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
煩 惱
最近，老吳很煩惱。70多歲了，日子本來很和諧、平靜、安逸，忽然增加這個煩惱，吃飯、睡眠、幸福感一下子沒了。老吳很生氣，把怨恨都集中到鄰居老張一家子身上，但是很無奈。
天，又黑下來。老吳和老伴吃罷晚飯，在看電視時，心裡就想一件事。一會兒，鄰居老張果然開始殺狗了。狗在臨死前絕望的呼喚著，伴隨寒冷的風兒，還有零星的雪花，悠悠盪盪的悽慘飄蕩在渭水岸邊時空裡。老吳對老伴說：“遭孽啊，一晚上殺狗殺羊，狗羊哇哇叫喚，死了的就死了，沒有死還等待的，折磨人啊。”老伴說：“這老張也真遭孽，什麼不能幹，就幹著殺生的事情呢。”老吳很生氣，沒有辦法，只能忍耐啊，誰怪他們是鄰居呢。
老吳把這件事情告訴兒子。兒子找到老張說：“你們天天殺狗殺羊，我爸爸媽媽晚上睡不著，你們能不能放到白天殺行嗎？”老張嘴裡叼著刀子，手剝著羊皮，睜大眼睛說：“驢駒，你爸你媽是退休幹部，他們有工資，我是個農民，我不殺羊殺狗能幹什麼？白天，我還有收狗收羊，剝皮給酒店送肉呢。”驢駒說：“叔，你可以到鎮上的工廠裡幹活打工？”老張說：“你說的簡單，我去年給人幹活，上個廁所，都說我磨洋工。我看他們的眼色，我想生活的好，沒辦法啊？我不殺羊殺狗能幹啥？再說，我們渭河鎮上的酒館冬天沒有我殺羊殺狗南來北往的老闆吃什麼？我也是利用冬天乾乾，春天就種西瓜甜瓜啦。你給你爸媽說說，叫忍耐忍耐。”驢駒的話語，老張根本不當回事。
老吳，還有自己的老闆感到很煩惱。最後，驢駒把結果告訴爸媽，老吳說：“你能不能給我們屋子裝個隔音玻璃，聽不見就完了。”兩天後，隔音玻璃裝了。但是到了深夜，那些等死還餓著的狗兒羊兒依然發出絕望的聲音，似乎在哭泣，哀求世界上的人們放了他們。雖然聲音很小，但是老吳感到還是痛苦。老吳對兒子說：“驢駒，你把這件事情給村長反映一下，看他能不能管管隔壁子，讓他白天殺，不要晚上殺，或者搬到村外去。”村長聽了驢駒的話說：“你是個孝子，但是我作為村長，不好意思勸阻啊。再說，他不弄那事能幹什麼？”驢駒說：“最近一段時間，我爸我媽血壓升高，身體不太好，晚上根本睡不著，你還是勸勸老張。”村長把話說了。老張冷冷地說：“如果嫌我殺狗，殺羊影響了他們休息，你告訴他們到城市買個別墅住，我殺狗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老吳剛退休，搬回來就不習慣了。”村長把老張的話轉達後，老吳說：“看來，還是要到城裡兒子那裡去住。”老伴說：“你去，我不去。我們回來時候，兒媳婦就說了，今後不準進門，我們去了，這老臉給那裡放啊。”老吳說：“那你說，這鄰居殺狗殺羊的，我們能受得了嗎？”老伴說：“我們住在農村家裡，多麼自由，忍受殺狗殺羊的事情，總比看兒媳婦臉色，受那氣強多了。”老吳聽了，說：“哎，比起那事情，在家裡還是好些。”老伴說：“如果晚上覺得聽不慣那狗羊的叫喚，就把電視聲音放大，這樣也多少起點作用。”驢駒說：“爸媽，如果你們覺得受不了，我就在鎮上給你們找個住處，避避這段時間。隔壁老張幹這事情也很苦累不容易啊。”老吳說：“驢駒，你很孝順，我們如果住到鎮上，那麼每個月就會多好幾百元錢，我們還是住在家裡好。”生活，就是這樣。老張這些年，依靠屠宰狗羊蓋了房子，養活全家老老少少。老吳心想：我們是退休幹部，我們有工資保障，老張呢？老吳思量權衡再三，就這樣忍受了下來。
天黑了，老吳聽到狗羊的叫聲，只能默默忍受著。半個月過去了，漸漸習慣了，煩惱漸漸淡忘了。
一天晚上，都到了半夜，還沒有聽到殺狗殺羊的聲音。老張感到奇怪，本來這個時間他們就會在羊兒狗兒的呼喚聲中入眠，但是今晚他們倒不習慣了。這難得的寧靜，倒讓老吳不習慣了。早上，在巷子口，還見他開著農用三輪車滿載羊肉狗肉去鎮上。
後半夜，大約三點時分，老吳被一陣人的哭泣聲驚醒。哭聲此起彼伏，大概是老張出事了。
老伴說：“這都是報應啊。這就是殺生的下場啊。”老吳楞了老伴一眼說：“你嘴癢，你胡說啥呢？你還不嫌老張可憐。快快，叫驢駒過去看看，我們還是鄰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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