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眼中的上海:從磁懸浮到小籠包,「無處不優越」的上海

上海無處不優越。我掏出50元錢,坐上了從浦東國際機場開出的磁懸浮列車。按我的理解,這就是一列高鐵,和我不久前從成都去西安時坐的那列一樣。我沒意識到的是,這列靠一組巨型磁鐵懸浮在鐵軌上運行的列車(因此有了“磁懸浮”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快的商業列車。在準點開車之後,速度就開始加快。再加快。不一會,我們就在一片新建住宅區和農田的模糊風景之中,以268英里時的速度呼嘯而過,從太平洋海岸線駛向了上海的中心。這段車程雖然不算特別平穩——能感受到速度——但令人興奮。幾分鐘後,我在19英里(約合30公里)外的龍陽路下了車,腦子有些發矇。

撇去這個高科技的到達系統不說,上海,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後起之秀。如北京和西安這樣的城市,數個世紀以來都是政治和商業重鎮。而在邁入19世紀之時,上海還是一個被西方帝國主義“打開”了大門後突然出現的、不算太大的通商口岸。後來,東方巴黎的名聲奠定了今天的上海:無可比擬的經濟發動機,有著2400萬人口的巨型都市。而這個充斥著奢侈品牌、賓利和奧迪橫行的城市,也貴得令人難以置信——對我這樣的吝嗇傢伙來說是個致命傷。不過幸好,此次上海週末四日遊雖然讓我花費不菲,但還不至於破產。

要想省錢,可以從住在城市的外圍開始,市中心半島酒店每晚的房價可以高達900美元。我在虹口的錦江都城經典酒店入住,在黃浦江北岸,每晚576元,約合90美元,要了一間特別舒適的“至尊豪華”雙人間。(該酒店後來改名為上海外灘鬱錦香新亞酒店。上海的一切都很快。)

經過了磁懸浮列車的激情,乘坐地鐵去往酒店感覺就像是緩慢爬行。然而這是相對高效並且絕對便宜的——單程票預計花費在3至5元之間。位置接近天潼路,非常理想——我可以直接乘坐地鐵,也可以從蘇州河上走一小段路進入黃浦區,能很方便地搭乘聯通城市東西向的兩條主要地鐵線路之一——地鐵2號線。步行到外灘只需幾分鐘,老的歐洲銀行和商貿建築在這塊濱江地區裡,眺望著江對面高聳入雲的新浦東金融中心。說中國是古老與現代的魅力結合,是一種陳詞濫調——但在上海,卻理由充足。

外國人眼中的上海:從磁懸浮到小籠包,“無處不優越”的上海

悠閒的麟籠坊餐廳有著富有感染力的邋遢環境和出色的小籠包。

但走在上海,可能是一種冒險。正如你對這個有著超過2000萬人口的城市所預計的一樣,它有著長期而往往不受控制的混亂。儘管如此,不止歇地穿行於汽車和摩托之間,還算能接受——也是一種改善食慾的絕佳方法。儘管上海標價高昂(在世界上最大的星巴克買一杯冷飲和一片披薩要讓你破費20美元),但真正的上海菜卻簡單廉價,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食物:包子。

要說的第一類包子是小籠包,或叫湯包,是上海一直備受歡迎的地方特色。一般用豬肉和蟹肉作餡料的蒸包有著近乎透明的精緻外皮——但也不至於薄到破裂,漏出裡面寶貴的湯汁。

我吃了許多美味的小籠包,第一次是在蔣榮興外灘湯包吃的,那是四川中路上挺大的一家店面。在上午晚些時候,我看到大廳裡聚集了一群人,便決定加入他們。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決定——雖然我不小心點成了四份包子(一份10元),而不是一份四個(我的中文有些生疏),但它們十分嬌小,可以一口一個,每一個都會爆出醇厚的豬肉湯的味道。在我聽到街上滋滋作響的生煎之前——一種麵皮更厚的煎包,我已經吞下了十幾個小籠包。

在另一家非常著名的休閒快餐廳老盛興,一個男人用兩把鉗子夾著一口淺沿大平底鍋往外倒油。二十多個金黃色的煎包裡塞滿了牛肉和切碎的蔬菜,浸在冒泡的熱油中噼啪作響。我點了三個大煎包,每一個都和棒球差不多大,總共九元。在這些地方,大部分步驟都一樣:在櫃檯點餐,把小票遞給服務員或者店裡做煎包的那個人。拿到美食,然後找個空位坐下來享用。

其他高品質的包子鋪也有很多,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麟籠坊。這家店環境休閒,看似有些破敗,但卻有味道極好的小籠包(16元12個)。等餐期間,你還能親眼看到小籠包的製作過程。但是上海包子裡的至尊還要算是生煎包。它是饅頭、鍋貼和湯包相結合的產物(不要和上面提到的普通煎包混淆)。先在淺平底鍋裡用油煎,然後上屜蒸,最後撒上少許青蔥和芝麻。咬第一口時,滾熱的湯汁四溢而出。

還可以在大壺春滿足你的胃。這是一家溫暖樸實的店,店裡餐桌共用,豬肉包四個七元。小楊生煎是一家備受歡迎的連鎖品牌,它的生煎包裡包的是蝦,品質也差不多(四個18元)。不過,我吃到的最好吃的生煎包,是我在通過美食遊供應商Lost Plate購買的晨間美食遊(為期兩小時,費用300元,包括用餐費)期間吃到的。導遊尼克帶領我們從佛寺下海廟動身,它旁邊有一家素食餐廳,裡面的八寶面很好吃。然後他帶我們步行穿過從前的猶太人居住區。二戰期間,那裡生活著20000名難民。

我們穿過弄堂(老式的巷子),經過帶歐式陽臺的簡陋公寓樓,最後來到東餘杭路和安國路交匯的路口。我在這裡的一家小店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生煎包,上軟下脆,湯汁肥厚。這家店的生煎包四個只要六元,但我吃的這一頓包含在了我購買的美食遊價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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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猶太難民紀念館裡的一個展覽。

儘管上海的美食讓我迷戀(也許你已經看出來了),但這座城市眾多同歷史、藝術和音樂有關的去處同樣讓我傾倒。美食遊結束後,我去了附近的上海猶太難民紀念館(門票20元)。紀念館介紹了猶太難民在上海的歷史,尤其突出了雅各布·羅森菲爾德(Jakob Rosenfeld)與何鳳山的生平。羅森菲爾德是一位奧地利醫生,曾與中國人民解放軍並肩作戰。何鳳山則是一名外交官,因為不顧命令向猶太人發放簽證,他有時候被稱作中國的辛德勒。

另一處坐落著M50藝術產業園,它是一個大型藝術社區,由二戰前一個紡織廠建築群改造而來。那裡的幾十個畫廊大多是可以免費參觀的,比如承林藝術中心,裡面展示黃承林風趣多彩的繪畫,不過也有少量畫廊是收費的。我還去了布白寮(音)的畫廊,他愉快地向我展示了他的幾幅以搖滾樂為靈感來源的肖像畫。他說自己很喜歡M50,但他也表示,社區畫廊生活有一個缺點:“我認為藝術家需要有同其他人交流的自由。”

上海藝術團體“六島”的工作室是最好玩的畫廊之一。它的作品中含有大量科技元素,經常借用電子遊戲,難免也有對資本主義的隨意批判。有一個作品名為《旗袍王國》,一輛老爺車的繪畫疊映在一段循環播放的視頻之上,在視頻中,一個身穿旗袍的年輕女子坐在方向盤後面,吸著電子香菸,吞雲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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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50藝術產業園中有幾十個畫廊,大多可以免費參觀。

昌平路的M97畫廊規模更小,更私密,更自由——如果不留意的話,很容易錯過。我感興趣的作品包括羅傑·巴倫(Roger Ballen)設計的一個恐怖的、有點令人不安的多媒體裝置,名為《幽靈劇場》(The Theater of Apparitions),以及孫彥初的一個作品,把中國書法的美麗層次和傳統的暗室技術結合起來。

另一個值得一去的藝術景觀是政府資助的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它位於上海市中心的東南角,略微偏遠,是由南市發電廠改造而來。門票是免費的,但我額外花了50元,觀看意大利設計團體超級工作室(Superstudio)的特別展(截至3月11日)。政府監管的當代藝術博物館這個概念至少很有趣。看看中國的藝術家們如何在嚴格的審查制度邊緣遊走也很有趣。

上海的音樂和它的藝術一樣引人注目,我在逗留期間觀看了很多現場音樂表演。爵士樂在中國是一種很流行的舶來品。一天晚上,我去林肯爵士樂上海中心觀看了炙手可熱的小尤利西斯·歐文四重奏樂團(Ulysses Owens Jr. Quartet)的表演——是的,這個俱樂部跟紐約的林肯中心有關係。它又時髦又親切,音樂和你在紐約能聽到的一樣棒。一個亮點是歌手艾麗西婭·奧拉圖賈(Alicia Olatuja)加入樂隊,以分外撩人的方式演唱了邁克爾·傑克遜(Michael Jackson)的《人性》(Human Nature)。門票(180元)價格合理,不過侍者沒怎麼招待我,因為我沒點正餐,只點了一瓶青島啤酒(55元)。

另一方面,我觀看了上海交響樂團帶來的萊昂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的回顧演出。該樂團成立於1879年,原名上海公共樂隊,被譽為亞洲最古老的管絃樂隊。指揮張傑敏表現出高超的控制力,帶領樂團演奏了一組曲目,其中包括《贛第德》(Candide)序曲(我最喜歡的樂曲之一),以及伯恩斯坦的《耶利米交響曲》(Jeremiah)。我趕到售票處時,80元的票已經賣光了,所以我買了第二佳選擇:180元的票(到達音樂廳時,我注意到很多黃牛在兜售演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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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口區的一個前猶太人居住區。

在上海的最後一天,我聽任自己突發奇想,去了上海中心大廈頂端的觀景臺(180元)。置身塔頂,只能看到一片模模糊糊、不甚迷人的景觀,不過這棟建築本身有許多有趣之處——比如說,創新的雨水收集系統可以減少該樓25%的用水量——這多少彌補了一點遺憾。這棟大廈高達2073英尺(約合632米),是世界第二高建築,僅次於哈里發塔(Burj Khalifa)。

電梯操作員彷彿感覺到我們的失望情緒,於是驕傲地指出,我們乘坐的電梯時速高達每小時45英里(約合72公里),是世界上最快的電梯。在上海,競爭之火永遠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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