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充原詩選

文:充原,圖/糊塗仙

詩作者簡介:充原,原名劉宋民,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現任職於湖南省祁東縣教育局,已出版多部詩集。

「原創」充原詩選

——《白河》(外二首)

出發時是一條山間小溪

一條從我家門前經過的細細的水流

在祁東的田野上迂迴

之後,變成了小河

或許與白有關,但並不是白的

晴空萬里覆蓋一條河的蒼茫

河道上有長長的畫卷,可以展開

而我們只能目睹某個局部

局部讓抽象的名字不再抽象

讓一條河成為具體的水流

河水日夜奔流。流失的東西

誰說得清楚

河水從上游流來,向下遊流去

多像一陣過路的風

與我們擦肩而過。當我們回頭再看

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情形,使人想起某個特別的午後

在大街上遇到一個美女

稍一發愣,她就融入了人群之中

河水在遠去,彷彿時間在離開

我們看不見它身後揚起的塵土

但看得見河床

高出水面的部分,構成一條河的兩岸

河岸無法和我們說話

無法用口語直接表明要表達的意思

相對於河水,河岸沒有鄉愁

它長年累月地呆在同一個地方

似乎就是為了見證,我家門前細細的水流

在祁東的田野上變成小河

——《鼎山上的松樹》

「原創」充原詩選

一棵松樹是孤獨的。兩棵以上

滿山的松樹未必就不會孤獨

把松樹的心看透之後,我想爬上鼎山

在松林裡尋找一些什麼

沿途很容易遇到許多墊高腳尖的松針

它們失去了生命,卻得到了友情

人們經常掛在嘴上的集體溫暖

面對松樹,仍需要仰望

更多的松針高高在上

像一床松紗的毛毯

拖過來,蓋住了偌大的天空

和陽光的浩茫

但蓋不住,一個人攀登的影子

鼎山上的松樹,一年四季都沒有

離開鼎山半步。小時候

我看到這棵松樹就已經長大

長大後,這棵松樹還沒有老去

它有返老還童的本事

一樹松針,不像男人禿頂之前的頭髮

掉了就永遠地掉了

也不像女人,鮮花一樣的青春

一次盛開只為了一次凋零

在松林裡,我始終沒有

找到想要的東西

只是扒開遍地松針,拾到了一枚松果

和鼎山上年年都吹的北風

魂飛魄散

「原創」充原詩選

——《白日夢》節選

我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彷彿就是自己。起初是一個

接著是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加上本身,共七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三魂七魄

複印件似的影子

已經開始,從我身上分出

這些另外的自己,玻璃一樣透明

他們的動作和我保持高度一致

我抬頭他們也抬頭,我轉身

他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同時轉過身來。這種情景在電影裡見過

從沒料到電影裡的幻象會出現

在死後第八天的意念中

三魂七魄,分身之前

集體藏在同一個內部

他們陪伴著我,在我遇到困難和問題時

幫我想辦法。對我遇到的困難

他們有的點子不少有的束手無策

這讓我在思考和解決問題時的心情

時而樂觀,時而悲觀

靈魂分身是一把隱形的刀子

一種慢性的傷害

因此,空氣裂變不是風的錯

而是一團空氣在長久凝視狀態下

分解出多個大小相同的影子。這明明是幻覺

但此刻,我分不清自己

已經醒來還是仍在夢裡

一定是黑暗和光明

合編了一句真實的謊言

我感到周遭的一切,包括風

還有風中的塵埃

都出現了輕微痙攣

只是無法確定,風和塵埃有沒有

人類一樣的魂魄

不能怪三魂七魄過於飄渺

我也不能腳踏實地。這時候

我恰好被一陣風高高揚起

又輕輕摔下。所幸的是三魂七魄

沒有同時離開我

每隔一段較長的時間

他們才飛走一個

其實,我經常這樣進入夢鄉

一個人慢慢地疲憊

一點一點地死亡。就像一棵樹

一片一片地落光葉子

如果我是植物,比一棵樹要低

但比它進入冬季的時間

或許更漫長

《在風與風的縫隙》

「原創」充原詩選

在風與風的縫隙

一陣風剛剛離開,另一陣風

還沒有到來。這樣的時刻

世界出奇地安靜

我的呼吸也出現了短暫的靜止

彷彿工作中難得的假日

之前和之後都忙忙碌碌

那樣的狀態,說得好聽點

是充實,說得難聽點

是玩命!而風並不知道

自己的到來和離開

會使人產生怎樣不同的心情

眺望著風到來或離開的方向

我看不見風奔跑的雙腿,也聽不見它

不停的喘息。或許它根本就不用

喘息,一如它沒有任何負擔

不需要像人一樣活得很累

一陣風剛剛離開,另一陣風

還沒有到來。這樣的縫隙

恰好讓我陷進去

而我,來不及想好一首詩的開頭和結尾

來不及清點瑣碎的歡愉和憂傷

只是本能地伸手,想抓住

一些生活必需品,抓住的卻是

一把漢字和來不及成篇的句子

就像抓住一陣並不完整的風

抓住它飄飛的衣袂和移動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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