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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日札 的第 193 期節目
“醒來就是從夢中往外跳傘/擺脫令人窒息的旋渦/漫遊者向早晨綠色的地帶降落……晨光中，知覺把握住世界/像手抓住一塊太陽般溫暖的石頭”，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寫道。
對於每個人來說，夜深人靜的夜晚，穿梭在光怪遊離的夢境中，似乎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有時會夢見許久未見的故人、有時會夢見從高樓跳下卻毫髮未損、有時會夢見身體里長出一隻鳥……但無論多麼稀奇古怪的夢境，在每個早晨甦醒時，又會很快忘記，只殘存有零星的記憶。
今晚的第十六期【來信】節目中，讀者又又將為我們分享她的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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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 [西班牙]
“聽說晚上做的夢，源自白天的所思所想，這個說法我不太相信，因為大多時候我白天拼命去想的人和事，晚上卻偏偏夢不到，我猜我的夢裡大概住了一個槓精，就是不能如我所願。
我更相信，夢是之前所見所聞的片段隨機拼貼而成，就像電影《穆赫蘭道》那樣，與現實生活曖昧而疏離。雖然不懂夢的原理，但我經常覺得夢比現實更加真實，我常常在夢醒後試圖再催眠自己進入夢裡，又因為睡不著而懊惱，就像我常常幻想自己從三次元穿越到二次元，這大概是一種沒救的中二病吧。 ”
來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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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畫質感的昏黃房間，角落裡是一個木質的古銅色植物花瓣組成的收銀臺。一人闖入，剪開肥厚的重重疊疊的葉片，一個圓形向日葵臉、身材墩儒短小的老太太露出來，好像在笑。“我這是解放你了”，闖入者說。
昏黃的光線裡，老太太在灰塵漫飛的木質古銅色樓梯上，叫了他的男人出來——一個面色威嚴的男子，捲曲的灰白鬍子，古銅色的臉，裹著白頭巾。“先把這個塗了”，他命令。
樓梯旁斜著一大面鏡子，老太太在鏡子裡卻是個少女的模樣，上藥之後，老太太成了鏡子裡的人。鏡裡的人是清晰的，鏡外的人，卻低著頭，黑髮打在臉上像是潑了墨暈染開了，並不真切。
收銀的地方在一個學校裡，學校在一個有山有水有青草的池塘裡。草地上有石桌，一個石桌圍著三四條石凳，坐著學生。草的綠，水的藍，山的棕都融了牛奶的醇色，但在一個畫面裡，分明如一張褪色的牛皮紙。
幾根稻草組成的高高扁扁的稻草人走進來，慢條斯理地打掃草地。天上緩緩盤旋著一個金色的小精靈，也許更像是一隻金色的大蟲。“看看人家的學校怎麼這麼好啊！”我不由地感嘆，把這張牛皮紙上的畫給身邊的朋友們看。大家都沒什麼反應，彷彿與己無關，但我心裡好受多了。
走到我家的門前，下雨了，他們三三兩兩打了傘，M的傘，大的可以容下五個人，但實際只有三個在裡面。
“你進來啊”，M說。
“不用，我到家了，誒，你晚上到我家睡吧！”我只是隨口一說。
“好呀！”L很高興地從M傘下跑出來。M的傘下只自己一人，傘也變小了，只遮得住自己。他轉過身往回走，脫離小部隊。我們道了別。
進屋，首先看見的是兩個並在一起的沙發，其他零碎的東西擠在一起，相當劣質。“L在我們家睡”，我說，爸爸媽媽並無太大反應。走進我的房間，門口的衣櫃變得相當高，我搭起一個高臺，站上去像是踩了高蹺，離地面似乎有兩三米遠。
我開始整理衣櫃，把搭在下層大櫃子橫樑上的各種垃圾，扔到上層鋪著很多垃圾的小櫃子裡。有破舊的紅格子圍巾、襪子和碎成布塊的舊衣服，一時半會兒很難清理完。做這件事的時候，我抱著極大的耐心和十二分的煩躁。這並不矛盾。
“你在哪裡啊？”L問。我居高臨下地環顧一圈，黑洞洞的空氣，但並不是看不見，只是所有東西都是深黑色的輪廓，唯獨門口浸透了客廳的光。我並沒有看到她。但聲音確實是在房間裡。
“還有一個地方”，我想，低下頭，在我搭好的架子下，L正仰著頭定定看著我，圓圓的臉有些童真的樣子，她的眼睛笑著，慢慢地變大，變大，成了一個大圓上內切的兩個小圓，瞳孔是兩條彎彎的線。
像一株植物，也像一隻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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