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能 文 | 蠶豆】8月22日晚間，上交所對億利潔能下達了問詢。這已經是上交所本月對億利的第二次問詢。市場質疑億利集團通過騰挪資產套利，以緩解集團資金壓力。
億利潔能是億利集團下屬上市公司，億利集團官方材料顯示，集團在庫布其堅守治沙30年，投入產業資金300多億元、公益資金30多億元，治理沙漠910多萬畝，帶動庫布其及周邊群眾10多萬人脫貧致富。
一個多月前，無所不能（caixinenergy）記者在億利集團的發佈會上，領略其“庫布其 30年治沙成果總結”。不過對照上交所問詢針對的問題，億利集團的生態潔能大業看來面臨資金鍊的困擾。
兩次被監管問詢，億利“白條”獲利兩次
8月12日晚間，億利潔能公告稱，擬向控股股東億利集團收購億鼎公司60%股權，向西部新時代收購新杭公司75.19%股權。以審計後賬面淨資產為轉讓依據，二者的收購價格分別為9.50億元、6.84億元，兩項合計為16.34億元。
5天之後，8月18日上海證券交易所於向億利潔能下達了“問詢函”，追問收購標的盈利能力大幅增長的可能性、標的定價依據、關聯方資金佔用等諸多問題。上交所要求億利潔能說明億利集團是否擬通過本次交易緩解資金壓力。
億利潔能持有西部新時代35%股權，億利集團持有西部新時代15%股權。
億鼎和新杭均設立在獨貴塔拉一體化循環經濟工業園，億鼎公司為新杭公司上游供氣企業。
與過往收購不同，億利潔能本次收購併沒有發佈資產評估報告。
億鼎公司審計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5月31日，億鼎公司資產中，其他應收款為11.60億元，賬面價值10.85億元。其中來自億利集團的應收款期末餘額為8.55億元，佔其他應收款期末餘額的73.69％，該筆應收款的壞賬準備金期末餘額為4442.25萬元。億利集團的欠款佔億鼎公司淨資產53.98％。
據財務人士分析，這也就是說，億利集團先用一張“白條”從億鼎公司借走8.55億元。這張“白條”以“其他應收款”的名義成為億鼎公司資產的一部分。然後億利潔能再根據“賬面淨資產”為轉讓依據，以9.50億元現金從控股股東億利集團收購其持有的億鼎公司60％股權。
這樣億利集團通過借款和收購總計獲得18.05億元現金。有分析人士感嘆，這“真是一張‘白條’兩次套現，循環利用空手套兩回白狼。”
億利潔能8月22日回覆了上交所問詢，但同日晚間，上交所再次對億利節能“閃電”下達了第二次問詢。上交所要求億利潔能補充說明關於大額關聯資金往來的合理性；標的資產對關聯方的經營依賴；交易產生的非經營性資金佔用及收回風險等諸多問題。
對於二次問詢，億利潔能於25日晚發佈公告，申請延期回覆該次問詢，因“涉及的部分事項需要進一步補充和完善”。
連續9年，億利潔能購買集團超百億元資產
2009年至今，億利潔能幾乎每年都在向億利集團購買資產，相繼收購了PVC能源化工循環經濟一體化項目的相關股權資產、東博煤炭、微煤霧化熱力項目等，涉及10多家公司，金額上百億。通過不斷向億利集團購買資產，億利潔能形成清潔電力、生態光伏、智慧能源、天然氣等多元化產業格局。
為了支撐上述百億級併購，億利能源曾在2009年至2017年實施了三次定增，募資淨額合計為121.66億元。而wind數據顯示，上市以來，包括定增和發債以及IPO募資的5.15億元，公司直接融資達193.79億元。
而蹊蹺的是，這近百億的收購，標的資產普遍不為市場所看好。收購過程中或無業績承諾，或標的業績不達標。大規模的關聯併購不乏高溢價。那收購來幹嘛？市場質疑億利集團騰挪資產套利。
大規模佈局後的億利潔能高投入、高營業收入、但真實的盈利能力卻十分乏力。2014年至2016年，公司營收百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兩年虧損一年微利，依靠向億利集團出售資產保持淨利潤為正數。
2017年公司利潤猛漲，與其當年11月底的收購關聯公司的業務重組關係密切。當時，上交所同樣發函問詢。最新的2018年一季報業績顯示淨利潤同比增長33.09%，但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卻比上年同期減少72.9%。
億利潔能是“生態修復領軍企業億利集團”旗下上市實體。該司“聚焦潔能環保，致力於高效清潔能源投資運營。”公開資料顯示，億利潔能於1999年1月成立， 2000年07月在上海證券交易所公開發行上市。
雖然名為億利潔能，但其真正賺錢的核心業務卻並不“清潔”。
億利潔能8月18日最新公佈的2018年中報顯示，化工貿易、PVC、燒鹼等業務，佔據其2018年營收的80%以上。而其對媒體廣泛宣傳的利國利民的沙漠光伏業務，只佔其利潤比例的7%。
20年資產增值幾百倍，資金鍊卻脆弱
按億利集團官網的說法，“億利集團（ELION）創立於1988年，是中國生態修復領軍企業和聯合國認定的全球治沙領導者企業。經聯合國環境署評估認定，億利集團30年累計創造生態財富5000多億元。
從1997年到2007年，億利的資產從幾個億增至一百多億，到2017年進一步達到一千多億。去年，億利生態股份經營業績同比增長近8倍，拿到了3000多億元的訂單框架協議，拓展的項目已全面進入20個省200個市縣，生態市場格局已在中國初具規模。在“生態引擎”的強力拉動下，億利集團全集團資產突破1000億元，同比增長7.52 %。”
但其淨利潤依然乏善可陳。在這樣的情況下，億利集團在數年中維持了遠超自身財產量級的產業建設投資。2016年，佔地11670平方米的億利生態廣場建成落地北京CBD的黃金地段，甚為吸睛。
建樓、投資的錢從哪裡來？自身無法造血，融資發債都是對策。
2017年9月20日，公司因存在未按約定用途使用募集資金問題，被內蒙古證監局下發通告。2017年11月，億利發生債務違約。
就在違約前，大公國際在2017年6月將億利潔能的信用上調至AA+/穩定。
不包括15億中票，截止2017年年底，億利集團尚有存續短融5億、中票35億、公司債40億，企業債10億，資產支持證券7.36億，合計近100億規模。
為了融資，億利頻頻進行股權質押。今年7月26日，億利潔能發佈公告稱，億利集團於2018年7月24日將其持有的本公司15,000,000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0.55%）質押給中國華融資產管理有限公司陝西省分公司。截至目前，億利集團累計質押的股份數量為1,341,000,000股，佔其所持有公司總股數的99.60%，佔公司總股本的48.96%。
截至2018年3月末，億利集團總負債654.31億元，有息債務402.16億元。
擅愚人的沙漠愚公？
廣大中小股東們已經用腳投票。億利潔能公告顯示，從2017年9月30日截止2018年06月30日股東戶數累計減少了13411戶。
億利潔能兩年停牌三次。每次停牌都是增發股票購買資產。每次復牌後股價都遭遇跳水。上市18年來，億利潔能累計融資200億元，合計實現的淨利潤為28.56億元，而現金分紅僅為9.54億元，現金分紅僅佔融資總額的4.92%。
“大牛市股價也只走到14元多；第一次假重組在牛市末端即2015.05.29停牌，10月半復牌補跌3.7個跌停，不斷跌到4.93元。期間編造許多利好，虛假承諾要在11.19元定增，已經構成虛假陳述的違法行為。第二次2017.3.3至9.7.第三,2018.1.15至1.30。復牌不是垂直暴跌就是徒峭暴跌，把廣大中小投資者像狗一樣從懸崖上摜下。每次停牌都是增發股票購買資產。證券法明確規定，增發融資要間隔18個月才能重新開始。”有股民就此發出天問：“公司是不是法盲？”
除了憤怒的股市韭菜，在北京CBD辦公樓裡億利集團員工也在知乎吐槽：億利公司基層員工的工資經常不在準點發放，有時候甚至會莫名其妙降工資。
王文彪是億利集團不折不扣的實際控制人，持有億利資源集團有限公司第一大股東億利資源控股有限公司52.95%的股份。作為億利集團的董事長，王文彪的先進事蹟曾被不少媒體廣為稱頌。“沙漠愚公”、“沙漠王子”，都曾是王文彪的稱謂。
據公開資料，現年60歲的他農民出身，最早當過老師，後調到杭錦旗人民政府辦公室當秘書，其後又轉任對接工業系統的副主任秘書。在對接工業系統的過程中，他辭去公職，成為鹽海子鹽廠廠長。
然後，他開始了種樹、修路的“愚公”之舉：他先後“開創”了“生態移民”以及“庫布其沙漠經濟學”。所謂“庫布其沙漠經濟學”，其代表事例之一是種甘草，往後形成一條“有機中草藥和沙漠綠色有機食品產業鏈”，“構築起了一個融生態修復、農牧業、旅遊、製藥、光伏、清潔能源等為一體的千億級沙漠生態循環經濟體系。”“帶動庫布其及周邊群眾10多萬人脫貧致富。”
與這些“成就”一起加諸在王文彪身上的是各種各樣的“榮譽”：
2007年11月，當選第十屆全國工商聯副主席；2008年，榮獲“中華慈善獎”；2012年01月，再獲”全國綠化工作勞動模範“；2012年06月17日，在巴西里約熱內盧召開的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上，王文彪榮獲聯合國“環境與發展獎”。2013年03月，當選政協十二屆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
但也有不和諧的聲音。在搜索的關鍵詞中，不時會冒出“王文彪騙局”這類字眼，但不少相關頁面已顯示404字樣。
在三年前的財新報道里，億利集團董事長王文彪承認，億利集團多年的種樹治沙一直都是依靠其他產業盈利反哺的“公益”事業。對於億利集團來說，治沙是其花巨資打造的一張體面的企業名片，幫助它做好政府和外界關係。據彼時接近億利的知情人士稱，“治沙雖然不創造直接經濟回報，卻是一種寶貴的政治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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