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丁力轉型記:河南人怎麼講話才最酷?|豫記

他曾是河南電視臺《武林風》的創始總導演,參與、創辦過《闖世界的河南人》百集電視系列片、《河洛傳奇》旅遊舞臺劇、《德樂相聲社》等文化品牌。

後來他發現,“智者不言、言者不智“的傳統觀念對於文化傳承非常不利,所以毅然選擇轉型,把TED式演講引入中原,希望用最酷的方式來傳播傳統文化。

他叫丁力,正思Talk聯合創始人,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研究如何好好說話的河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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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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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人生比作一條折線,每個階段都會找到對應的原點。

丁力文化創業的原點可追溯到1998年,他參與拍攝《闖世界的河南人》,和河南電視臺的兩位領導去到美國。那時他才二十多歲,第一次走出國門。

剛下飛機,他就震撼到了。不是因為美國的自由,而是因為美國的不自由。

想和國內一樣吞雲吐霧、把酒言歡很難。在賓館裡想抽根菸,發現到處都有“N o S m o k i n g ”的標誌。登記時前臺服務員會先問一句:D o y o u s m o k e ? (你吸菸嗎?)他們回答”Yes”後,便會帶到一個指定的小房間。喝(白)酒也很不方便,一般酒店裡飲酒是不允許的,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在華人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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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世界的河南人》赴美國採訪,右為丁力

交通法規也深入人心。洛杉磯,深夜12 點。一位老鄉帶著他們駕車在市內高速行駛。在一個十字路口,司機打轉向燈向右轉彎,聽到路邊一尖利的叫聲:W R O N G WAY(走錯了)。 他們都被嚇得打了一下寒顫,司機也把車停下來。這時,他們發現,是一位露宿街頭的黑人流浪漢向他們喊叫,指著路邊的一個牌子,ONE WAY(單行)。

在美國坐車,還必須要系安全帶。當時國內還沒這個習慣,常常繫上幾分鐘,就要摘下來。有一次丁力和一個華人家庭同乘,他剛把安全帶摘下,身旁一個5 歲的小女孩就嚷道:“你不能去下,這是違法的……”

“‘這是違法的’,是美國人的口頭禪。”丁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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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世界的河南人》節目組赴美國採訪

另一方面,美國又很開放,大學沒有圍牆,報紙和電視臺可以“胡言亂語”……

“這樣下去,中國什麼時候才能趕上美國呢?”這個問題,在那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心裡縈繞著,不時說起。

同事開玩笑,“小丁去趟美國,半年了時差還沒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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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年的思考,丁力在美國採訪時聽到一些話語也日漸清晰。

一位美國人對他講,“如果龍門石窟能搬到美國,不知道會產生多少經濟價值?”

是啊,中國五千年的歷史,最不缺的是文化和文物了,河南的地上文物全國第二,地下文物全國第一,不知道能甩美國多少條街。自信,還要從文化中找尋,丁力心想。

傳統文化不只能產生經濟價值,更是一種紐帶,將全球華人聯接在一起。

《闖世界的河南人》想採訪袁家騮,這是一位知名的物理學家,袁世凱的孫子,但紐約領事館告訴他們,袁老的太太吳健雄女士剛去世,不願意見外人。

節目組執意想試試,丁力用河南話給袁家騮打電話:“袁老,俺是恁河南老鄉,想去拜訪拜訪你。”

“中,恁來吧!”電話那頭的袁老同樣用河南話作答。

袁老還在悲痛之中,沙發後邊的牆壁上掛著吳健雄女士的大幅照片。吳健雄是美國物理學會第一任女會長,還曾用實驗證明了李政道、楊振寧的宇稱不守恆定律。袁老1973年回國時見過周恩來總理,還特意去安陽洹上祭拜了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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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騮與吳健雄的結婚照

袁老說,和幾十年前相比,中國的硬件已經發展得很好了,該發展軟件了。


他們還採訪到蔣志予,楊振寧的學生,也是一位知名物理學家,現在是大數據方面權威人物。蔣志予老家鄭州,當時剛在斯坦福大學做完博士後研究,去到NASA(美國宇航局)開發“超級電腦”,他和妻子用從唐人街買回來的茅臺酒和餃子招待節目組。


蔣志予說,“美國是一個非常個人主義的國家。中國人很講究親情,尤其是河南人,比較純樸。有很多朋友、很多親戚,每天生活在一種互相幫助、互相關懷的環境裡。回到咱們河南特別親切,覺得是到家了,魂歸所歸。每次回美國來,總需要兩三星期才能適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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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於費米實驗室的蔣志予

連這些研究宇宙本質的一流科學家都心繫故土,這可能正是傳統文化的魅力所在,也是中國的核心競爭力之一,丁力對這個問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久後,他的女兒出生,正好那一天是平安夜,丁力為其取名“賽西”,“不是說要賽過西方,至少她們這代人,可以與西方賽跑了。自信之外,還要埋頭幹、虛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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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世俗的眼光來看,這都是領導人該想的事情,老百姓安心賺錢就可以了。丁力沒有否認這一點,不過他更願意用城二代的理論來解釋:


“我父親是城一代,老家開封朱仙鎮的,考上大學後留在城市工作,他們那代人努力奮鬥的勁頭比較強,而我是城二代,不會那麼急著賺錢,追求上會更個性一些。”

朋友的評價是,“感覺丁力的生活過得可仙兒”,工作之外,沒有特別的娛樂,只有幾個愛好,看書、運動和收藏。為人也很平和,聊起天來娓娓道來,完全沒有所謂名導的派頭, “左一個美女副導幫著拎包,右一個美女副導幫著拿水杯,看上去傻乎乎的”。

他的辦公室緊鄰東風渠,書架上擺滿了他從全國各地收集到的賞石、古董,有靈璧石、奶頭鬲、各種高古陶器等,他如數家珍般一一介紹,連不起眼的菸灰缸都是老東西。雖然辦公室的書只有寥寥幾本,但他經常讀書到晚上一兩點,看累了便打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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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力的收藏

從業二十多年,丁力的身份、名頭很多,要往名片上印,可以一口氣印十幾個,但他最看重的,還是內心對自己的定位:文化人、傳播人。雖然談起生意,他一樣可以理性分析、迅速處理,但一說到文化,丁力的眼睛便會變得和孩子般清澈,充滿熱情。

也正因此,丁力接觸過的一些採訪對象、生意夥伴都成了好朋友,有事沒事都會找他聊聊天,常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或許,他給人的不只是切實可行的建議,還有一種淡泊篤定的心態。

生活中,他將打坐當成休息,“這是最高級的保養”,“最美的風景從內心找尋”。丁力的微信暱稱叫“定力”,一方面與此有關,另一方面也表示自己做文化傳播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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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力做《武林風》導演時的留影

對於創辦那些節目的經歷,丁力不想多講。他當年在美國差點採訪到宋美齡,很敬佩老太太的一點,就是儘管她一生經歷豐富,但沒有自傳,沒有回憶,晚年不立文字,“過去了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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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丁力陪同“中國式管理”大師曾仕強前往淮陽太昊陵參訪。那是曾仕強中原之行的第三站,之前已經去過了鬼谷子的雲夢山和老子的函谷關。

曾仕強帶著弟子邊走邊講,頗有古風,就像孔子當年周遊列國,言傳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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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太昊陵

參訪一遭後,他們在太昊陵中的大樹下盤腿而坐。曾仕強說到,太昊伏羲是中華人文始祖,太昊陵是全球華人的麥加,一生至少應朝聖一次。

是啊,聖地就在身邊,丁力想,河南這樣的聖地太多了,一草一木都是故事,傳統文化中好的思想也太多了,我們能做些什麼?怎樣才能被年輕人接受?

這一想法,為正思Talk的誕生埋下了伏筆。他們借鑑的TED,是現在全球最受年輕人歡迎的公共演講方式,也是現象級的思想盛宴,每個人18分鐘,分享各個領域的最新進展。正思Talk想邀請行業精英,用有價值的思想影響全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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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Talk第五期簽到現場

可是,知易行難,TED國內接受度還很有限,在國外即便是比爾·蓋茨登臺都需要提前幾個月向組織方提交PPT和演講稿,但在國內,所有細節都需要主辦方和嘉賓反覆溝通,PPT怎麼製作,邏輯結構怎麼擬定,而其中,最難的是讓嘉賓接受這一演講方式。

比如,第五期他們請了王風,一位深諳傳統文化的老者,王風老師一口回絕,“我的課都是成體系的,再壓縮一次至少需要25分鐘!”

丁力只好再三解釋,正思Talk不是課堂,主要目的是讓觀眾產生興趣,就像《非誠勿擾》的迅速碰撞,重在快速、有效地交流,幾分鐘就能對上眼。

王風老師終於接受,正思Talk將現場演講做成視頻上網,點擊量創了新高。王老師也一再表示:真的感受到不一樣的演講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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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Talk第五期王風老師分享

當然,如果是有過海外經歷的嘉賓,會更能接受這一形式。像第四期從英國回來的某上市公司副總裁分享《金融的暢想》,丁力他們在看過PPT後就很驚豔,邏輯清晰,也充分考慮到觀眾的接受程度,不需要任何修改,便能直接現場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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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Talk第四期分享

丁力提到,在製作《河洛傳奇》時,他們曾找專家做過河南人的性格畫像,最後大家得到了一個結論,就是 “悶騷”——肚裡有貨,說不出來。他笑道,河南人最愛說的一個字是“中”,嘴上一根手指,“噓”,不說!傳統文化也主張“智者不言,言者不智”,但這對於文化傳承是非常不利的。

“希望正思Talk能讓河南人用最酷的方式演講,把最有價值的文化和思想傳播出去。說出你的思想,讓它產生力量、美感和震撼!”丁力表示。


豫記,全球河南人的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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