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宜賓石海廣場賣唱救母的人,騙了我們·······

文 / 桃夭

這是一個真假難辨的時代。又可能在這之前的很多代人都這樣說。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句話的時間也許是一年或者很多年。現在什麼都很快,快到有時候我們都想慢一點,卻怎麼都慢不下來。

但是,真相依然難辨。

這個在石海廣場賣唱的外地男人,我選擇了在他離開興文之後才寫這篇帖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

這個在宜賓石海廣場賣唱救母的人,騙了我們·······

很多天前的一個晚上,剛到家就收到一條信息:石海廣場有個流浪歌手在跟母親籌錢治病,你要不要來看一看。

給我發信息的是一個小兄弟,一開始他以為這個男人是興文本地的。都是喜歡音樂的人,他想幫他。多問幾句才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我到廣場的時候他的賣唱時間還沒結束,我和跟我聯繫的幾個小兄弟便坐在廣場的石梯上聽他唱歌。

嚴格的說他不能算流浪歌手,至少不能算歌手。他的吉他技巧並不嫻熟,說直白一點就是彈得並不好。歌唱得也不算好,音色一般也不出眾,更沒有什麼辨識度。

中途有一個女孩走過來點了一首歌,還有一個學步蹣跚的孩子拉著媽媽的手走過來,指著地上紙箱裡的錢,他想伸手抓錢,被母親抱起來走開了。

孩子就是孩子,情緒和慾望都很直白。可笑的是我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成年人。成年的第一件事,便是學會遮掩和隱忍。

這個在宜賓石海廣場賣唱救母的人,騙了我們·······

地上的紙箱裡是些零碎的錢,旁邊有張噴繪海報上面寫著他流浪賣唱的原因:母親急需醫療費,百般無賴下尋求幫助。

我看到這張海報的第一個念頭是:急需的錢,用這樣的方式來籌集,是不是太慢了?

等到他的賣唱時間結束,我們坐在路邊的花臺上開始聊天。我來之前聯繫我的小兄弟已經告訴過他我的來意。所以我有些擔心我提的問題他會不會有所隱瞞。現在想來,只能說他對我還是誠實的。

他是貴州人,開始這樣的生活已經快兩年了。普通的農村家庭,成績不好,讀完初中就沒有再繼續。曾經也在廣東一代的工廠裡做過工,但是又不喜歡那種被禁錮的生活。後來發現在他的家鄉,有一小部分的人在農閒的時候帶著吉他去各地流浪賣唱,於是他也開始了這樣的生活。

我問他,你喜歡音樂嗎?他說也喜歡,但是知道自己唱的不好,吉他也彈得不好。在工廠打工的時候休息時間也聽歌。

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他的媽媽真的因為疾病急需用錢嗎?如果不是,卻用這樣的海報來博取同情,是不是有欺騙的感覺?

“我媽媽確實有些身體不好,但是並不是很嚴重的那種。要說欺騙肯定也有點欺騙,但是我唱得不好,如果說不寫這樣可能根本就沒有人會給一點。”

我問他,你想過找一些專業的人學習,也許有一天不用這樣寫海報也有人停下來聽你唱歌嗎?

“我沒錢,也不知道去哪裡學。我們也有群,大家會在群裡說一些哪個地方的人容易給錢,哪個地方的城管沒有那麼厲害之類的。我也去過一些地方的酒吧,但是我這種酒吧不感興趣,也不是說誰都要教你,很多還是看不起。”

“我想再過一兩年,如果不想幹了就回老家找點別的事情做,也有可能繼續種田。當然也不一定。現在就是有點錢也會往家裡寄,有時候一天錢多點,有時候有可能幾天都沒有收入。有些地方城管不予許,有時候一連下幾天雨就只能在旅館裡,跟老闆說一下,等幾天有錢了再付房費。成家嘛父母有時候說,但是還好,因為我上面還有三個。剛開始唱的時候還是緊張,不敢抬頭看人,後來慢慢的還是習慣,反正我也唱,有時候就說聲謝謝。”

這個在宜賓石海廣場賣唱救母的人,騙了我們·······

小時候看電視,一群孩子都喜歡分好人和壞人。好人一定是要支持的,壞人必須打倒。在壞人被打倒的那一瞬間,會有一種正義被聲張的爽快。然後在人生的前20年裡,心裡想的是一定要做個好人。

成長的時間軸,讓我遇到越來越多的人,看到越來越多的事,卻越來越不會分辨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

直到今天我也沒看清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流浪的人離開興文之後才寫這篇帖子,他明明欺騙了每一個往他的紙箱裡放下錢的人。

從他的描述裡他們好像把這件事做成了一種職業,這種職業裡摻雜了一點他們的愛好卻又沒有理想。比起種地和進工廠打工,這個職業似乎更多一些自由。

沒有人喜歡被禁錮,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自由。

但是用欺騙的方式來獲取生存的資源,對於那些被利用了善良的其它人,這樣公平麼?也許那紙箱裡有一塊錢就一個被生存禁錮了自由的人拿出來的。

對於這一個職業流浪人來說,他也許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不會誠實的告訴我他的媽媽並不是急需用錢。但是在道理和慾望之間他做了他的選擇。

而這一次,我沒了立場。

這世界從未有過好人和壞人,只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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