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還是《花花公子》:巴西球員的宿命抉擇

《聖經》還是《花花公子》:巴西球員的宿命抉擇



前巴西國家隊球員帕託的職業軌跡顯示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其少年時期曾經效力過的巴西國際隊最近慶祝了他們2006年在世俱杯上擊敗當時的歐冠冠軍巴塞羅那的十週年紀念日。當時的巴塞羅那擁有著另一位來自巴西的天才球員:羅納爾迪尼奧

第二年夏天,因為卡卡的橫空出世並迅速替代小羅成為這座星球上最偉大的球員,AC米蘭加冕歐冠。彼時,帕託正好以2200萬歐元的天價登陸AC米蘭,成為來自巴西的希望之星。當時17歲的他顯示出了極高的天賦,承載著意甲豪門對未來的希望。

然而一下飛機,帕託就面臨著一個二選一的選擇。一邊是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帶頭大哥是前一年的冬季轉會窗口剛剛來到AC米蘭的

羅納爾多;另一邊則是《聖經》和基督徒的生活方式,代表人物則是卡卡。很快,帕託就被羅納爾多拉到了他們那一夥,就像一個剛剛踏入州立監獄的小子被經驗老到的監獄大哥收編,成為其手下的小弟一樣。

從後來的故事我們能清楚地看出帕託選擇加入了哪個團體。他在意大利的大部分時間裡,除了靈光一閃的天才表現——包括2009年歐冠小組賽中梅開二度,擊敗皇馬——之外,大部分時間受傷病困擾。球場上的帕託沒有滿足人們對他的預期,而在場外,他的生活卻異常多姿多彩。他與前意大利總理,AC米蘭名譽主席貝盧斯科尼的女兒那扯不清的關係也讓他在球隊的好感度蒙上了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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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一個人盡皆知的漂亮男孩兒來說,回到巴西國內,加盟有著堅韌不拔的工人階級氣質的科林蒂安隊簡直是災難性的一步。在科林西亞諾斯,他的消極怠工令人作嘔,以至後來被租借至聖保羅俱樂部後依然表現糟糕,再到後來居然沒有俱樂部願意解盤這一曾經的天才少年。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租借到切爾西,後又被交易到比利亞雷亞爾半個賽季。職業生涯一再墮落,直到最後墮落到了水平低下,但是待遇優厚的中超聯賽。

帕託的職業生涯本有可能往另一個方向發展。當時的羅納爾多突然陷入傷病,從米蘭“浪子回頭”回到了巴西,加入科林蒂安。在這個間隙,帕託本有可能清醒頭腦,梳理自己的職業生涯,為更好的場上表現作準備。但這一切,都因為臭名昭著的“享樂主義者”和“好色之徒”羅納爾迪尼奧

加盟AC米蘭而戛然而止。小羅將沉迷夜店的生活方式從巴薩帶到了米蘭。事實上,他和同樣熱愛派對的德克在巴薩球隊的消極影響是當時的巴薩主帥佩普·瓜迪奧拉最終痛下決心出售兩人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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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年少成名,拿著俱樂部的高薪,身處全球最燈紅酒綠都市的帕託來說,要潔身自好,專注於足球事業,說起來比做起來容易。但話說回來,帕託跟隨大羅小羅的腳步也是他自己缺心眼的表現。他與二羅的情況完全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二十五歲左右的時候,二羅已經取得了足球運動中幾乎所有榮譽,除了羅納爾多從未拿下過歐冠獎盃之外。他們在球壇的超級巨星的地位已經確立,毋需再證明自己,所以他們才能沉溺於放縱的生活方式,肆意揮霍自己的才華。

相反,帕託卻面臨著許多天賦異稟的巴西球員在通往偉大的道路上都遇到過的兩難抉擇——是要避開誘惑,堅定信念,埋頭訓練;還是像大部分年輕富有的人一樣先過上放縱無慮的生活,至於這種生活方式會對其職業生涯所產生的消極影響,以後再去考慮吧。

當然,也有人天賦異稟,能將這兩者完美融合。2009年的聯合會杯上,卡卡曾經公開展示自己的宗教信仰,之後,國際足聯給巴西足聯打招呼,要求其限制球員在公眾場合的行為。然而,生性叛逆的內馬爾卻在2015年歐冠對陣尤文圖斯的比賽中進球並鎖定勝局後的慶祝動作中戴上了“我愛耶穌”的頭帶,頓時媒體一片譁然。在公眾眼中,內馬爾有兩副面孔,一面是空想而不切實際的宗教信仰者,另一方面,他又是一個經常光顧伊比沙島(電音派對的天堂)的派對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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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本賽季結束時,西班牙有媒體報道,巴塞羅那大佬對這位邊鋒的生活方式表示擔憂,但迄今為止,內馬爾在巴薩的表現都非常亮眼。他不斷攀升至頂峰,有可能會成為自卡卡以來第一位打敗隊友梅西和對手C羅,奪得“金球獎”的球員。

內馬爾一直宣稱自己並非“假裝成聖徒”。事實是,自年少時期開始,他就經常捐贈給教堂。他第一次收到微薄的450雷亞爾(106英鎊)工資單時,也不忘拿出一部分支持教堂。在四個月大的時候,內馬爾幾乎在一場車禍中喪生。車禍讓他父親身受重傷。種種遭遇讓內馬爾的家人更加感激上帝,讓他們生存下來,還讓他們的孩子內馬爾能在球場上發揮自己的潛能。

他們在場上不斷地在胸前畫著十字。此外,巴西這個拉丁美洲人口最多的國家有著世界上人數最多的梵蒂岡教廷崇拜者——2013年教皇在科帕卡巴納海灘上的演講吸引了300萬觀眾,比滾石樂隊在同一場地上的免費新年演唱會的觀眾翻了一番。這一切都讓人以為來自巴西的足球天才們都是天主教信徒。

然而,在過去20年裡,福音派教會以其獨特的,美國風格的新教信條席捲了巴西,現在已經成為了該國第二大宗教。雖然發展迅速,但目前,福音教信徒的人數只有天主教的四分之一。但是專家預測,如果能保持目前的發展勢態,在本世紀中葉,福音教及其有可能超越天主教,成為巴西第一大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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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教在全球政治領域已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隨著環球公司收購第七頻道,其在媒體方面的影響也逐漸彰顯出來。該頻道以其聖經主題的肥皂劇而知名,成為廣播業巨頭Globo的最大競爭對手。Globo經常因為其露骨的內容而受到福音教士的抵制。

巴西的大多數球員成長於貧民窟。在那裡,福音教有著顯而易見的影響力。人們談到福音教教堂,不管是不起眼的小木屋還是環球或卡卡所在的“復活組織”的富麗堂皇的教堂都充滿自豪,引以為傲。

評論家們則曾一度指出“復活組織”通過向所有參會者強制收取多10%的費用斂財,尤其是當年卡卡轉會皇馬時,除了大筆的轉會費,還附加了一筆不小的簽約費,作為對教會的補償。

在此之前,卡卡決定捐出他2008年金球獎,在“復活組織”的聖保羅分會進行公開展示。此舉受到更多人的非議。彼時正值福音教創始人埃斯特瓦姆·埃爾南德斯和索尼婭·哈達德賴斯·埃爾南德斯在美國因試圖用《聖經》偷運56,000美金現金入境而被捕。這兩位創始人在巴西和世界各地擁有無數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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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巴西聯邦警察也熱衷於質疑卡卡本人,堅決認定他聯合並參與了這對夫婦的斂財行為。 2009年初,卡卡結婚時,“復活組織”的教會屋頂倒塌,導致7人死亡,50多人受傷。

在巴西社會的底層,“希望”被不斷打包、出售給下層階級。人們無法通過公共教育改善他們的命運,也無法通過平凡的工作創造人生的奇蹟。因此,當某個人歷盡艱險,超越無數天賦異稟的競爭對手,最終脫穎而出,進入職業足壇的時候,人們很自然地會認為神祇在其中進行了干預,發揮了作用。而當這個人進一步進階到這項運動的最高水平時,就連他自已也會更進一步地陷入自己的信仰中,認定自己定是受到了非一般的庇佑,才能如此順利。

然而,受到福音教吸引的不僅僅是窮人。卡卡來自富足的家庭背景,但是他18歲時的一次游泳事故卻讓他更加堅定了對福音教的信仰。當時,他正在為加入聖保羅隊而積極備戰,卻在關鍵關頭遭遇事故,這場事故讓他幾近殘廢。卡卡的復出之路充滿了傳奇,其中的高光部分就是2002年巴西隊贏得世界盃。當年拿下大力神杯的巴西隊中很多球員在比賽結束後進行了賽後祈禱。整場比賽坐在替補席上的卡卡,一直在與隊長卡福一起表達對上帝的敬意。而就是在那場比賽後,他首次在國際舞臺上展示了他那件著名的“我屬於耶穌”的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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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隊中的信徒中,有人比卡卡更進一步。2012年,在卡布斯科普足球俱樂部效力的裡瓦爾多已經四十歲了。10年前,他和隊友一起在東京捧起了大力神杯,是巴西隊成就五星霸業的重要功臣。裡瓦爾多在梅西和C羅的幫助下,成了“R10研究所“,還在安哥拉開設了自己的教堂。據他自己回憶,當初選擇來到這個前葡萄牙殖民地就是因為”來自上帝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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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來自巴西的信徒是路易斯。他在前巴黎聖日耳曼隊友馬克斯韋爾的後花園裡受洗,考慮到其有限的能力和場上的位置,他們完全可以被稱為足壇有史以來最具裝飾性的球員。但是,當路易斯宣佈在和長期女友結婚之前,將永遠禁慾的消息後,他依然上了報紙的頭條。

無論球員的宗教信仰如何,或者在球場上取得了什麼成就,有些誘惑好像是無法抵禦的。2015年,卡卡因為與21歲的巴西小姐雅科琳娜·奧利維拉有染而離婚,這看似如童話故事般完美的婚姻在小三面前如玻璃般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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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卡卡因為他對巴西隊更衣室的積極影響和其寶貴的經驗而被召喚隨隊出征。即使面臨政府組織懲罰的風險,只要巴西隊贏球,肯定就會有宗教性的慶祝方式,不管卡卡在不在場上。

而對於那些在貧民窟的家中觀看比賽,試圖追隨他們的道路的人來說,這種行為不過是獻身於主的一個小小的犧牲。他們被其深深打動,鼓舞著,效仿著。只是沒有人注意,當這些球員得到了財富和名望後,怎麼選擇自己的職業道路和人生道路,因為那完全就是無關緊要的另一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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