些遐想。雖然我們看薛寶釵覺得“金玉良姻”讓她沒意思。但林黛玉一次次拿“金玉良姻”諷刺賈寶玉,就知道榮國府內,這個說法有多流行!

林黛玉的最大弱勢是沒人為她做主。賈母雖然支持她,可賈母的身份決定她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能出口。因為只有一次機會,這樣的事也不可能提前說出來。這就造成林黛玉孤苦無依,情思纏綿,難以自己!

賈母當然清楚林黛玉的心思。但時機不成熟她無法張口,所以紫鵑試寶玉惹了那麼大的事,賈母都輕易放過了她,知道原因還當場禁不住哭了。這是賈母的無奈,也可知林黛玉的處境有多艱難。

有一個有意思的情節是王夫人隨後端午節請客賞午,賈母竟然沒出場,也沒交代賈母如何,這是賈母對元春賜節禮的抗議麼?我覺得小題大做了。賈母就算再支持寶黛姻緣,也絕不會行此小兒行徑。

端午節賜節禮是個節點,基本為《紅樓夢》的故事發展定了一個基調,就是金玉良姻最後會成功,而寶黛愛情不會有結果。這究竟是元春的意思還是作者的意思不好說。按理元春沒必要操之過急,但既然如此寫,顯然無的放矢也說不通。這個是《紅樓夢》最具爭議的情節之一,各有道理,不做探討。林黛玉卻因此而處於弱勢卻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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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寫眾人生日,都是有具體日期的,比如寶釵是正月二十一日,黛玉是二月十二日,唯獨寶玉,沒有明說是哪一天,但據紅學家周汝昌老先生的考證,說是農曆的四月二十六日,這個日子在四月下旬,屬於初夏時節,離五月初五的端午節已然很近了。


我們細讀會發現,曹公把寶玉的生日寫的很隱晦,比如通過芒種節餞花神來寫,通過馮紫英請寶玉赴宴來寫,都屬於暗寫,但與寶玉生日隔得很近的端午節則是明寫,前八十回中,最有名的一節關於端午節的描寫,來自元妃的端午節賜禮。


關於這一回的文字,分佈在原文的第二十八到三十回之間,我曾在之前的文章中有過一個觀點,即這三回的文字信息量頗大,寶黛釵三人之間的關係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從三人之間的神情,對話都能表現出來,且賈母、王夫人以及突然插入的張道士等,已經開始關注寶玉姻緣。


黛玉自幼寄居賈府,父母雙亡,她與寶玉之間的關係賈府眾人都看在眼裡,甚至是默認將來必成姻緣的一對,然而,這一年的端午節先後發生的一些事情,對黛玉來說,卻充滿了危機,木石姻緣能否再續前緣?一切似乎都還不好說。


今天我們分析下黛玉在元春省親之後的這個端午節,面臨了哪些危機。


首先,就是黛玉的病情。原文第二十八回:王夫人見了林黛玉,因問道:“大姑娘,你吃那鮑太醫的藥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過這麼著。老太太還叫我吃王大夫的藥呢。”


黛玉的病情除她初進賈府時詳細提到了一次,之後再沒有詳細描寫黛玉病情及吃藥的文字,直到這一回,這個平時吃齋唸佛幾乎不問家事的王夫人突然問到了黛玉的病情,她是真的關心黛玉還是別有用意?


不管怎麼說,按照曹公一貫的行文風格,既然提到了黛玉之病,自然不是簡單筆墨,且隨著王夫人之問,寶玉由此散發,講述了一大篇關於製藥的文字,可見非泛泛之筆。庚辰本在這裡有一條非常重要的批語:寫藥案是暗度顰卿病勢漸加之筆,非泛泛閒文也。丁亥夏。畸笏叟。由此可知,元春省親之後的這年端午前夕,黛玉的病情已經漸漸加重。


如果按年齡推斷,寶玉這一年是十三歲,那麼黛玉就是十二歲,按她七歲入賈府的話,這時候已經在賈府待了五年了,可以想見,她吃了五年的藥,病情不僅不見好轉,且還在加重,對一個孤兒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除了吃藥,難道賈府或賈母就沒有遍請名醫為黛玉之病診斷麼?還是隻是吃藥維持病情?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寶黛愛情面臨威脅。這一點紅學家及紅迷都多有論及,寶黛愛情的第一個威脅來自元春的端午賜禮。元春省親是元宵節,也就是正月十五,那時候她對黛玉和寶釵的賞賜還都是一樣的,包括後面的猜燈謎,賞賜的也是一樣的禮物,但過了不到四個月,元春再次賞賜黛玉和寶釵的時候,禮物卻明顯有了分別,這其實就是元春指婚寶釵寶玉的伏筆。


我們來看,元春賜給黛玉的端午節禮是與迎探惜三春一樣的,都是扇子和紅麝串,而寶釵和寶玉一樣,除扇子和紅麝串之外,還有鳳尾羅和芙蓉簟,鳳尾羅是一種絲織物,芙蓉簟是一種精細的竹蓆,此二者都是床上用品,其隱意不言自明。


那麼黛玉知不知道這些呢?當然是知道的,因為寶玉得了這些東西后,立馬就使人都送到黛玉那裡。原文:(寶玉)說著便叫紫綃來:“拿了這個到林姑娘那裡去,就說是昨兒我得的,愛什麼留下什麼。”紫綃答應了,拿了去,不一時回來說:“林姑娘說了,昨兒也得了,二爺留著罷。”


黛玉雖然沒留什麼,但鳳尾羅和芙蓉簟這麼大的禮物,她不可能注意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呢?原文第二十二回描寫寶釵生日,說到參加生日的人時,有一段很有深意的文字:並無一個外客,只有薛姨媽、史湘雲、寶釵是客,餘者皆是自己人。這話很有意思,也就是說,進了賈府五年的黛玉,已經被看成是自己人了,怎麼才算是自己人呢?當然是與迎探惜三春一樣的自己人。


這段話之後,庚辰本有一句脂批:將黛玉亦算為自己人,奇甚!把自己的外孫女看成是自己人,是賈府之人,好還不是不好呢?好的地方可能就是顯得更為親切了,不為主客你我了,但卻透露了另一件事,即黛玉最終可能也是要以賈府女兒的身份嫁出去的!元春支持金玉姻緣,有無這方面的考慮呢?


寶黛愛情的第二個威脅來自賈母清虛觀打醮時,張友士的一段話。元春端午賜禮之外,還“叫在清虛觀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戲獻供,叫珍大爺領著眾位爺們跪香拜佛呢。”因此,賈母率領合家大小浩浩蕩蕩去了清虛觀。


因為寶玉剛過了十三歲生日,在古代來說,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所以張道士藉機為寶玉提親,原文有一段關於賈母和張道士就寶玉姻緣的對話,細細讀來,大有深意。


原文:(張道士)道:“前日在一個人家看見一位小姐,今年十五歲了,生的倒也好個模樣兒。我想著哥兒也該尋親事了。若論這個小姐模樣兒,聰明智慧,根基家當,倒也配的過。但不知老太太怎麼樣,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請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說。”賈母道:“上回有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等再大一大兒再定罷。你可如今打聽著,不管他根基富貴,只要模樣配的上就好,來告訴我。便是那家子窮,不過給他幾兩銀子罷了。只是模樣性格兒難得好的。”


一個道士為何突然在賈母打醮的時候,為寶玉說親呢?很明顯是受人之託,且我們看這個張道士,除了賈府之外,他還與其他貴族有著往來,且既然能見到小姐,自然關係不一般,那麼這一個十五歲的小姐會是誰家的呢?細思這一年的寶釵,剛好是十五歲,有沒有可能是薛姨媽私下與張道士串通好的呢?


賈母明確拒絕了張道士的說親,但又委託他留意模樣好的姑娘,她的心裡是怎麼計較的?想過要把黛玉作為孫媳婦的候選人嗎?對寶釵和黛玉甚至湘雲,有過一番比較嗎?



寶黛愛情除了這兩個明顯的威脅外,還有一個潛在的威脅,即寶玉在張道士捧來的眾人送與寶玉的敬賀之物裡發現了一個赤金點翠的金麒麟,這個麒麟恰好與湘雲的是一對兒,這又伏下後文許多故事。


我們看,黛玉一心只在寶玉身上,而寶玉卻身系眾人,並不能總時時圍繞在黛玉身邊,寶黛愛情在這個端午節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威脅,而這個威脅,最終受到傷害最大的是黛玉。


最後一個就是寶黛之間的誤會和矛盾。在王夫人問黛玉病情之前不久,寶黛之間剛剛發生了一個誤會,黛玉敲門丫鬟不開,就疑到了寶玉身上,自己生了悶氣,被寶玉逼問了半天,才解了誤會,兩個人鬧到“只說一句話,從此撂開手”的地步。


在愛情裡,兩個人都很敏感,有一絲風吹草動,不能及時疏通解決,可能最後都會引起一場大波瀾,輕的倆人會鬧的面紅耳赤,最後彼此掏心掏肺清除誤會;重的可能兩個人都不願說,都不願低頭,最後就分道揚鑣。寶黛之間屬於前者,但兩人之間頻繁的誤會和矛盾,自然不只是發生在兩人之間,身邊人想必也都是看在眼裡的,尤其襲人等,最後鬧到王夫人、賈母耳朵裡是難免的事。


實際上,在賈母清虛觀打醮後不久,寶黛之間就大鬧了一次,鬧的賈府上下盡人皆知。原文第二十九回,寶玉黛玉之間發生口角,結果寶玉再次摔玉,惹的黛玉大哭,拿剪子去剪玉上的穗子。


原文:且說寶玉因見林黛玉又病了,心裡放不下,飯也懶去吃,不時來問。林黛玉又怕他有個好歹,因說道:“你只管看你的戲去,在家裡作什麼?”黛玉只說這麼一句話,結果寶玉就想了許多,突然就得了痴病,說:“我白認得了你。罷了,罷了!”林黛玉聽說,便冷笑了兩聲:“我也知道白認得了我,那裡像人家有什麼配的上呢。”


我們看,寶玉說這話,是因為他反感張道士的提親,更對黛玉不瞭解他而感到傷心失望。黛玉說這話,很明顯是衝著元春端午賜禮的差別來的,是衝著金玉姻緣去的,這是她的一塊心病,所以總時時地拿出來說事,一方面是刺激寶玉看其反應,一方面也是保護自己。


這一次兩個人鬧得這麼兇,害的寶玉第二次摔玉,第一次也是為黛玉,這樣王夫人怎麼想?實際上,寶玉這麼做,不僅害了黛玉,也害了自己,害了他與黛玉之間的好姻緣。因為他們兩人的表現,無形中是在告訴身邊人,他們在一起只會無休止的你證我證,誤會矛盾不斷,不適合在一起。


黛玉性子太直了,結果不僅沒有保護好自己,更沒有保護好寶黛之間的愛情,因為她與寶玉之間多次的口角,矛盾,加上日益加重的病情,更兼寄人籬下的身份,無人可為做主的孤苦,種種情況,都在這個端午節達到了頂峰,使得黛玉多面受敵,危機四伏,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她把自己的感情藏得那麼深,輕易不會表露。


端午節,本是該閤家團聚,歡樂過節的時候,但黛玉面臨的處境,卻是從未有過的不利局面,也就難怪她性格中的“喜散不喜聚”的一面不時發作了。



少讀紅樓


如果說之前黛玉還有自我優越感的話,對自身,對家庭的優勢有信心。元春賞禮,打破了黛玉這種心態,第一次重新審視自己和別人的差別。這種心態使她對自身處境自卑,意識到自己是寄人籬下,意識到兩個家庭的差距,意識到自身與寶釵的差別,意識到自己不是最完美的寶玉婚事人選。由自身確定到不確定,心存懷疑。這種情結雖幾次寶玉明心而心喜。然大事父母抉擇,只此元春一賞,黛玉對己婚姻之事從此心存病根,抑鬱至終。這對一個女孩子,讓其明確自身,如此明目的打擊是殘忍的。覺得自身悽苦,是無法言說的,這是被別人打上烙印的卑微,是別人殘忍令其覺醒,排除在外的,你不行,你不合適,你有欠缺。這種從心理上的壓力已無形中壓制著黛玉,她有時能高興,能得體,是堅強,是泣血活著。她是早已明白了的,只以唯一渺茫希望而活。元春這種賞賜,不但打擊了她對寶玉之心,對婚事幻想,最殘忍最徹底打擊了黛玉的人身的否定。拉開黛玉與別人的距離,讓其自慚形悔,扼殺了黛玉人生所有期盼,即使不是寶玉,是其他人,大家族同等人家,黛玉也是自覺卑微。元春也是劊子手。賜禮引發一場心理危機!


圃香



行走的風景3



沐容劍秋


黛玉想大展才華,一心把眾人壓倒,聽說一人只做一首,不免有些不快,就草草了事。這樣的神態被二十年來辨是非的元春捕捉到,被認為不適合做寶玉的妻子。而寶釵神態自若,寵辱不驚,這點打動了元春,所以在端午節就有了這種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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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的賜禮已經是把寶玉和寶釵的婚事擺在明面上了,唯獨他們二人和別人不同,要多一些,黛玉和眾姐妹卻是一樣的。這表明元春已經站在了自己的母親和薛姨媽這邊,同意成全這段金玉良緣。

黛玉此刻除了傷感,根本無力迴天了。自己寄人籬下,雙親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偏巧寶玉的母親和姐姐都不喜歡自己做賈府的兒媳,她又能怎樣呢?寄一點希望於賈母,最終卻還是一場空,怎能不叫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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