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信用卡催收的“紅與黑”銀行找催收公司成行業慣例
□楚天都市報記者徐蔚實習生侯歡歡 攝影：楚天都市報記者劉中燦
圖為：漢街寫字樓裡有不少催款公司
信用卡卡奴是一個現實存在又人數龐大的群體，一般人都知道，信用卡逾期的後果很不好，既會產生高額利息，還會影響自己的信用記錄。但更可怕的就是遭遇催收人員的“電話攻擊”、“上門警告”，更甚者還會波及家人和朋友。然而，銀行方面讓第三方公司不斷電話、上門催收合法嗎？是否能騷擾家人和朋友？遇到恐嚇威脅甚至傷害時，自己的權益應該怎樣維護？記者採訪銀行、催收業內人士、律師、專家等多方人士，揭秘信用卡催收的“紅與黑”。
案例
遭遇輪番催收家庭破裂
8月20日上午，正在農村老家休假的李建國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刑偵大隊的工作人員，代表一家銀行來催款，要求李建國加其微信，將每月的還款記錄發給他。其實，這已不是李建國第一次收到類似的催收電話了，自2014年5月份至今，他飽受9家銀行第三方催收公司的折磨。“這都是我2014年跟人合夥做生意，老闆把錢捲走留下的禍端。”李建國無奈道。
2009年，來自黃陂農村的李建國進入武漢長光電源有限公司做普工，因為工作能力出色，後被公司提升為物料部主管。有了穩定的工作，他陸續辦了9家銀行的信用卡，但在一次跟人合夥做生意時受騙，欠了一屁股債，靠透支信用卡維持，從此他的“噩夢”便開始了。
2014年5月，催收人員去李建國所在工廠催討，不堪其擾的他被迫離開公司。由於沒有經濟來源，李建國中斷了所有的信用卡還款。據李建國描述，銀行給催收公司收款單子，催收公司再向李建國以打電話、發短信騷擾，到工作單位、家裡鬧事，還有的冒充警察威脅等方式催收，“一直都是催收公司的人來，沒有銀行的工作人員。”
2016年3月12日，自稱代表一家銀行的5名催收公司人員找到正在網吧找工作的李建國。他稱，催收人員動手打了他，他只好拿出一萬兩千元，最終還清該行的信用卡債務。事後李建國曾向該行總部投訴，但不了了之。“他們根本沒有讓我有一個安靜的工作環境！沒法工作，就沒有收入，我要怎麼來還款？”說到這裡，李建國很是氣憤，“那些催收的人，要麼跑到我農村老家鬧事，還揚言要燒我們家的房子，我父母和小孩子都還在老家，而且把我親戚朋友所有的電話都打遍了。我也多次跟銀行投訴，但不起作用。”
據李建國稱，目前他的銀行信用卡債務25萬7千元，還有別的債務，總計47萬多元。妻子與他離婚，加上父母有病在身，他目前舉步維艱。“我也想早點擺平這些債務，但能力有限，真的是感覺走投無路了。”李建國說。
銀行
找催收公司比打官司划算
信用卡在消費行為上確實不如花現金來的有節制能力，像李建軍這樣遭遇催收的人也不在少數，記者詢問多家銀行了解到，銀行委託第三方機構進行催款是行業慣例，而且還有一套流程。
一銀行信用卡部的負責人向記者透露，一般來說，信用卡催款會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銀行信用卡內部有一個催收部門，一般在未還款的一兩週內，就會以短信的形式通知。當逾期超過三個月以上的客戶，內部客服會進行電話溝通，態度比較溫和，當前期溝通無效後，就會有工作人員進行嚴肅警告，有時也會上門當面溝通。
而對於一些“老賴”，很多銀行都會委託給第三方公司進行催收，短信、電話都解決不了的，就會僱傭一些律師起訴，走司法程序。該負責人坦言，“從銀行的角度來講，委託第三方公司催收的成本會低於打官司。”不過，他補充道，在與第三方催收公司籤合同時，會對他們的行為進行一些約束，比如不能恐嚇、動手打人等，一旦出問題，也都是第三方來擔責。
記者從一位曾做過催收的業務員小董那瞭解到，銀行會把客戶當初辦卡的一些資料提供給第三方公司，包括姓名，身份證號，工作，住址，家人，緊急聯繫人電話等。
小董介紹，業務員首先採取的是電催，之後就是外訪，上門就說是受某銀行委託的律師事務所工作人員，把不及時還款的後果告知。信用卡催收比較文明，業務員也會經過培訓，有一套話術和應對方法，“很多人以為會像電視上潑油漆，打罵侮辱，這些大多出現在高利貸、網貸這些行業中，銀行在委託第三方機構之前會考量，會更有分寸些。”
律師
惡意恐嚇屬違法行為
那麼，銀行委託第三方催收真的合法嗎？不斷電話騷擾其家人或朋友是否違法？催收的“紅線”又是怎樣的？
北京盈科（武漢）律師事務所律師吳良濤稱，首先，銀行有權向客戶追討欠款，或者委託第三方機構也是合法的，但必須採取合法手段催討，否則就會容易產生侵權後果。現在，很多銀行將催款收債的事項委託給催收公司，這是一種合法的授權代理關係。而電話催收是其中最基本的催收方式。
然而，對於討債公司不斷地騷擾欠款人家人或朋友的這種行為，吳良濤認為應屬違法。根據《商業銀行信用卡監督管理辦法》，催收僅能對債務人本人及其擔保人進行催收，不得對與債務無關的第三人進行催收，不得采用暴力、脅迫、恐嚇或辱罵等不當催收行為；對催收過程應當進行錄音，錄音資料至少保存2年備查。因此，像李建軍這樣的情況，他可以收集好電話錄音和短信，以備屆時作為立案依據。
但吳良濤也表示，從借款人的角度，應當規範借錢行為，不能僅將責任歸咎於借款平臺。借錢人不能抱著“賴賬”、不謹慎的心態，對自己的個人隱私也採取放任的態度。借錢是一個嚴肅謹慎的事情，應當綜合考慮個人的償付能力和需求。“對於惡意透支的行為，超過一定的金額就會被判定是金融詐騙犯罪，銀行可以向公安經濟偵查部門報案，構成犯罪的話，就要追究其刑事責任了。”吳良濤說。
專家
陽光催收也需欠債人自覺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由於缺乏市場監管，國內債務催收行業魚龍混雜，從業人員素質參差不齊。以合法手段實現合法目的，依法合規催收才能最大限度保護債權人的合法權益。
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認為，不規範的債務催收，極易引發惡性事件。但要將其監管起來，卻又困難重重。目前中國的催收行業還處於專屬法律空白階段，加之負面輿論的推波助瀾，使得債務催收行業似乎已同黑道或暴力畫上等號。然而，合法規範的債務催收公司對很多金融機構來說又是“剛需”，取消不得。
正規的催收一般先是短信提醒，隨後是電話催收、函件催收、上門催收以及法律催收等。這其中既涉及到在法律框架下進行信息蒐集，也涉及到對債務人的合法權益保護。“整個債務催收行業要實現陽光化和法制化，需要政府、企業和社會各界的共同推動，在多方面深下工夫，也需要靠欠債者的自覺誠信。”不過，董登新也指出，銀行在風控上要多花功夫，像李建軍這樣能辦九張信用卡，最終還不上，說明在審核方面不夠嚴謹，自然就會發生類似的情況。
此外，湖北經濟學院金融學院院長許傳華也提醒債務人員，“銀行有千千萬萬的借款，如果都像這樣，那銀行就辦不下去了。銀行不是慈善機構，當初借款的時候是跟銀行簽了借款合同的，有借有還，凡事都是要講究規則。”如果借款人到期不還的話，貸款是要收取相應的罰息的，而且還比較高，同時還會產生一定的滯納金。這種情況下，借款人就要端正自己的態度，正視自己的債務，不逃避銀行的催收，並向銀行表明還款的意願，積極協商，同時要向催債公司表明誠意，拿出具體的還款計劃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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