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香港最好的警匪電影大多來自80年代，像被影迷奉為殿堂級警匪片的《英雄本色》，《警察故事》，《龍虎風雲》，《邊緣人》等等都是那個時期的作品。但筆者一直對這個時期的另一部片子情有獨鍾，這部電影就是1988年的《城市特警》。
這部電影值得一說的地方有很多，譬如它是杜琪峰的首部警匪片，羅大佑的《你的樣子》比《阿郎的故事》更早出現在杜琪峰作品裡等等。雖然本片和以上幾部片子相比知名度稍遜一籌，但幕後的創作團隊卻十分強大——黃百鳴是出品人，徐克擔任監製，陳嘉上負責操刀編劇，杜琪峰和金揚樺聯合執導，動作設計是郭追，配樂除了羅大佑，還有盧冠廷，胡大為（他也是本片的剪輯師，同時還客串了結尾處的長髮警員）。而李子雄，王祖賢，黃衍濛這樣的演員陣容，就今天來看也算十分討喜。筆者也是後來才知道，片中飾演悲慘臥底縮骨謝的，竟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導演陳德森。
這部影片的拍攝初衷，應該是想要強調警察的犧牲奉獻精神，別看電影冠了個很“大”的一個名字，但故事格局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大，而那些為了提升電影逼格的俄國毒販元素，最後也只成為了一個背景而已。它講述了李子雄的好友兼同僚執行臥底任務殉職之後，為了替其復仇，李子雄不惜一切代價深入調查幕後真兇，逐漸牽引出背後的首腦朱江以及惡警黎彼得的故事。
如果今天再看這部片子，這個故事並沒有什麼值得稀奇的地方，後來比它情節更離奇更曲折的警匪片比比皆是，但筆者認為本片最特別之處，第一在於一向飾演奸惡之徒的李子雄這次飾演了好人，而一直演正派角色的朱江，黎彼得和周文健反而演了惡人。
第二在於它的cult味道十足，給人的感官刺激十分強烈。譬如開場的貨倉大戰，動不動就來幾個肢體不全的鏡頭，後來的街頭追擊一幕，悍匪先是被子彈擊中腿部，然後被汽車從橋上撞落到路面，又被來往汽車碾壓。到了片尾，黎彼得飾演的惡警渾身佈滿彈孔的畫面更是驚人。由於本片誕生於香港剛剛要出臺電影分級制度之前，當時的創作環境自由度更大，像章國明，唐基明，桂治洪等導演那時都拍過異常爆裂的警匪片，而本片的生猛程度與之相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部電影給讓筆者印象深刻的地方有兩處，第一處是探員郭追為了將定時炸彈帶到安全的地方爆炸，結果被同僚誤傷，卻不敢告訴媽媽自己受傷。第二處是李子雄因為手部受傷，他在情急之中用脖子上的掛鏈釦動扳機，總算救了自己一命，這與電影開頭李子雄受手疾困擾的畫面彼此呼應，總算沒有白白浪費細節的鋪墊。
畢竟這是杜琪峰第一次執導警匪題材作品，他想要努力證明自己，但因為火候功力還有所欠缺，不少地方明顯失控，彼時的他對於槍戰場面的掌控能力，明顯不如銀河映像時期的他那麼成熟那麼驚豔，除了醫院大戰還稍微有點兒層次感，基本上大多數動作戲都處理得一片糊，但本片已經體現出了杜琪峰的一些鋒芒，譬如他對黑暗元素的嚮往，擅長拍那種一環扣一環的人物關係，而在電梯裡的那場槍戰，還用到了後來的《大事件》裡。
80年代的杜琪峰還在新藝城拍像《八星報喜》，《吉星拱照》，《開心鬼撞鬼》這樣的商業喜劇電影，而他途中為何能夠有機會執導這樣一部警匪片，筆者曾聽到過兩種說法，第一種是說杜琪峰一直想拍警匪片，後來在黃百鳴的推薦下，終於如願以償，但因為老闆擔心他經驗不足，再加上拍攝預算超支，所以找來金揚樺江湖救急。第二種說法與上一個完全相反，不過是將“臨危受命”的角色換成了杜琪峰。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部片子雖由杜琪峰掛帥，但票房卻十分低迷，以400多萬港幣的成績慘淡收場，致使其長期以來一直被人們嚴重低估。它失敗的根源，結合當年港片票房排行榜前10的電影來看便不難得出結論——在動作設計方面，它幹不過成龍的《警察故事續集》，而演員的票房號召力方面，也無法與周潤發匹敵，再加上黑暗慘烈的劇情，無疑會將觀眾群體縮窄到一定年齡層。但如今將本片放在所有的港式警匪片裡比較，就會發現它的風格是何等的突出和另類，如果你想要了解什麼是港片的“盡皆過火，盡是癲狂”，那麼本片會是一扇重要的門窗。
閱讀更多 麥克瘋說電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