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媳婦懷孕在家休息,我去家附近的四環市場買雞鴨魚肉給她補養。在市場圍牆外,一個推著三輪車賣針織內衣的中年小販扯著嗓子大唱小調招攬顧客,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坐著幾個老頭兒曬太陽。
小販唱的是《探清水河》,他專挑“四更鼓兒忙,二人上了牙床……”反覆唱。我上前忙問:“您是和誰學的小曲兒?“他伸手向旁邊一指:”這是我師父。“坐著的一位老先生抬起頭來,滿臉的皺紋,眼皮耷拉著,足有八十多歲。我恭敬地說要和老人家學唱小曲兒,老先生說:”你明天來吧,我家就住在水車衚衕23號。“
轉天我提著糕點去西海岸畔拜訪老人。老先生早就沏好了茶水等著我。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潔。老人自稱叫盛連傑,是北京六一鞋廠的退休工人,今年83歲了。在白紙坊的蓮花落老會唱曲兒,經常參加各種民俗表演和上妙峰山朝聖。
他興致勃勃地為我演唱了什不閒兒《四喜歌》,太平歌詞《玉蚌相爭》,蓮花落《小酒樓》,《十針扎》,嗓音滄桑沙啞,起調高,但咬字清晰,韻味十足,功力深厚。
我請老先生再唱幾隻小曲兒,他說學唱得少,不記得什麼了,但還是唱了《放風箏》、《探妹》和《光棍哭妻》的片段。他管《探妹》叫“談梅”,說過去都這麼叫。聽了《光棍哭妻》我才知道,原來和《小寡婦逛燈》是一個曲調。
談到《探清水河》,他說這段雖然好聽,但人家(政府)不讓唱。我說現在民歌專家都說了,這是歌頌愛情的內容,不算黃段子,您唱一段我聽聽。“能唱了?唱一段?——那就唱一段!”老先生爽快的答應了,張嘴就唱,11段歌詞一氣呵成,不帶打磕絆,可見印象是多麼的深刻,節奏是由慢漸快,逐步達到高潮。
《探清水河》的歌詞有多個版本,老先生唱的末段是:
遠看羅鍋橋,臺階蹬蹬高,
金絲的荷葉就在那水上漂,
金魚兒啊咬著那銀魚兒的尾啊,
大蛤蟆摟著那小尾蛤蟆的腰。
這個版本充滿了京城的市井風情味道。
原來老人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後來我才知道,老人是著名的蓮花落老會首盛吉順先生,名氣很大,在西海(積水潭)一帶被尊稱為盛八爺,為傳承蓮花落不遺餘力,九十餘歲時去世。
如今,老一輩演唱者均已過世,很多曲藝曲種早已有日漸式微之態。十不閒蓮花落是什麼?恐怕少人有聽說過,更不用談會不會唱。
蓮花落,到底是什麼?
什不閒兒,也叫作“十不閒兒”是一種傳統曲藝。由蓮花落髮展而成;蓮花落是明清時期在北京家喻戶曉的表演,兩種形式發展至清中後期合併,合流以後的“什不閒兒.蓮花落”成為一個綜合曲種,在清末十分流行。
北京曲藝界現今會唱的,唱得好的幾乎沒幾人,且更不必說普通人是否瞭解這門曲藝。
北京民俗 / 近知北京風物,遠播四海民俗
右上角+關注,北京民俗專注民俗文化類內容
閱讀更多 北京民俗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