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智取威虎山》中,土匪扯著嗓子喊出“天王蓋地虎”,楊子榮倏地轉過身來,眉毛一挑,“噔、噔”向前邁上兩步,抑揚頓挫地對出“寶塔鎮河妖”。“暗號”背後,是當時土匪橫行無忌的亂世景象。
山東自古出響馬,關於響馬的來歷,一種說法是,響馬會在搶劫貨主之前射一隻裝了哨子的響箭,告訴對方,“我要搶你啦!”另一種說法是土匪的馬上有鈴鐺,馬兒跑起來,鈴鐺作響。
齊魯多“盜”
春秋戰國時期,史書中便有了“齊、魯多盜”的說法。
還記得語文課本中那篇《晏子使楚》嗎?齊國的晏子出使楚國時,楚王想羞辱晏子,於是在和晏子喝酒的時候,安排了兩個小吏綁了一個群眾演員來。
楚王裝模作樣地問:“這人幹嗎的?犯什麼罪啦?”
小吏說:“齊國人,是個盜賊。”
楚王盯著晏子:“齊人固善盜乎?”
意思是說,齊國人向來擅長做盜賊麼?這等於啪啪地打晏子的臉。因為當時齊國的確盜賊很多,還經常流竄作案,各國都知道這事,所以楚王才會故意演這麼一齣戲。
晏子機智善辯被後人稱為“槓精”
晏子是個聰明人,他說了一番在歷史上很有名的話,“我聽說淮南的柑橘,又大又甜；種到淮北,就只能結又小又苦的枳,還不是因為水土不同嗎?齊國人在齊國安居樂業,一到楚國,就做了盜賊,莫非是楚國的水土使百姓善於偷東西嗎?”成語“南橘北枳”就是出自這裡。
楚王自然落了個自討沒趣的下場。
春秋時期的盜匪也有來頭大的。
魯國名臣柳下惠知道吧?他弟弟盜蹠就是個超級大盜,他還是魯孝公的後代,出生在貴族圈子裡,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去當了土匪。
《莊子·雜篇·盜蹠第二十九》中羅列他的罪行:“從卒九千人,橫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樞戶,驅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
總之盜蹠誰都不怕,壞事幹盡,六親不認,還一口大道理。
盜蹠的小弟問他,“盜亦有道乎?”
黎叔的團伙也是很有規矩的
盜蹠是這麼說的:到什麼地方會沒有規矩呢?能推測屋裡儲藏著什麼財物,這就是聖明；率先進到屋裡,這就是勇敢；最後退出屋子,這就是義氣；能知道可否採取行動,這就是智慧；事後分配公平,這就是仁愛。以上五樣不能具備,卻能成為大盜的人,天下是沒有的。
大當家和“裡外四梁”
歷朝歷代的土匪,總有一些規矩,也就是所謂的盜之“道”。
民國初年,土匪橫行無忌之時,也有“十不搶”、“五不準”等諸多規矩,這些規矩大多是從老一輩土匪那裡代代傳承下來的。
所謂十不搶,是指不搶“喜車喪車、佛道僧人、醫生、賭徒、車店、擺渡人、夜行人、鰥寡孤獨、挑八股繩的、郵差”。
五不準則是“不準姦淫婦女、不準搶窮人、不準進產婦的房間、不準動娶親的人家、不準走豬擋住的路”。
原來我這麼厲害
這十不搶裡頭,有許多是沒有搶劫價值的目標,比如挑八股繩的是走街串巷的小販,搶也搶不到多少錢；另一方面,土匪認為搶婚喪嫁娶、佛道僧人不吉利,對自己的運勢有損傷；再者如果得罪了醫生,萬一將來生病受傷,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
也有許多土匪窮急生瘋,或者生性兇殘,根本不理會這些規矩,攻佔村落和縣城、姦淫婦女、殺死肉票,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民國時期,山東境內被土匪屠滅的村落有很多,他們不僅搶劫,還以虐殺村民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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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內部通常等級森嚴,土匪的頭子就相當於公司CEO,一般叫做“大掌櫃”,也有的叫“大當家”。CEO手下有四個中高級領導,被稱作“裡四梁”,分別是炮頭、水香、翻垛、糧臺。
匪幫中武功高強,主要負責帶兵業務的叫炮頭；匪幫的保安部門領導叫做水香,負責觀察地形,設置關卡,保障山寨安全；出謀劃策需要一些有文化的人來擔當,類似於梁山中吳用的角色,這樣的人叫翻垛；最後一個糧臺是匪幫的後勤部長,專門負責滿足土匪“吃香喝辣”的需求。
“裡四梁”算是匪幫的中高級領導,那麼“外四梁”就是匪幫的基層,包括秧房子、字匠、插千和花舌子。這四類人分別負責和肉票的家人談判、寫勒索信、偵查以及給肉票的家人傳遞信息。
匪幫中最普通的土匪,叫做崽子,聽這詞就知道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崽子在匪幫中幹活最多,最危險,分錢卻最少,如果匪徒被包圍或者攻擊防守堅固的縣城,基本都是崽子衝鋒打頭陣,當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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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來說,土匪內部有著明確的上下級關係,職責明確,各盡其職,也算是“盜亦有道”吧。
江蘇的朱軍官和山東的女響馬
有詩云“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爐香”。一本《隋唐演義》將山東響馬的名號打響。
明清時,山東的許多響馬被人當做俠盜,他們武功高強,來去如風,專門襲擊富豪和商賈,而且多以俠義著稱,一般不傷害老百姓。臨清水路運輸發達,相當於現在的區域貿易和物流集散中心,自然被諸多響馬覬覦,成為山東響馬最為集中的地方。
臨清的響馬為了方便動手,往往在大路上開些旅館飯店,觀察旅客虛實,伺機下手,就是所謂的黑店。
歷史上,曾有一位姓朱的江蘇軍官奉命把軍餉押送至北京,經過臨清時在一個旅館休息,旅館裡有不少妓女出來招呼這隊人馬,這位軍官發現這些妓女眼神總是不住地往一個黑衣女子身上飄,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
於是朱軍官將黑衣女子請入房中,暗暗確認黑衣女子就是響馬,便和她大談江湖豪傑的俠義之舉。夜深後,朱軍官還從自己的行李中挑出一件皮衣為女子披上,終夜未表現出不軌之意。
朱軍官的舉動感動了黑衣女子,第二天,黑衣女子告訴他,自己是當地響馬巨魁的女兒,倘若朱軍官是個好色之徒,昨日已死無葬身之地,朱軍官的行為令她十分感動,於是贈給他一個錦囊,內有一面小旗,“此物可保君平安,你到達目的地之後,自然會有鏢局的人前來回收。”
朱軍官走了五六天,每天都能碰上響馬前來劫道,說來令人咋舌,各路響馬看到小旗之後,無不拱手退讓,就這樣,朱軍官順利到達目的地。不久之後,便有鏢局的人上門將小旗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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