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1.小和尚将洗好的袈裟晾好,望向房内:“又是一个天晴的好日子.李子,师父说我没悟性,你也说我笨,咱们寺里两个禅,我都不修.你便是我的禅,秀色可参。”

2. 徐骁等儿子坐下后,指了指正前一方一块牌位,“陈邛,陈芝豹的父亲,锦辽一战,他把命换给了我,否则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益阙大败,这位号称万人敌的王翦,双手硬托起城门,让我逃命。他的尸首,被剁成了肉泥。”

“征战西楚,我与敌军于西垒壁苦苦对峙两年,全天下人坚信我要与西楚皇帝联手,然后将天下南北化江而治。好不容易在京城当上官养老的马岭,为了替我说话,带着北凉旧将一共十四人,不惜全部以死替我表忠。”

“东越邢丘,一喝酒就喜欢用那副破嗓子高歌的范黎也走了。”

“西蜀境内,离皇宫只差十里路,军师赵长陵病死。只差十里啊,他就能手刃灭他满门的西蜀昏君。”

“韩隶,本无死罪,为树军纪,是我亲手斩下头颅。”

……

徐骁一块一块灵位指点过去,嗓音沙哑,声声平淡,处处惊雷。

徐凤年浑身颤抖。

徐骁瘸着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望着一层一层堆积上去的灵位,冷笑道:“凤年,等你出了西凉,爹便要一趟京城,我倒要看看,谁敢要我的命!他们那点气力,可提不起人屠徐骁的项上人头!”

3.徐凤年闭上眼睛,双手搭在春雷上,有些明白一些事情了,为何徐骁如今还像个老农那般喜欢缝鞋?轩辕敬城本该像张巨鹿那般经略天下,最不济也可以去跟荀平靠拢,却被自己堵在了一家三口的家门以外,堵在了轩辕一姓的徽山之上,即使一举成为儒圣,仍是不曾跨出半步。骑牛的最终还是下了山,但这种下山与在山上,又有什么两样?羊皮裘李老头儿十六岁金刚十九岁指玄二十四岁达天象,为何断臂以后仍是在江上鬼门关为他当年的绿袍儿,几笑一飞剑?

说到底,都是一个字。

徐凤年想着她的酒窝,摇晃站起身。

他就算不承认,也知道自己喜欢她。不喜欢,如何能看了那么多年,却也总是看不厌?

只是不知道,原来是如此的喜欢。

既然喜欢了,却没能说出口,那就别死在这里!

徐凤年睁眼以后,拿袖口抹了抹血污,笑着喊道:“姜泥!老子喜欢你!”

拓跋春隼冷笑不止,只不过再一次笑不出来。

一名年轻女子御剑而来,身后有青衫儒士凌波微步,逍遥踏空。

女子站在一柄长剑之上,在身陷必死之地的家伙身前悬空。

她瞪眼怒道:“喊我做什么?不要脸!”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4. “谢西陲,我以前很怕等不到你,但从今天起,我不怕等不到你了,因为我不怕做谢家的寡妇。”

5.身边那位一直被瞎子老许当作衙门小官的,轻声道:“徐骁也无非是一个驼背老卒,有什么好看的。”

一刹那。

瞎子老许头脑一片空白。

他既然能活着走下累累白骨破百万的沙场,能是一个蠢蛋?

在北凉,谁敢说这一句徐骁不过是驼背老卒?

除了大柱国,还有谁?!

瞎子老许那一架需要拐杖才能行走的干枯身体剧烈颤颤巍巍起来。

最后这位北凉赖活着的老卒竟是泪流满面,转过头,嘴唇颤抖,哽咽道:“大柱国?”

那人并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喊了一声瞎子老许:“许老弟。”

只见瞎子老许如同癫狂,挣扎着起身,不顾大柱国的阻止,丢掉拐杖,跪于地上,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用光了三十年转战六国的豪气,用光了十年苟延残喘的精神,死死压抑着一位老卒的激情哭腔,磕头道:“锦州十八-老字营之一,鱼鼓营末等骑卒,许涌关,参见徐将军!”

锦州十八营,今日已悉数无存,如那威名日渐逝去的六百铁甲一样,年轻一些的北凉骑兵,最多只是听说一些热血翻涌的事迹。

鱼鼓营。

号称徐字旗下死战第一。

最后一战便是那西垒壁,王妃缟素白衣如雪,双手敲鱼鼓营等人高的鱼龙鼓,一鼓作气拿下了离阳王朝的问鼎之战。近千人鱼鼓营死战不退,最终只活下来十六人,骑卒许涌关,便是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一目,连箭带目一同拔去,拔而再战,直至昏死在死人堆中。

其实,在老卒心中,大柱国也好,北凉王也罢,那都是外人才称呼的,心底还是愿意喊一声徐将军!

被徐骁搀扶着重新坐在木墩上的瞎子老许,满脸泪水,却是笑着说道:“这辈子,活够了。徐将军,小卒斗胆问一句,那徐小子莫不是?”

徐骁轻声道:“是我儿徐凤年。”

老卒脸贴着被大柱国亲手拿回的拐杖,重复呢喃道:“活够了,活够了……”

鱼鼓营最后一人,老卒许涌关缓缓闭目。

徐将军,王妃,有一个好儿子啊。

我老许得下去找老兄弟们喝酒去了,与他们说一声,三十万北凉铁骑的马蹄声只会越来越让敌人胆寒,小不去,弱不了。

徐字王旗下,鱼龙鼓响。

老卒许涌关,死于安详。

6.院中娘俩相视会心一笑,孩子扛回剑匣放好,然后出屋子跟娘亲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繁星。

而一个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年轻人,就坐在不远处,陪着他们。

孩子把脑袋搁在娘亲的膝盖上,好奇问道:“娘,大姐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二姐说不会,那到底会不会啊。”

女子摸着孩子的脑袋,微笑道:“不知道啊。”

孩子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女子摇头笑道:“不长大才好。”

孩子站起身,把手放在比脑袋更高的地方,笑道:“娘,你信不信我明天一觉醒来,就有这么高了!”

女子笑着没有说话。

孩子抬着手蹦跳了几下,“后天就有这么高!”

女子站起身,站在孩子面前,抬起手,手的位置比她自己还要高些,然后低头柔声道:“小年,慢慢长大,不要急,迟早有一天,你会这么高的。”

然后她抬起头,望着那个高度,笑了笑。

“小年”的身后。

恰好在女子比划的那个高度。

出窍神游于春秋中的徐凤年泪流满面,望着她,轻轻喊道:“娘。”

7.大人笑道:“我很喜欢那首歌谣,唱来听听,要是好听,我会早些让你见到董叔叔。”

小孩转头看了一眼,撇头恨恨道:“你骗人的!”

大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想唱给爹娘听,他们听得到吗?”

大人轻声道:“我不知道。但你不唱,他们肯定是听不到的。”

小孩嗓音依旧空灵清脆,只是因为哭腔,愈发凄凉悲怆。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风今年吹,公子归不归?

青石板青草绿,青石桥上青衣郎,哼着金陵调。

谁家女儿低头笑?

黄叶今年落,一岁又一岁。

秋风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黄河流黄花黄,黄河城里黄花娘,扑着黄蝶翘。

谁家儿郎刀在鞘?

8.姓温的店小二顺着竹子的手指,看到有女子撑伞过桥,姗姗而来。

他站起身,笑容灿烂。

初见她时,是返乡时在镇上集市的那场萍水相逢,那时候她的朋友都在笑话他这个瘸子,言语不善,把他当做了揩油的登徒子,只有她不一样。

以前,小年说他是见一个女子喜欢一个,对谁都一见钟情,他自己原本以为遇上那回家之前的女子之时,会是最后一个一见钟情的女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之后,他就不再对谁一见倾心了,可是遇上小镇上的她后,他觉得如果这辈子都能跟她过日子的话,平平淡淡,就已经比什么都强。

他小跑出去,她刚走下桥。

小镇小有小的好,没那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刻板礼数,而她也不怕这些,倾斜了一下油纸伞,脸色微红着,替他挡雨。

他在她这儿,从不油嘴滑舌,而且事实上回家以后,他就再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老实本分,平平凡凡,大概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地方。

搁在以往,才见着一个女子,他就敢当面调戏一句“姑娘,哥哥我帮你把生米煮成熟饭吧”,若是女子不理睬,他还会说“姑娘你能遇见我是修了三辈子的福,不嫁给我,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若是女子恼羞成怒,他还有无数后手。

可是他如今不一样了,那时候,见着水灵女子,都是满脑子想着滚被窝,现在站在她身边,却连牵手的胆量也没有。

江湖里,有他。

江湖外,有她。

老天爷不欠他温华什么了。

她低下头,鼓起勇气说道:“我爹帮我说了一门亲事,我没答应。”

他挠了挠头,没说话。

她抿着嘴。

他突然笑道:“要不,咱们以后生个儿子吧?”

她微微张大嘴巴,一脸错愕。

他长呼出一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说道:“当年跟我一个兄弟订了一门娃娃亲,谁生了女儿谁吃亏。当然,要是咱们生了个女儿,也很好。”

她撇过头,涨红了脸,但似乎点了点头。

他无意中低下头,看见她不撑伞的那只手又习惯性拧着衣角,他一咬牙,终于壮起胆子又握住她的手。

她轻轻抽了抽手,然后就由着他握住。

温华咧嘴笑着。

不握剑了。

握着她的手,这样的江湖,比什么都好。

9.九天之云滚滚下垂。

整座武当山紫气浩荡。

他朗声道:“贫道五百年前散人吕洞玄,五十年前龙虎山齐玄帧,如今武当洪洗象,已修得七百年功德。”

“贫道立誓,愿为天地正道再修三百年!”

“只求天地开一线,让徐脂虎飞升!”

年轻道士声如洪钟,响彻天地间。

“求徐脂虎乘鹤飞升!”

黄鹤齐鸣。

有一袭红衣骑鹤入天门。

吕祖转世的年轻道士盘膝坐下,望着注定要兵解自己的那下坠一剑,笑着合上眼睛。

陈繇等人不忍再看,老泪纵横。

有一虹在剑落后,在年轻道士头顶生出,横跨大小莲花峰,绚烂无双。

千年修行,只求再见。

10.轩辕敬城每年酿当归酒三坛,两坛都让人送来庭院,自己只余一坛。

所以他从来都是喝不够酒,而这里却是从来不喝,任由年年两坛酒搁着闲置,年复一年,酒坛子越多,酒香也愈发醇厚。

她终于启封一坛酒,搬来一套尘封多年的酒具,酒具是那男人自制而成。

反正除了习武,那人仿佛没有不擅长的事情。

独坐的她盛了一杯酒,放在桌上,好似对于喝不喝酒,犹豫不决,她没来由开始恼恨自己,伸手猛地拍掉酒杯。

半响后她起身去拿回酒杯,才发现杯底刻有两行小字,字迹清逸出尘。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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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大雨依旧磅礴。

她不起身,徐凤年便一直撑着伞。

老剑神李淳罡望向这一幕,瞪大眼睛。

随即眼中黯然落寞缅怀追忆皆有。

那一年背负那女子上斩魔台,一样是大雨天气,一样是撑伞。

世人不知这位剑神当年被齐玄帧所误,木马牛被折并不算什么,只剩独臂也不算什么,这都不是李淳罡境界大跌的根由,哪怕在听潮亭下被困二十年,李淳罡也不曾走出那个自己的画地为牢。

原本与世已是无敌,与己又当如何?

李淳罡想起她临终时的容颜,当时她已说不出一个字,可今日想来,不就是那不悔两字吗?!

李淳罡走到大雪坪崖畔,身后是一如他与绿袍女子场景的撑伞男女。

她被一剑洞穿心胸时,曾惨白笑言:“天不生你李淳罡,很无趣呢。”

李淳罡大声道:“剑来!”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徽山所有剑士的数百佩剑一齐出鞘,向大雪坪飞来。

龙虎山道士各式千柄桃木剑一概出鞘,浩浩荡荡飞向牯牛大岗。

两拨飞剑。

遮天蔽日

这一日,剑神李淳罡再入陆地剑仙境界。

12.夜幕中,徐骁站在树下,怔怔出神,回到并不宽敞奢华的屋内,简单朴素,外屋有两只衣架,徐骁弯腰从桌底拉出一只箱子,打开以后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满满一箱子的布鞋。徐骁拿出一双缝到一半的厚底布鞋和针线盒,点燃蜡烛后,娴熟咬了咬针头,手指缠上丝线,开始缝鞋。

不远处,两架衣架,架着一套将军甲,一件北凉王蟒袍。

窗外,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13.娃娃脸骑卒瞥了眼身旁连杀两骑后被一名北蛮子用矛穿透的熟悉校尉,没有什么哀伤表情,握紧了手中北凉刀。小跳蚤死了,总爱说荤话的老伍长死了,如今校尉也死了。

都死了

怎么都该轮到自己了.

他咧嘴笑了笑。

14.这一天城内离李氏府邸不远的一座雅致小酒楼,经略使大人跟当上游弩手标长的儿子,连酒带肉,才花去了寥寥十几两银子。

那些年,这个儿子经常在老人故意藏得不隐蔽的地方偷去动辄千两银子,去凉州或是陵州一掷千金,可李功德其实都不心疼。

更早时候,为了换上更大的官帽子,出手便是整箱整箱的黄金白银,李功德也不心疼。

这一天,才花了儿子十几两银子,老人就心疼得不行。

15.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出南城门,在一处小渡口停马。

陈望走下马车,不知为何,他站在前往南方的渡口,视线所望的方向,却是西边。

陈望掏出那常年携带的一小片物件,轻轻嗅了嗅。

年轻时读书,曾见古语有云:三世修得善因缘,今生得闻奇楠香。

他手中正是一片万金的奇楠木。

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寒窗苦读十年书依然前途未卜的穷酸青年,他经常坐在那个芦苇丛生的荫凉渡口读书,而她往往会一边捣衣一边听他读书。

他说以后科举成名,一定会衣锦还乡,一定会给她捎带些这奇楠香木。

还有。

一定会娶她。

然后,他千里迢迢来到了这座天下首善的太安城,在千军万马独木桥的科举中成功跳过了龙门。

只是到最后,他成亲了,掀起了红盖头,可烛火中的那张娇艳脸孔。

不是她。

他只给那家乡女子送去了“勿念勿等”四个字。

这么多年,他最怕的不是那位天心难测的皇帝陛下,也不是那位锋芒内敛的太子殿下,更不是那个无孔不入的赵勾。

他最怕自己说梦话,怕自己喊出她的名字,更怕自己当时满腔热血选择的道路,会连累那位远在北凉的婉约女子。

她曾经羞红着脸却一本正经跟他说,以后若是成亲了,田间劳务就不许他碰了,为何?因为他是读书人啊。

陈望捏紧那片奇楠,嘴唇颤抖,闭上眼睛。 隆冬大雪,拂了还满肩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落雪。

陈望。望,月满之名,日在东,月在西,遥相望。

这位当之无愧的年轻储相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你找到好人家了吗?”

就算没有,也千万不要再等了。

如果嫁人了,应该也会是找一个比自己更懂得珍惜你的读书人吧。你肯定在怨恨我这个负心人吧?

陈望满脸泪水。

他不知道的是,渡口良人还在等着他,只不过曾经是站在渡口,如今是躺在了芦苇丛中,会永远等下去。

人已死却不怨,未归之人却不知。

16.徐凤年翘起二郎腿,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自凉莽开战以来,这四年中,看不完的战火硝烟,听不尽的战鼓马蹄,打不完的仗,杀不光的人。

也许将来史书会用波澜壮观四个字来形容这场战争,但作为身处其中的当局者,没有谁能够真正喘口气。

徐凤年一直觉得自己比徐骁差太多太多了。

领兵打仗是这样。

当爹,更是这样。

徐骁这个爹,留给他一个世袭罔替的北凉王,三十万铁骑,给了他徐凤年整整二十年时间的年少轻狂,在北凉,他这个世子殿下曾经比当太子还要逍遥。

这是所谓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而轮到他当爹了,自己的孩子又在什么地方?

这是不是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耳畔传来轻柔的嗓音,“想家啦?”

徐凤年感慨道:“是啊。”

小丫头有样学样模仿徐凤年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断断续续哼着一支临时新编的曲子,“萤火虫啊萤火虫,乖乖跟着我回家……”

反正颠来倒去,就一句歌词。

不知过了多久,听不到歌声的徐凤年发现小姑娘已经沉沉睡去了。

怕她着凉,徐凤年脱下袍子,动作轻柔,盖在她身上。

徐凤年看着天空,一夜到天明。

一宿都缩在温暖袍子里的小姑娘打着哈欠醒来,看到那人盘腿而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凤年转头笑问道:“小丫头片子,你要不要去我家玩,管吃穿睡哦?”

她一脸不屑道:“不去。”

兴许是怕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别人好意有些伤人,她咧嘴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能胡乱瞎逛的。”

徐凤年伸手揉了揉她那小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没关系,以后我再来找你玩。”

“下次你来,能带鸡腿不?”

“能。”

“拉钩?”

“行啊。”

大人小孩很郑重其事地拉钩。

徐凤年的笑脸不变,但迅速起身望向城门方向。

小黑妞先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后环视四周,顿时面无血色。

成百上千的黑点直接在屋顶上飞掠跳跃前进,直奔她的这个小家。

徐凤年轻声解释道:“别怕,那些人都是找我来的。我事后肯定帮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隔三岔五就有鸡腿吃。”

先前他在南朝几州境内迅猛游曳,神出鬼没,北莽哪怕有练气士盯梢,一时半会也抓不到机会调动兵马来堵截,可北庭腹地的宝瓶州就不一样了。

看情形,不但蛛网算是倾巢出动了,还加上数支精锐铁骑疾驰而来。

只是那小女孩却嘴唇颤抖,颤声道:“不是的,都是找我的。”

她猛然一推徐凤年,尖声喊道:“快逃,你快逃!别管我!”

徐凤年一脸错愕,低头看着不知为何仓皇失措的孩子,她扯住他的袖口,抬头红着眼睛哽咽道:“娘亲走了,徐叔叔走了,童贯哥哥为了我也断了一条胳膊,都是我害的……你走啊,快走啊……”

徐凤年如遭雷击。

小女孩松开手,手忙脚乱从屋顶另一处瓦片底下抽出一柄狭长木刀,赶紧塞给徐凤年,抬起手臂胡乱擦拭了一下泪水,挤出笑脸道:“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如果,

我是说如果,你哪一天能找到我爹,就跟他说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还有,我的名字是徐念凉,还有还有,我的绰号叫小地瓜。”

她咧嘴灿烂一笑,“我爹叫徐凤年,是北凉王哦,很厉害对不对,我没骗你吧?”

眼看着那些黑点越来越大,她推了一把握着木刀纹丝不动的那个傻瓜,怒道:“还不走?!你真的会死的!”

徐凤年缓缓蹲下身,额头紧紧贴在她的额头上。

那一刻,他抱着她,他不仅泪流满面,还呜咽抽泣起来。

那些抱着必死心态进入胡笳城的蛛网谍子在附近屋顶上纷纷落定,看到这一幕,这一大拨冷血的死士,也有些目瞪口呆。

那个让整座北莽王朝瑟瑟发抖的北凉王,那个重伤武神拓拔菩萨至今还未痊愈的人间无敌手之人,在哭?

包围圈一层层累加,愈发厚重起来,但人多势众的蛛网死士每人都心知肚明,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不过是用几百条人命去略微拖延时间的小卒子而已。

名叫徐念凉的小女孩眼神坚毅,握紧手里那把短小木刀。

徐凤年松开她,没有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而是伸手帮她擦拭脏兮兮的脸颊。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小地瓜的意思是她连累他这个不坏的陌生人了。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也要说一声对不起。

不过想不通就想不通,反正看样子大小两个倒霉蛋都要死在这里啦。

她可不想在那些北蛮子面前哭鼻子,凝视着他的脸庞,嘿嘿笑道:“没事,放心啊,我不会笑话你的,谁都怕死,你看我刚才也哭了嘛。”

徐凤年站起身,低下头,仔细佩好那把按照凉刀形制被孩子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狭长木刀,悬在腰间。

他柔声道:“我找到你了,小地瓜。”

城内是蛛网死士。

城外四周各有一支人数都在万人左右的骑军。

旭日东升,东方霞光如潮水一线缓缓推进。

徐凤年一只手放在小地瓜脑袋上,眺望远方,轻轻说道:“小地瓜,爹没能保护好你娘亲,但肯定会保护好你。今天,我们一起回家。”

孩子呆呆站在徐凤年身边,然后哇一下哭出声。

从她懂事起,这是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哪怕跟娘亲分别离开敦煌城时,她也很懂事地没有哭出声,哪怕眼睁睁看着童贯哥哥被人砍掉手臂,她也只是捂着嘴没敢哭出声。

她大声哭喊道:“你没有保护好娘亲,我才不要喊你爹!”

“我想爷爷了,如果爷爷在的话,我一定让他打你。”

“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坏蛋,把木刀还我,我不送给你了!”

“我才不要许愿快快长大去找你!”

徐凤年眼神森寒看着那些蛛网死士,听着伤心孩子的气话,这位名动天下的北凉王,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一手握拳,另外一只手的手心抵在狭长木刀的粗糙刀柄上。

这一刻,就算十个位于巅峰时期的拓拔菩萨拦路,就算全天下所有的一品高手都出现此地与他为敌,就算北莽还能有百万铁骑挡在前方。

徐凤年都毫不畏惧!

徐凤年依然泪流不止,但是笑意越来越多。

小地瓜,我找到你了。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正要放开手脚大战一场,突然被她扯了扯袖口,他蹲下身,满眼疑惑。

她抽了抽鼻子,抬起小手,帮他擦掉眼泪。

徐凤年凝视着他的闺女,在他眼中黝黑黝黑却比世上所有孩子都要漂亮的小地瓜,微笑道:“你没有吹牛哦,你爹徐凤年真的是一个有一百层楼那么高的高手。”

说完这句话后,天地异象骤起。

胡笳城。

除了这座寺庙。

便是一整座胡笳城。

一栋栋高楼撕裂飞升,一堵堵石墙被撕裂向上,一棵棵树木拔根破土上浮。

夹杂有城内全部的兵器。

几乎所有死物都升入天空。

然后在这个小屋顶上,他腰佩狭长木刀,小地瓜拎着短小木刀。

这一对父女啊。

16.这一天,徐凤年终于又喝醉了。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在他走完第一趟离阳江湖后,然后回到凉州,回到那座清凉山,很奇怪,在那之后,好像就真的再没有喝醉过酒。

两拨女人孩子们,就坐在二楼远处的酒桌上,从头到尾,都不去打扰那两个喝酒聊天的两个男人。

徐凤年醉着说他找了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带着她们隐居。

说他们都认识的李东西,和一个叫吴南北的小和尚去了江南道,小和尚说要建造一座寺庙,因为等有了庙,就有了香客,有了香客就有了香火钱,有了香火钱,就算他成不了佛烧不出舍利子,也能有钱给东西买胭脂水粉了。

说他弟弟徐龙象也找着了满意的媳妇,那个叫慕容龙水的女子为了黄蛮儿,愣是从两百斤的胖子,变成了百来斤重的女人。

说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叫陈芝豹的家伙,不相信这个狗屁白衣兵圣真的死了,一定要当面问一个为什么。

说他本来想要介绍温华一个叫赵铸的家伙认识认识,只可惜那个王八蛋太小气,连请人喝酒都不乐意,还是算了。

说一个曾经名字是赵篆的家伙,跟他的媳妇在北凉道陵州安家乐业了,当了个私塾先生,挺好的。

说前任武当掌教李玉斧走得不应该,不值当,哪怕那个年轻道士是为了天下苍生。

说你温华是没能瞧见那万千谪仙人如雨落人间的盛况,太可惜了。

说他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徒弟余地龙,能不能弄真的成为陆地蛟龙,成为人间那最后一位陆地神仙。

说他徐家如今改成了北凉道经略使府邸,不能带你温华去那边摆阔了。

……

夜幕中,徐凤年醉得趴在酒桌上,温华也是一模一样。

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徐凤年说着不知是醉话还是梦话,“小二,上酒!”

温华还是一般无二,小声呢喃,“唉!客官酒来啦~”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雪中悍刀行》中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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