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米的身高，稜角分明的下巴，一身霸氣的紋身，凱西·萊格勒（Casey Legler）知道自己驚世駭俗的形象回頭率有多高。
“我這輩子一直都在探索一個問題：這副身體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在一家時尚法式咖啡廳，今年41歲的萊格勒對《紐約時報》說。她是這家咖啡廳的經理，也是年輕員工們的“保姆”。
在經歷過作為一名奧運游泳運動員的成功與失敗之後，萊格勒女士，這位非傳統意義上的美人，成了模特經紀公司Ford Models旗下的第一位女性男裝模特，是如今那些走中性路線的名模們的先驅者。
《時代週刊》這樣描述她：“穿上男士西裝後看起來驚人地令人舒適。”她是來自芬蘭的時尚攝影師夫婦Inez Van Lamsweerde和Vinoodh Matadin最喜愛的拍攝對象，《赫芬頓郵報》發問，“她是完美的男人嗎？”Lamsweerde則說，“照片無法完全體現她讓我有多著迷。”
雖然萊格勒現在已經淡出模特界，但很明顯她仍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氣場。坐在咖啡廳的角落，她看上去像一個年輕的好萊塢男演員，身穿得體的黑色Dior男裝，腳上是一雙黑色切爾西短靴，大口吃著奶油法式薄餅。
當服務生走過她的餐桌時，她叫住他又點了第二份法式薄餅。“我可以，也很可能，一整天都吃它。”她說。
萊格勒的玩笑也許半真半假。在她上個月新出版的回憶錄《Godspeed》裡，成癮問題是其中一章。這本書簡潔而生猛，與萊格勒當年著名游泳運動員的形象暗合。在書中她無畏地記述了一個奧運選手“對例行程序和重複的執著奉獻”。
帶著強烈的感情，萊格勒描述了她少年時期因為強烈的異己感而揹負的沉重壓力。游泳比賽之後就是酗酒和各種形式的虐待，有一次一個教練甚至將塑料凳砸向她的頭。
書中她寫道，16歲那年，“我為了有機會喝到爛醉而游泳——每一次游泳比賽，每個週末，每一次旅行。那就是我所期待的，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從奧運會到戒酒中心
《Godspeed》這本書中的故事從1992年開始。那年萊格勒12歲，身高已經差不多已經是成年人的高度，並且在法國南部第一次開始參加游泳賽事。靠著出色的游泳水平，她拿到了亞利桑那大學的獎學金。19歲，她代表法國參加了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
但萊格勒叛逆的天性與體育競技所需的機器人般的意志產生了激烈的碰撞。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她剃光了自己的頭髮，以抗議體育中的性別歧視雙重標準。“男性運動員享受到太多特殊待遇了，也許是我對自由的敏感讓我發現了更多不公平的地方。”她說。
在回憶錄裡她對自己的陰暗面沒有絲毫隱藏，甚至爆料自己當年曾偷偷向隊友販賣可卡因。（不過萊格勒說她只對酒精上癮。）
她的奧運之旅是短暫的。預選賽她打破了世界紀錄，但在一天後的女子50米自由泳正賽，她徹底失敗了，僅僅獲得第29名。
那次糟糕的表現成了她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萊格勒說，她花了十年時間才克服了那次創傷給她的壓力。“我退出後，十年間我沒再談起過關於游泳的事，因為我為我那次的表現感到極度的羞愧。”她說。
完成《Godspeed》的寫作幫助她克服了心裡的刺痛。“我戴著我的奧運手環，因為再沒有什麼能像那些靈魂的暗夜一般痛苦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右手，展示仍戴在手腕上的金色手環，“我經歷了這一切，這簡直是個奇蹟。”
回憶錄中，故事在1998年萊格勒離開猶他州一所戒酒中心後戛然而止。那也是她承諾終生遠離酒精的第一天。
這不是她通過寫作揭開的唯一的傷疤。在她寫完《Godspeed》不久之後，她被診斷患有自閉症。萊格勒在回憶錄中寫到過她對光的極度敏感和孤僻的生活，她重新讀了一遍後才意識到，自閉症這種疾病就隱藏在自己眼前。
朋友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記得凱西告訴我出版方的人被她的寫作方式弄糊塗了，因為她的書裡沒有真實人物，所有東西都通過光、氣味和聲音來描述。”邁克爾·斯蒂普（Michael Stipe）說，他是一位歌手和藝術家，通過他的長期合作伙伴攝影師托馬斯·多佐爾（Thomas Dozol）結識了萊格勒。
“我愛她思考的方式。”斯蒂普說，“她所作的任何觀察，你都希望能用她看事物的方式去觀察，希望用她感受的方式去感受。”
重返泳池
在萊格勒《Godspeed》書中之後的很多日子，比書裡的章節更有價值。她在22歲退出泳壇後，失去了目標。“我不得不學著如何融入社會。”她說。
2007年，她30歲，從史密斯學院畢業。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華盛頓的一家超市包裝雜貨。32歲那年，她搬到紐約，成了一名藝術家。
之後一年，她在紐約東村（East Village）一家餐廳等位的時候，遇見了她現在的妻子希裡·梅（Siri May），一位來自澳大利亞的人權工作者和LGBT活動家。2015年，在她們的婚禮上，萊格勒從攝影師萊恩·麥金利（Ryan McGinley）那裡借來了一套巴黎世家（Balenciaga）的正裝。
萊格勒進入模特界也是出於機緣巧合。2012年，由時尚攝影師凱斯·伯德（Cass Bird）拍攝的一張她的照片發表在Muse雜誌上，一週後，經紀公司Ford Models就簽下了她。當時她36歲。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萊格勒從桌旁站起來，提出去咖啡陳列室看看。她拿起一個淺藍色盤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那顏色讓人想起大海，她說她差不多二十多年沒有遊過泳，直到五年前在悉尼的Andrew “Boy” Charlton游泳池，她才又一次遊了起來。
“是世界上最華麗的泳池讓我回到了水中。”萊格勒說，“現在我爬樓梯像老人一樣非常遲緩，因為冰冷的池水在我身上造成的疼痛還沒消退。”
去廚房的路上，她開玩笑說她戒酒成功的故事“激勵”了很多人。“人們找到我說，‘你總算給我騰出了個座兒，你讓我終於能在這兒呆一會兒了。’”說完，她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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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本文為懶熊體育編譯自《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原文作者為Alex Haw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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