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隱龍
從趙佗建立南越國開始到曲承裕實現了事實上的自治，越南人整整花了一千餘年的時期才將自身的歷史從中國歷史中獨立出來，這一番漫長而艱苦的鬥爭，使越南終於有了獨自擴張的可能。然而，將時光回溯到公元938年，越南離“圓月彎刀”還差得太遠。
越南吳朝，其領土有不少位於中國
這一年，九州大地上並行著昇元、天福、大有等數個年號，中華帝國處於極度的分裂中。這一年，舉兵自立的越南將領吳權與南漢之間爆發了白藤江之戰，南漢軍大敗，吳權遂自立為王，“置百官，制朝儀，定服色”——吳權雖未稱帝改元，卻越南作為一個政治實體，已經與國家相差無已。
五代十國給了越南以獨立的機會
作為越南獨立之始，吳朝事實上仍帶有割據政權的慣性，其疆域也侷限於越南北部，並一直向北深入廣西，與南漢、楚等割據政權的領土犬牙交錯。阮廌《輿地志》認為吳朝“北夾兩廣，南至地哩，凡二千八百里；東接欽州、海門（在中國廣西），西界雲南，凡一千七百里”，可見吳朝的領土形態尚算“方正”，唯有南界大致向南延展至北緯18度附近，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突出部。
古代越南（藍）南邊是狹長的佔婆（黃）
歷史的步履還在繼續。吳權死後，吳朝迅速陷入混亂，很快出現了“群雄競起，各據郡邑自守”的割據景象。這一聲場越南史上的“春秋戰國”，被稱為“十二使君時期”，吳氏王室的後人也只是眾使君之一。968年，丁部領平定十二使君之亂，建立了越南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統一王朝大瞿越國，這一王朝被後人稱為丁朝。不過丁朝國祚極短，並沒有時間擴張領土，980年，黎桓代丁建立前黎朝同樣短暫，直到左親衛殿前指揮使李公蘊於1009年黃袍加身建立李朝，越南的歷史才微微變得“鋒利”起來。
注意了！李朝已經開始向南擴展了（淺紅色地區）
與曇花一現的吳朝、丁朝、前黎朝不同，李朝傳九代，凡217年，歷史給了它實現赫赫武功的充足時間。越南文明的起點位於紅河三角洲，東臨滄海，西枕長山，北方又是強大的中原王朝，向南擴張成了李朝的唯一選擇，於是從11世紀開始，越南的“南進”終於拉開帷幕。
一幅圖看懂越南“南進”
在越南與中原王朝糾纏了千年的同時，中南半島南部大體被佔婆、扶南兩國所佔據。扶南大致位於柬埔寨、泰國的南部，而佔婆的疆域基本與越南南部疆域重合，所以越南的“南進”史，基本可以理解為越南歷代王朝對佔婆的侵略史。佔婆與中原王朝亦有瓜葛。137年（永和二年），東漢象林縣功曹區連率領佔族人起事，很快攻下整個日南郡，自稱“林邑王”，這便是佔婆立國之始。唐朝疆域延伸至越南北部，佔婆則一直佔據著長山山脈與南海間這一片狹長的土地，自顧自深化了十餘個王朝。
十一世紀時佔婆地域略圖（綠）
戰爭開始了。1044年與1069年，李朝君主兩次御駕親征佔婆，並在後一戰中俘獲了佔婆君主第矩。第矩無奈割讓了佈政、地哩、麻令三州，李朝的疆域第一次擴張至北緯17度附近。從此開始，越佔二國開始了漫長的拉鋸戰，三州土地的統治權頻繁變更，一直延續到李朝滅亡。
李朝國王詔書，我們也能大體看懂
1225年，李朝末代君主李昭皇禪位給陳煚，陳朝建立，國號“大越”。1306年，陳朝與佔婆聯姻，佔婆以海雲關以北的土地為聘禮，陳朝疆域由此擴展至北緯16度附近的峴港。1400年，胡季犛廢陳少帝自立，建立“大虞”，胡朝成立，越佔兩國再一次陷入拉鋸戰，越南的南部邊界再一次遊離於北緯16度至17度。
陳朝，繼續南下（淺紅色）
就在胡朝與佔婆相執不下時，明朝大軍南下了。1406年（永樂四年），明成祖朱棣因胡氏篡位，遣成國公朱能領兵八十萬征討，這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當然以明朝的勝利而告終。胡朝覆滅後成為明朝領土的一部分，越南由此進入“屬明時期”，也即是“第四次北屬時期”，而其持續了數百年的“南進”也自然終止。佔婆軍隊趁機收復搶地，於是北緯17度線就此成了明朝與佔婆國的分界線——當時無論是明朝還是佔婆都不可能知道，這一道北緯17度線將在幾百年後再次被賦予對峙的意義……
哈佛大學出版的1415年明代地圖，注意越南以南還有一地方也屬於明朝哦
從越南獨立至再度併入中原王朝，四百年間越南的南界大致向南推進了兩個緯度，“南進”的戰果只是讓古代越南這柄“彎刀”微微出鞘。那越南是什麼時候真正開始向“彎刀”轉化的呢？如果說明軍的到來中斷了越南 “南進”的歷程，那明軍的離開則真正開啟了越南“南進”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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