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月光
2017年最後一天
農曆十一月十四日戌時
近乎圓滿的月亮
在雲層後面若隱若現
肖邦 | 升C小調瑪祖卡 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
冬月，拈花一笑 攝
我和兔兔匆匆地穿過復興公園，去參加黑黑家的跨年派對。天很冷，我的懷裡還揣著一瓶法國紅酒，我希望在到達時，酒還是溫的。因為走的太快，竟自顧自地把兔兔甩在了後面，直到聽到身後兔兔驚叫了一聲，才戛然停下腳步。一隻小貓突然從公園路邊竄出來，把我們嚇了一跳。
小貓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一溜煙消失在路燈下。
派對開始的時間就快到了，兔兔因為一隻小貓停了下來。她堅持要在公園長椅上坐一下。她告訴我：在鬧哄哄的派對開始前，她更喜歡這短暫而安靜的時光。在這個黑黑經常散步的公園裡，此刻，只有我們和貓。兔兔說：在一個看不到的地方，貓貓們也在過跨年晚會吧，但是它們不會一聚會就喝酒。
我很不情願地停下來，然後反覆保證，晚上不會喝醉。但兔兔什麼也沒說，象是走累了靠在長椅上休息。我安慰自己：坐幾分鐘應該不礙事吧。於是，在2017年最後的派對開始前，我和兔兔在無人的公園裡發了五分鐘的呆。
難得這天沒有廣場舞，公園裡安靜得就象是另外一個世界；安靜得——你似乎可以感覺到2017年的最後一片月光，象冬天的樹葉一樣，飄落在我們的掌心。
肖邦 | 一分鐘圓舞曲
微醉，拈花一笑 攝
每年這個時候，我和黑黑都會搞一個跨年派對，很多朋友都會帶著美食、美酒與唱片趕來。今年來的人還特別多，擠滿了一屋子。一位美女甚至帶了一隻小狗來，說是明年狗年，要旺旺財運。
大家都把自己喜歡的唱片，塞進黑黑家的唱機裡，音樂很響，說話的聲音更響。精力旺盛的小狗，在客廳裡反覆衝刺。還沒有到零點，很多人已經醉了，桌上堆滿了吃剩下的食物。一位姑娘說了一個有點傷感的愛情故事，當她優雅地擦去眼角的淚珠時，時間正好12點，黑黑趕緊準時舉杯。
似水流年又一年，眼下我更擔心的是，一會回家，我和兔兔是否能叫到出租車。
舒曼 | 三首浪漫曲之一：夜曲
回家，拈花一笑 攝
當我和兔兔重新回到街上時，已是2018年的凌晨。霧氣很重，看不到月亮。
我的頭已經有一點沉。每年在這天，從市區回家都是件頭痛的事。叫不到車，就只能沿著一路的街燈，向著家的方向，漫無目的、三步一回頭地走，要知道，停下來是很冷的。
許多人在跨年派對時會喝醉，人們總相信一醉解千愁。在新年丑時的街上，到處都是想叫車回家的人。一位喝醉了的男生站在馬路中間，把一年的心事吐了一地。他也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知道他差點被時光的車輪碾碎，清醒的朋友趕緊把他拉回路邊。還有一個女生坐在路燈下哭，天上沒有星星，地上沒有童話。我們的故事與心事，碎了一地。時光在我們的額頭，刻下勝利的徽記，卻從來不安慰我們，留在黑暗中的靈魂。
路過的出租車不願意停留，深夜華燈如晝的街市上，籠罩著一層冰涼的冷霧。在猶豫不決的時刻，兔兔突然說：不如我們騎車回家吧！
- 壹 -
抒情曲集：小詠歎調
格里格 \曲
窗前，拈花一笑 攝
2017年象逝去的飛鳥，當你從酒精中醒來時，它們早已越飛越遠。我想，那些醉倒在街上的男女，都會在2018年的第一個早晨醒來時，心情愉快，忘記了自己曾在昏暗的馬路上發酒瘋。這是新的一年，和舊的一年沒什麼分別。那些還沒有被分解的酒精，那些沒有談完的戀愛，仍在大腦裡燃燒，留下無聲的疼痛，在時光的樂譜上回響，然後消失。
在2018年的凌晨，離開黑黑家時，黑黑曾問我，公號2018年第一期作點什麼。是否要回顧一下我們2017年一年的音樂歷程。我說我有點頭痛，讓我醒來再說。他笑了，還引用了我2017年第一期公號中的一句話：
我要睡個好覺，醒來時，我只想聽一首安靜的、無詞的歌。
2018年第一天，不用上班，一直睡到下午很晚才醒來，陽光明媚。昨日的醉意，早已在夢中，隨著時光流盡。有時我常想，人生的場景，為何總是如詩中說的：江月年年望相似！
挪威の森林 |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
點擊閱讀
回顧：2016年最後一天的下午，在晚上的派對開始前，我和黑黑坐在無人的客廳裡聊天。在話題的盡頭，老唱機正好播放到一首挪威音樂家格里格的鋼琴小品——《小詠歎調》。那是一首我們相當熟悉的曲子，選自他在1866年創作的《抒情小品集》第一冊。當時格里格與愛人妮娜，正準備結婚。在朦朧的和絃中，一段簡單的三樂句民歌旋律，婉轉如歌地流淌著。下午的陽光，透過蕭瑟的街樹和二樓客廳裡的大玻璃窗，靜靜地灑落在地板上，你彷彿可以察覺到它輕柔的舞鞋，隨著這晶瑩剔透的音符旋轉，在寂靜中劃出一道優美的、閃著蝴蝶熒光的弧線。
- 貳-
美麗的阿瑪麗
朱里歐·卡契尼 \ 曲
蘆花雪影，拈花一笑 攝
新年第一天的下午，我在家附近澱浦河邊的步道上散步。經過一片杉樹林時，陽光正好斜斜地從紅透的杉樹葉間落到我的肩上，閃爍在冬日白色的蘆花之上，讓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一邊小河流淌，一邊蒹葭紅樹，在新年的第一道陽光中，澱浦河上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的白鷺，突然成群地飛了回來，在冬日露出的河灘淤泥裡，找著小魚吃。它們曼妙的身影不正象詩經中所說的——在水一方的佳人？
古人把蘆葦稱為蒹葭，在江南，蘆葦開花意味著冬天來了。上海很少下雪，在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時節，蘆花就象是上海冬天的雪花。這些不起眼的蘆花，隨處可見，不是在水一方，就是倚著高大的樹木，隨風飄絮。
白鷺，拈花一笑 攝
從長長的河堤上，眺望冬天的澱浦河，我突然想起，去年春天的時候，我也曾在一篇文章裡提到這些美麗的白色大鳥，它們就象是我生命中的希望，總是在我心情低落時，飛回我寂寞的河邊；在我心裡癢癢時，又宛在水中央。隔著一年的時光，它們彷彿一點也沒有變過，甚至我和這些水鳥間的距離，也從沒有改變。
回顧：在晶瑩剔透的魯特琴伴奏下，熾熱的詩句，在委婉的歌聲中，飄蕩成長長的相思。
阿瑪麗莉，我親愛的
請你相信我真誠的愛情
假如你害怕猶豫，請打開我的胸膛
你會看到我的心上寫著
阿瑪麗莉是我唯一的愛人
極富感情的獨唱旋律線條，精緻又節制的裝飾和絃，勾勒出詩句優美的意境。華麗的經過句，將詩情一層一層推向你的靈魂深處，在一句還沒完全終了的地方，另一句悄然疊加上來，就彷彿不斷加深、漸濃的思念。
- 叄-
D大調第一長笛四重奏
莫扎特 \ 曲
冬日吳風，拈花一笑 攝
有人說：希望是埋在明天的糖果，可我們已經不是小孩，早已不會為了這份不知道埋在哪裡的糖果，滿懷期待地醒來。年復一年又一年，即使不為了明天的糖果，只要天氣晴好，我們還是要打起精神，走在時光的道路上。
幸運的是，在這條道路上，只要你留心，總會遇到許多美好的事物，它們也許不會為你作片刻的停留，但只要有緣，總會不斷相逢。
回顧： 原定的曲子卡殼了，只拿到一半不到曲目的荷蘭商人溫德寧，沒有耐心等小莫寫完全部四首曲子，他只付了小莫98個荷蘭盾。幸好，在溫德寧離開前，莫扎特完成了上面這支令人陶醉的D大調第一長笛四重奏。第二樂章慢板尤其經典，在絃樂輕柔撥奏的襯托下，長笛悠揚的笛聲，靜靜地漂浮在遙遠的時空中，那訴說不盡的情絲，綿綿不絕，絲絲入扣。光是這一個樂章，那位荷蘭商人就應該支付全部費用。
- 肆-
月光奏鳴曲
貝多芬 \ 曲
白日消磨腸斷句，世間唯有情難訴
回顧：古希臘人認為：命運之車上有三位女神，她們合力架起織布機，把我們的命運，從生快速地織到死，最後一刀麻利地剪斷。但以我這個中國人的理解：三位命運女神分別掌管的是財富運、事業運和桃花運。顯然，被貝多芬的音樂重拳打趴的是財富運和事業運，桃花運則永遠和貝多芬絕緣。
年輕的貝多芬剛到維也納時，就曾經向一位同鄉女歌手求婚，可惜對方嫌他太醜。生硬地拒絕了他。幾年後，他又愛上了一位高貴的貴族小姐茱莉亞·琪夏爾蒂，為此，他寫下了曠世名篇《月光奏鳴曲》，題獻給女神茱莉亞。當時曲子叫做《升C小調鋼琴奏鳴曲》。後來德國詩人萊爾斯塔布聽到第一樂章的音樂，激動地對樂譜出版商說了一句：它就象是瑞士盧塞恩湖上的月光，機靈的出版商，乾脆就用《月光》的標題出版。
這是首偉大的愛情之歌，安撫著人類焦慮不安的靈魂，如鏡花水月般的溫情萬種，把人世間最美麗的音符，一層一層地送入你心深處。
可以想象：當時的貝多芬對茱莉亞的愛是多麼深、深、深。
- 伍-
雲雀四重奏
海頓 \ 曲
吵鬧的冬菊，拈花一笑 攝
在2017年最後的跨年派對上，一位好久不見的老友問我：你工作的報紙還沒有關門嗎？他和我都曾經是媒體同行，在傳統媒體風雨飄搖的時代，他早早地另謀高就。在他眼裡，我已經被他定義為——即將中年下崗的男人。他總是勸我也早點離開。他甚至拿我很喜歡的海頓舉例：你看老爹多看得開，50多歲還跳槽。越跳越輝煌。年底，人們總是喜歡聊點未來的計劃。在時代的風雨中，向左還是向右，有時的確難以決斷。
新年第一天，我趴在河岸邊，想起朋友的話。想起，我在這條河邊步道上，已經漫步了快十多年了。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希望就象一隻從紛亂的思緒中飛出的雲雀，在我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凡高油畫 | 田野中的雲雀
英倫玫瑰 | 海頓老爹的最後愛人
回顧：1790年在歐洲史上是一個紛紛擾擾的年份。一年前法國巴黎的暴民剛剛佔領了著名的巴士底獄，王公貴族橫死街頭。奧皇治下的維也納也風雨飄搖。正是這一年已經58歲的大師，剛剛被自己服侍了整整30年的宮庭強制退休。中老年下崗，對多數人是件悲催的事，不過對海頓老爹而言，反倒象是從巴士底獄裡放出的犯人。在宮庭裡維維諾諾地做了30年樂長，每天塗脂抹粉畢恭畢敬地等候主人吩咐，老老實實交了30年作業，還要寫一些自己一向不CARE的歌劇，估計海頓自己都膩味了。
比海頓早退休4年的老同事、宮庭小提琴手——約翰·託斯特也一樣不甘寂寞，背靠著有錢的孃家，幹起了音樂經濟人的行當。過去一直照顧他的老樂長海頓自然是他最看中的主顧。他向海頓定購了6首絃樂四重奏，因此1790年出版的這組充滿了精氣神的四重奏，也被稱為託斯特四重奏。
這組著名的四重奏中，最有名的就是其中第五首D大調《雲雀》，歡快如歌的旋律總讓人不自覺地聯想起小鳥的啁啾，時而委婉地在枝間互訴溫柔，時而又排雲而上，直引詩情到碧宵，留下一片明麗的春光。
- 陸-
牛虻浪漫曲
肖斯塔科維奇 \ 曲
小花與蝴蝶，拈花一笑 攝
有些事，多想只是平添煩惱。我不是沒有失業過，重要的是，當我們的心情與身體依然元氣滿滿的，你總能在通向明天的道路上，遇到希望與機遇。散步，回家，聽音樂，寫稿，我不是一個什麼都喜歡計劃一翻的人。人生最蛋痛的事就是，別人問你很重要的事，你卻覺得無足輕重。人生裡的輕與重，其實只有你自己知道。
1955，電影《牛虻》劇照
回顧：相比肖斯塔科維奇那些大部頭的交響曲、四重奏，老肖的電影音樂創作，在份量上顯然要輕了許多，然而，它的確也展示了老肖生命中那種從未完全消失的純真：童話般單純而簡單的歡樂，透過灑脫自由的旋律，在沉重的時代背景下，孤獨地卻又倔強地生長著，綻放著，飄零著。相反，有時你很難從他晚期那些沉重的戰爭交響曲、晦澀的四重奏中，感受到那種青春彌足珍貴的輕靈與美麗。
它是如此輕靈，但絕不單薄。比如老肖為電影《牛虻》創作的主題曲。
說到這部1955年蘇聯拍攝的革命英雄主義大片，主要情節早已淡忘，我只記得它改編自伏契尼創作的一部悲情小說，講訴了老神父與他投身革命、最後犧牲的私生子之間的恩怨糾葛。老肖為這部電影創作的主題配樂——浪漫曲，以極度優美的抒情旋律，勾勒出那些從來不曾從人性中被消滅的詩意。
音樂從小提琴如歌如夢的傾訴中，緩緩地拉開青春美麗而憂傷的回憶，它反覆出現又反覆地消失，欲言又止又一言難盡，在旋律的深處，總彷彿藏著某種無法觸及的傷痛。
- 柒 -
哥德堡變奏曲
J.S.巴赫 \ 曲
哥德堡變奏 | 巴赫，一七四一年的不老情詩
回顧：1741年的春夜，孤寂的老人兩眼昏花、無法入睡，但他還要為另外一個無法入睡的人，寫一組偉大的安眠曲——《哥德堡變奏》。它從一段刻骨銘心的主旋律開始，以3首為一組，經過30次變奏和不斷上升的九度循環卡農，最後歡樂地迷失在一次溫暖的家庭舞會中。從第一首到最後一首，宛如一串美麗的珍珠。
日與夜，埃舍爾 版畫
上面這支第25變奏，正好是最後一個九度卡農的前奏，也是這串光彩奪目的珍珠中最閃耀的一顆，它被著名的波蘭女鋼琴家蘭多斯卡婭，稱頌為巴洛克音樂王冠上的“黑珍珠”，它讓人想起那些失眠的夜晚——旋律在夜色中緩緩流動，憂傷沿著歲月留下的軌跡翩翩而舞，你彷彿能聽到時光的腳步，反覆穿過一個個失眠的日與夜。
- 捌 -
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
塔雪加 \ 曲
夕陽中的阿爾罕布拉宮
空心の夏天 | 吉它之父塔雷加，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
回顧：音樂是件奇妙的事物，她不僅能輕鬆地撬動你久已封存的記憶，她還能帶著你去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方，去領略你從來沒有想象過的景色。這就是佛朗西斯科·塔雷加的名作《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1492年，這座宮殿的主人摩爾人博阿布迪爾，在他美麗王國即將陷落時，曾在這裡哭泣，他的母親痛心疾首地說：你哭得像個女人，只因為你沒有像個男人一樣保護我們的國家！
1896年時，44歲的塔雷加，在熱心的贊助人康娜絲女士的幫助下，來到格拉納達這座摩爾人廢棄的宮殿遊覽。群山環抱中，古老的宮殿沉默在夕陽溫柔的餘暉中，歷史的紛爭都已經遠去，只留下玫瑰與傳說。半生飄零，花開花落，那一刻大師一定感慨頗深。當天夜裡，他就把觀後的印象和感受化作了這支曠世的名曲。那悵然若失的淡淡憂傷，沿著綿密華美的快速輪指音群，靜靜地流淌。在山雲花影的迴響中，帶著你的心靈，象晚風一樣，穿過這座古老宮殿的玫瑰色城牆。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 玖 -
匈牙利狂想曲
李斯特 \ 曲
1811年大彗星 | 李斯特，墜落人間的鋼琴精靈
回顧：年少的李斯特還看不出成年之後的風流倜儻，傲氣幹雲的霸氣。相反，在大人的印象裡，他羞澀內向、斯文有禮，還有點小小的憂鬱。對小李而言：離開家鄉、爺爺、小夥伴、羊群和教堂，都是一件對他一生影響深遠的大事。李斯特後來在45歲時，依然忘不了童年在多波揚度過的青春年歲：那裡一半是吉普賽人，一半是聖方濟各的修士。狂野與苦行，構成了他那一生精神世界的兩極。
最終，他把長久積壓在心底的思念都化作了，激盪著熱血、柔情與詩意的19首《匈牙利狂想曲》，狂野不羈的吉普賽節奏，精緻華美的音符，彷彿都是浪跡天涯的吉普賽人的靈魂所化，它們沿著你的血管，孤獨地流浪、盡情地舞蹈、熾熱地燃燒。
那是屬於李斯特的天堂與地獄。
- 拾 -
水上吟
舒伯特 \ 曲
回顧：望著蕭瑟的河面，不見水鳥的身影。順水飄來的落花，讓人有些落寞。夕陽西下，音樂與河水，緩緩地從我空空的心中流過。我突然想起了舒伯特藝術歌曲 《水上吟》的歌詞：
夕陽下閃爍的波浪
悄然帶走了我的青春
如同高空飛翔的黑鳥
消失在暮色的彼岸
生命之光不斷流逝
明天也在展翅欲飛
而我也將消逝在這時光之河中
1822年秋，舒伯特在苦悶中，寫下了一段被後人稱為——《我的夢》的散文，在困苦的生活中，他回憶起少年時離家求學的往事：
有一回，父親要帶我們去遊樂場，我的兄弟們都很高興，而唯獨我感到悲傷。父親走到我面前說要帶我吃一頓美食，我卻沒有作聲。他勃然大怒，要我從他面前走開。我離開了那裡，但是心裡卻滿是對家人的愛。我朝著遠方開始了旅途。我清晰記得，那漫長的歲月之中，疼痛和愛是怎樣撕裂我的身軀。
後來，我得知了母親去世的消息，急忙返回故鄉。悲傷之中的父親並沒有將我拒之門外。我看到安靜躺臥著的母親，熱淚盈眶。她就這樣安靜地睡著，就像是過去的美好年華里的她一樣......
重逢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李白《子夜吳歌》
其實我並不喜歡十大金曲的形式，因為就算一百大，也仍有遺珠。不過我一直很喜歡，反覆去回味我寫過的文字、聽過的歌，彷彿在拜訪一位老友。這並不全是因為懷舊。在走向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的路上，它們總能給我一些溫度，提醒我，無論前路有多少風雨飄搖，總有許多美好的東西在心中安全地收藏著，沒有遺失。對我而言，每一支美好音樂都象是一束光，在特定的時間，照亮了我們心靈的幽暗角落，留下那一刻的溫度與回憶。
跨進2018年，也是我們公號上線的第三年。昨天我還和那位擔心我失業的朋友說，如果真失業了，其實也沒什麼。昨天我在散步、回家、聽音樂、寫稿，明天我還是會做這些。失業不會改變這些。
弗裡克斯 | 銀河歷險記2主題音樂
新年我遇到的第一件開心的事，就是在陽光明媚的冬日，在我快走到河邊步道盡頭時，碰到了好久不見的橘子貓母女。半年前，我在步道上第一次見到橘子時，她還是一隻小貓，跟在媽媽後面，警惕地打量著我，兔兔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橘子。大約三個月前，橘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和她的孩子，已經快一個月。她的寶寶和她一樣，是一隻漂亮的橘貓。它們彷彿是特地趕來向我問候新年。
橘子似乎又肥了點，小橘子明顯大了許多，漂亮又英氣。去年年底，這一帶曾有人投食毒貓，我一直很擔心它們出事，好在，平平安安又一年。
蹲在路邊，看著這一對漂亮的橘子母女很認真地吃著我帶來的貓糧，我突然鼻子一酸。彷彿是生死別離後，意外的重逢。我拍了照片，我知道兔兔看到它們一定也和我一樣開心。
紅杉葉，拈花一笑 攝
2018年元旦，我從一夜宿醉中醒來。我已經不記得，跨年派對上，和朋友們胡吃海喝時說過些什麼，我只記得我和兔兔凌晨騎車穿過爛醉的城市，我只記得：在我醒來後的第一縷陽光中，我還沒有失業。時光溫暖，天地平安。
喜歡我們的文章
請用蘋果專用讚賞碼
期 待
喜歡自由地暢聊音樂與藝術的朋友，可以加入我們的微信群：黑膠叔叔的木屋，方法是，在微信通訊簿添加ID: blacklakers為好友，之後我們會拉您入群。注意：請不要在群裡做生意喔。
閱讀更多 三十三又三分之一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