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轉眼又是退伍季,一批服役期滿的戰士將告別軍營,返回故鄉。

他們在軍營或許2年,或者5年,不長不短的軍旅時光裡留下他們堅守的英姿,衝鋒的背影,拼搏的瞬間!

部隊有很多戰位,他們在各自崗位上幹著不同的活,做著不同的事,雖然任務有分工,工作有區別,但不同戰位上的他們都在用汗水和熱血詮釋兩個相同的字:奉獻。

我們從眾多崗位遴選一個共鳴話題:站崗。從這個當了兩年兵,站了兩年崗,即將退伍的戰士近5000字的講述中,或許你能看到今天的自己,明天的我們。

謹以此文獻給2018年秋季退伍的老兵,願他們轉身之後,永葆軍人本色!風雨面前不折腰,困難面前不低頭,挫折面前不放棄!在堅韌堅忍堅持中,實現理想目標,抵達成功彼岸!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一個戰士,當了兩年兵,在軍部門口站了兩年崗。三尺哨位,距離社會很遠。白天,營門旁的道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晚上,營區旁的小區萬家燈火,溫馨通明,這一切似乎和他沒有關係。

如今,站了兩年崗的他要脫軍裝了,這個年輕哨兵到底有著怎樣的感慨?請看來自80集團軍某勤務支援旅警衛調整連上等兵張鵬的真情講述——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我叫張鵬,大鵬展翅的鵬。

我家是遼寧省大連市長海縣小長山鄉英傑村。家有四口人:爸媽,還有一個大我7歲的哥。

我是前年9月入的伍,今年9月退伍,再過幾天,就要脫軍裝了,真的有些不捨。

前年9月10日,我從大連坐船,11號到的煙臺,從煙臺坐車到濰坊。

那次,從大連來200多個兵,分到警衛連12個,有一個是我從小學就在一起同學,叫馬文濤,今年準備留下來。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到濰坊當天,我就被送到教導隊,那時直屬隊的新兵都在那裡訓練。

我的新兵班長叫劉增亮,今年三期士官,上士最後一年,劉班長準備轉四級軍士長。劉班長家是河北的,結婚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劉班長人很好,對班裡戰士很關心,一次,他對我說,站崗的時候,一定要提高警惕,你不知道壞人從哪個方向來。

記得他有第二個孩子時,休假回家,路過北門,當時我正在站崗,我說,班長,祝賀你呀!班長朝我笑笑。

新兵連3個月,剛開始時不適應,劉班長帶著我們一塊跑,一塊練,慢慢就適應了,體能上有很大提升,特別是跑步,以前在家跑一段就氣喘吁吁,不想跑了,下連時,3000米跑,我12分多一點,5公里20分左右,體重從180斤變成了150斤。

我是12月13日下的連,下連第五天就分到北門站崗,班長說,我們剛來時,崗位就定下了。

北門是集團軍主門,車輛和行人一般都從這個門進出。我剛到這裡報到時,班長給我們介紹情況,說這裡是集團軍的窗口。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北門崗12個人,一個排長,一個班長,另外就是我們了。剛來那陣子,天天背電話號碼和車牌號,班長要求我們,有電話打到值班室,一看就知道是哪個部門的,哪位首長的,車牌號也是這樣,進來出去的車,哪是機關的,哪是部隊的,哪是家屬院的,都要清清楚楚。

班長叫呂志強,今年第11年,家是河南漯河的,工作能力強,最讓人佩服的是他那張嘴,在北門沒有他擺不平的事。

很多時候,有人來集團軍上訪,到了北門都是呂班長接待,上訪的人硬往裡闖。對這樣的人,呂班長很會做安撫工作,穩定人家情緒,有的時候,上訪的人問題沒解決,卻在呂班長的做工作下高高興興地回去了,這一點,我們都很佩服。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記得有一年,來了個80多歲的老人,自稱家裡祖輩父輩都是抗日時期的地下黨,他找到這裡想恢復身份,先後來了七八次,每次都是呂班長接待,最後一次,機關給他的答覆是時間太久了,找不到歷史資料,無法證明。

聽到這個答覆,老人眼裡噙淚,一臉遺憾,但臨走時卻緊握呂班長手說,太謝謝你了!呂班長自己掏錢叫了輛出租車,把大爺送到車站。

呂班長就是這樣的人,看外表似乎不好接觸,但心眼出奇的好。

北門崗的副班長叫王超峰,1米83的個子,沒有一點架子,不管做什麼事,都帶著大家一起幹,沒有特殊性,性格也好,很開朗,沒事的時候,還喜歡和我們一起鬧著玩。我們都叫他“好班副”,也有的時候也會叫他“大黑峰”,他都接受。

我到北門第三天的下午開始上崗,那是我第一次上崗,當時和一個叫梁正陽的戰友,兩人一起上的崗。北門一班崗是3個人,一個在值班室的崗亭,主要負責來往車輛的放行和來訪人員的接待,對面的崗亭是兩個人,一個掛槍,一個帶彈,負責處理突發情況。

第一次上崗很激動,我覺得自己很威武,這樣的威武以前只在電視裡看到。白天一班崗是一個小時,我還沒體會出什麼感覺,就到下崗時間了。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排長張恩說,別小看站崗,越是簡單的動作越要複雜練,別看只是那幾步,只是1小時,那就是軍人形象,就是集團軍門面,形象能抹黑嗎?門面能丟嗎?他說,你看天安門國旗手,為那個幾乎固定的動作,背後要付出多少辛苦,才有振奮國人的一瞬。

我們上崗時,是從出門的第一根柱子出發,一行三人,班長把我們送上崗,監督我們換崗。每逢換崗的時候,我們都很認真,這個時候,門口路上車來車往,老百姓從那裡過,都看著呢!

排長說,軍人形象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不能有半點馬虎。

在北門的時候,每天站四班崗,夜裡站一班崗。站崗是全副武裝,穿著防彈背心,開始時,我是掛槍,老兵拿子彈,後來,我們互換,我拿子彈,老兵掛槍。熟悉之後,週而復始。

軍部門口對面是大劇院,大劇院後面是人民廣場。每天人來人往,還有一些車輛。我們站崗,不能亂看。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濰坊是個優美的城市,很多時候,天很藍,雲很多,空氣清新。

站崗的時候,我們也會看到一些突發情況,比如有次下暴雨,一輛車子在路上拋錨了,漂在水裡。班長和幾個戰友跑過去幫忙,那輛車才脫離危險。

還有一次,一個外賣小哥來送東西,對我們說,大劇院有個演出,金星主持人要來。我從小聽說金星這個人,很想去看。那天我站崗,沒看到金星本人,看到了金星的車隊,六輛車,很威風。

最難忘的是大熱天站崗,全服武裝,一班崗下來,身上除了袖子是乾的,其他全溼透了,還有鋼盔護下巴的地方,隔一會就能空出水來。

每天下了崗後,我們幾個同年兵也會聚在一起聊天,聊當兵前幹什麼,聊各自的女朋友,聊退伍後準備幹什麼。我們一起到北門六個人,這次只留下一個,其餘的都準備回家。六個人中,有兩個是老鄉,新兵連時認識的。我們經常在一起玩,什麼話都說,有時還開玩笑。比如我們中的某個人被班長批了,課後,其中某個人就會學著班長的腔調來上幾句,大家都不會在意。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通常的時候,我們學理論,補筆記,背車牌號,還學習一些接訪常識。我們宿舍牆外有個晾衣服的地方,下崗後,我們會在那裡處理一些事情,比如洗衣服,比如曬被裝等等,有喜歡抽菸的戰友,偶爾也會在那裡來上一兩根。

北門站崗,也有失誤的時候,記得剛去時,車牌號記得不牢固,有一次,一輛地方車進來了,我誤以為是家屬院的,就放行了。恰好這個時候,班長出來晾衣服,看到那輛車過去了,立馬追問,誰放進去的?邊說邊追了過去,追住一盤問,果然是外來車輛。這件事後,班長把我一頓好熊,劈頭蓋臉的說重要性,說如果這輛車是壞人呢?如果車裡裝的是炸彈呢?

班長批完後,又耐心地教我如何認車認人。他告訴我一個竅門,如果是院裡的車,一般會直奔欄杆而來,如果是外地車,一般會在門口猶豫一下。

還有一次,一個阿姨來,我看好像是家屬院的,就放了進去。恰好班長查崗,看到那個阿姨被我放進去,問我,你認識?我支支吾吾。班長說,抓緊喊回來。我追上去再次盤問,果然不是家屬院的,把她叫到值班室登記後才放進去。那個阿姨是院裡人家的親戚,以前來過一次。

這兩件事給我教訓很大,從那後,我細心觀察每個靠近門崗的人,每輛進出的車,再也沒出現過失誤。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站崗說是簡單,但也有艱難的時候。有一次,我感冒了,發燒近40度。一天四班崗,堅持了兩班,實在堅持不住了,班長帶我去打吊瓶。

班裡有個老兵叫梁正陽,腰間盤突出,經常疼的厲害,但他從來不說。一次上崗,他的腰又疼了。在哨位上,表情不能太豐富,他只能咬牙堅持。下崗後,他整個臉憋得通紅,眼裡起紅雲,我們幫他按按腰,緩解一下疼痛,但解決不了本質問題。去年,他退伍了,走的那天,我們一起在床板上坐了很長時間,還照了張相,後來,集合哨響了,他站起來往外走,我也跟著下去。宣佈完退伍命令,梁正陽與戰友一一擁抱,沒有掉淚,到我的時候,抱著我哭。他對我說:好好幹,還有一年。

轉眼到了12月份,又一批老兵退伍了,這中間有我的新兵連副班長董亞威。在部隊兩年,對我影響最大的有四個人:新兵班長、副班長,北門崗的班長和副班長。

我們的連長叫申有達,是個提幹的幹部,在部隊,凡是提幹的,素質都很過硬。別看連長平時工作中對我們很嚴厲,但他刀子嘴豆腐心。

連長點名時說,你們代表著集團軍的門面,我知道你們累,要累出價值來。我來連隊後,聽到他說這句話不下於8次。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我們指導員叫肖鵬飛,參加過93閱兵,多才多藝。他來連隊時間不長,但搞的一些設施和活動,比如,成立了威風鑼鼓隊,創辦了軍營KTV,組建了熱血天團樂隊,建起了連隊網上榮譽室等等,每個活動都很受大家歡迎。

今年2月,我被從北門崗換了下來,去南門站夜崗。北門換上去年入伍的新同志,新老接替,一批接一批,這是部隊自然規律。

南門崗的班長叫楚喜喜,河南商丘人,人長的帥,是升旗隊的國旗手。

在南門站崗,從第一班到最後一班,我都站過。南門對面是居民小區,第一班第二班崗時候,那些窗戶還亮著燈,隨著夜漸深,悄悄熄滅了。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站夜崗的時候容易想家,看那些窗戶的燈光,我有時會想我家裡人,想我爸我媽,還有我哥。

站崗是不能說話的,雖然兩個人並肩站著,中間不到10釐米,但在夜幕中,我們像兩尊雕塑一樣站在那兒,讓時間一點點過去。

有一次,下了崗,馬文濤感嘆地說,時間都到哪兒去了?時間就是這樣走的……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8月15日,我被抽調參加演習,這是我當兵兩年來第一次演習,也是最後一次演習。我負責指揮所的警衛,也是站崗。

當了兩年兵,名副其實地站了兩年崗,兩年裡,我學到不少東西,比如我的表達能力有了很大提高。有一次給家裡打電話,母親聽了很驚訝,說我兒進步了。母親知道我入伍前不愛說話,也不善與人交往。母親說我變得開朗了。我還從連隊幹部和身邊戰友身上學到了與人相處的常識和方法。我的辦事能力也比在家時有了提高。剛來時,我害怕去崗哨值班室,值班室電話多,接待外來人員多,不知道怎麼處理,一些時候手忙腳亂。兩年後,我再進值班室就得心應手,沒有什麼能難倒我。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兩年裡,雖然我沒評上優秀士兵,但多次受到連長的表揚,我記得總共有6次吧。連長說我崗哨形象好,學習業務快,工作積極主動,為連隊建設作出貢獻。特別是為連隊作貢獻方面,連長表揚的多,說我把連隊當家。

我很高興連長的認可,這兩年,我真的把這裡當家,連隊的工具壞了,我主動修修,燈泡不亮了,我主動換換。

前段時間,我給家裡打電話,說到退伍的事。父母希望我能在部隊繼續幹。我對爸媽說,我想回去和舅家哥幹健身教練。

父母問我想好了嗎?我說想好了,舅家哥同意。父母說,既然你想好了,你就自己做決定吧,你長大了,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把這事也和我哥說了,我哥很支持我,從小到大,哥從沒攔過我。

我算了算,部隊的退伍費加上地方補助,我能拿到9萬多,我想把這些錢都交給父母,我重新開始做事。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當健身教練的事,其實在當兵前就和舅家哥打招呼了,他幹這行很長時間了,而且乾的很好。前些日子,我給他打電話,說退伍後想去他那幹健身教練的事。舅家哥說,要吃苦的。我說,我不怕吃苦,當過兵的什麼苦都能吃!他說,那好,你就來吧,我好好帶帶你。

再過幾天,我就回家了。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記著這兩年當兵的日子,記著在北門南門站崗的時光,記著一起朝夕相處的戰友,記著我的警衛調整連!

再見了,北門崗,南門崗!

退伍了,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退伍,我將從哨位走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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