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命令。"
他一說命令,各位全站了起來,
個個站得筆直,注視著最高統帥。張作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我命令張宗昌為山東督軍。"
張宗昌一聽,樂哭了"謝大帥,謝大帥的恩典!"太激動了。
"我命令楊宇霆為江蘇督軍,李景林為河北督軍,姜登選為安徽督軍,邢世廉為上海警備司令官。"
包括楊宇霆在內一干人心花怒放,這下可熬上封疆大吏,一省督軍了,那可有實權,從今以後,江蘇省那地盤就是我的了,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比這個參謀長強著萬倍。他們對張作霖是感恩戴德,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些人激動的聲音都有點兒發顫"謝大帥的栽培,謝大帥了。"
"你們不要高興得過早,現在咱們
分開了,說實話,經常在一塊兒聚首,冷不丁這麼一分開,我真有點兒捨不得。你們都是封疆大吏,一省的最高領導,你們要好自為之,聽沒聽見?幹什麼事可以幹,但不要過火,別給我下絆子,到時候我見不得人,你們明白我話的意思嗎?""我們全明白。"
"要那麼的話,明天你們就分頭上任,到了之後隨時給我來電報,明白嗎?"
"明白!"這些人都哭著走了。
就剩下張學良和郭松齡,再看張學良那臉也不是色,郭松齡氣得不行。要論功勞,郭松齡比誰都大,九門口一戰打敗了吳佩孚,這麼大的功勞連個督軍也沒熬上。後來,郭松齡反奉倒戈,不管因為什麼,他反對了張作霖。郭松齡就是再愛國,不管怎麼說他也有私心,其實這不奇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人生在世,哪有沒有一點兒私心的?
郭松齡恨透了張作霖,心說,你真是賞罰不明,我郭松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連個督軍都不配當嗎?我明白了,你派出去那些人都是你的心腹,我是外人。人有臉,樹有皮,郭松齡能不惱火嘛。眾目睽睽之下,郭松齡覺著臉上發燒,心突突亂跳。我姓郭的,身先士卒,出生人死,拿下九門口直搗秦皇島,我把吳佩孚給打敗了。要說功勞大,我姓郭的是頭一個,把地盤給打下了,他們都封了顯官,把我擱到旁邊曬起來,張作霖,你太有點兒心術不正,賞罰不明瞭。
郭松齡腦筋都蹦起多高來,嘴唇鐵青,就站起來了。幸好這時候張作霖往外送楊宇霆眾人,送這幫人好去上任。到門口臺階上話別一番,所以郭松齡的舉動張作霖沒看見。坐在他身邊的就是少帥張學良,張學良也感覺他爹不公正,他心想, 不管怎樣也得叫茂宸做個督軍,或者另有賞賜,你怎麼能這麼安排呢?
他一看郭松齡那個氣色,再站起來,明白他上火了。一會兒父親送客人回來,雙方再頂撞起來,就不好收拾了。所以張學良利用這個機會抓住郭松齡的手"茂宸,能聽我的話嗎?冷靜一點兒,茂宸,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我相信我爹對你一定有安排,你千萬別上火。"張學良這人真不錯,心地良善,勸了幾十句。郭松齡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歸座。
他剛坐下,張作霖笑著從外邊回來了"茂宸!"
"有!"
"你別想旁的,對你嘛本大帥另有委用,你放心,咱爺們兒處得比別人都近,我保證虧待不了你。"
郭松齡趕緊站了起來"謝大帥的栽培。"
"六子,這沒你什麼事了,你該幹什麼就乾點兒什麼去,最緊要的把第八軍、第九軍、第十軍重新整頓整頓,該換防的換防,該休息的休息,你明白嗎?"
"我明白!"
"那你走吧。"把張學良給支走了。
張作霖沒叫郭松齡走,郭松齡不敢走,這屋裡就剩下他們倆人。再看張作霖拉了把椅子坐到郭松齡身旁,拍拍郭松齡的肩膀"茂宸,咱爺們兒掏心窩子說句話,你跟我們家小六子穿連襠褲,外界傳聞張學良就是你,你就是張學良,有這話吧?"
郭松齡心中暗想,張作霖打的什麼鬼點子?跟他說話得加著一百二十個小心,不然的話就掉進陷阱了。所以,郭松齡心裡頭多少有點兒緊張,表面挺從容"大帥,您太抬舉我了,我怎麼敢跟少帥並駕齊驅,我無非是少帥的馬前卒,少帥叫我幹 什麼,我幹什麼,充其量也就是他的幫手而已。"
"算了,你們這些有學問的人,一張嘴就咬文嚼字,我不掰這個理。今天陰歷多少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八月十三了,也就是還有兩天是八月中秋。茂宸,他們都走了,我心裡頭覺得空落落的,我身邊的親人也就是你了,這樣吧,八月十五那天晚上你到我的帥府,咱爺倆兒喝兩盅,我還有些話和你談,咱爺倆兒一塊賞賞月,你看怎麼樣?"
"好吧,謝大帥。"
"你可以走了,八月十五我在帥府花園等著你。"
"是!"
郭松齡走了。他心裡頭是七上八下,始終摸不透張作霖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什麼單獨找我賞月?是吉還是兇?
很快,八月十五到了,張作霖就在奉天大帥府花園款待郭松齡。這花園不大,
但是放了數千盆盆景,香氣撲鼻,院中央還有一座賞月亭,四處燈火輝煌。這天晚上,郭松齡身穿便裝,八塊瓦緞子小帽頭兒,紅疙瘩,頭前兒安了個帽正,穿著長衫,外邊罩著馬褂白袖頭,底下圓口牛皮底,裡子呢的便鞋。就這身打扮,你根本看不出他是領兵的統帥,活像剛開張做買賣的大老闆,有副官處的人把他領上賞月亭。郭松齡一看,正中央圓桌,刷白檯布,上頭擺著應時的瓜果梨桃,周圍五把椅子空無一人,郭松齡就沒敢坐。東張西望,心說,張作霖上哪兒去了呢?正在這一瞬間,樹叢之中有人樂著出來了,一邊拍著手一邊笑"茂宸,來了。"
郭松齡一看是張作霖。張作霖弄了兩手土,在哪兒也不知是栽花呢,還是幹什麼呢,有人趕緊給打水,張作霖把手洗乾淨了,一邊樂著,一邊走上賞月亭。
"坐。"
"大帥,還有其他客人嗎?"
"沒有,就是咱爺倆兒,坐吧。"
郭松齡這才坐下,偷眼觀看,張作霖紅光滿面,得意揚揚,帥府這個亮,地上掉根針都能撿起來,這些人出來進去,跟走馬燈似的。一則是過節,二則直奉大戰,張作霖獲勝了,心裡高興,所以帥府才這麼熱鬧。
坐下之後,張作霖把腦門拍了拍"副官,把桂花酒拿來,讓茂宸嚐嚐怎麼樣。"
桂花酒拿上來了,張作霖親自給郭松齡敬酒,郭松齡心說,這可有點兒反常,張作霖心裡頭肯定有事,幹什麼呢?摸不著底。後來,桂花酒喝得多了那麼一點兒,張作霖藉著酒氣這才進入正題。
"茂宸,我讓楊宇霆、李景林、邢世廉、張宗昌,還有姜登選,讓他們進關做了督軍和上海警備司令,唯獨沒讓你幹什麼,你是不是心裡挺不痛快?你認為我 這個大帥賞罰不明?"
郭松齡一看,張作霖真是機警過人,猜到我心裡去了,但不能那麼說。
"大帥,怎麼能呢?人家可是開國元勳,我怎麼敢跟人家並駕齊驅呢?"
"哪裡,你肯定不痛快了。難怪,這個事要輪到我身上我也得不痛快,我比你甚至還厲害。不過,你放心,我絕不能虧待你。老了,人老了不值錢,我都想過再三了,我掙的這份家業是誰的?當然由小六子他們弟兄來繼承,光老張家的人也不行,還得有點兒親信吧,我已經把你給選中了,你就是我們老張家的親信。"
"也可以說,將來這份家業你要承擔著大半。茂宸,別灰心,你還年輕,好好幹,只要給我張作霖爭氣,給我張作霖露臉,我絕不會虧待你的,你明白嗎?"
"大帥放心,我為大帥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這話說得對,幹了眼前這杯,今兒個咱把話聊透了。"等喝完酒,張作霖又說,
"茂宸,最近倭奴發來邀請信,請咱們派特別代表到倭奴去觀操,我想來想去責任重大,任務可不輕,派誰合適呢?選來選去我選中你了,非你莫屬,你願不願意去?"
事出意外,郭松齡事先一點兒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就愣了一下。
"這,既然大帥信任我,我沒有意見。"
"好,倭奴個兒小,鬼點子多,你到那塊兒好好看看,究竟倭奴軍隊精華之處在於何地,你好好摸摸底,回來對咱們訓練軍隊大有用場,對不對?"
''對。"
"我已經讓人都給你準備好了,時間短促,你兩天後起身吧,大概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回來,如果有急事我給你去電報,你明白嗎?"
"我全明白。"
"這事就算過去了。茂宸,等你從倭奴回來之後,我還在賞月亭給你接風,到那時候你就不是現在的郭茂宸了。不提這事了,下邊表演節目。"
最後張作霖高興了,叫侍從武官高佔魁把雙槍取來,擺了幾個靶子,張作霖把袖畫一挽,打了十幾槍,發發命中,郭松齡在旁邊鼓掌喝彩。
張作霖一擺手"不行了,這陣兒跟當年不一樣了,當年不離馬背,雙槍不離手,現在也不親自參加戰鬥了,手都生了,要不練練整個就廢了。"又繼續喝酒,一直到深夜,郭松齡站起身來告辭。
回到家裡之後,郭松齡睡不著覺了,跟他的愛人韓淑秀談起在帥府的經過,不知道張作霖打的是什麼點子,為什麼把自個兒支到倭奴去,是吉是兇很難預料。
郭松齡心裡頭這麼想的,張作霖對我絕不會信任,他對我絕不能說放手,就楊宇霆、姜登選在裡邊攪弄著,他對我印象也好不了。突然郭松齡頂感到冷水潑頭。為什麼?郭松齡一想,是不是杯酒釋兵權,他跟趙匡胤想的一樣,說笑之間,請客吃飯,把我打發到倭奴,把我的兵權給奪了,莫非第八軍、第九軍、第十軍,這三個軍他要從我手世給奪走了,另派旁人,我成了光桿司令了。張作霖,你可夠歹毒的。
想到這兒,郭松齡睡不著覺了,下地來回轉圈。他愛人勸他"你別發那麼大火,既然他作出決定無法改變,你說不上倭奴電不行啊,他要成心撇你的兵權你還扛得住嗎?聽天由命吧,不要再想旁的了。總而言之一句話,我總覺著咱們在奉天已經到了末期了。將軍,咱們應當另選出路。"郭松齡點了點頭,恐怕彼張作 霖的耳目聽去,壓低了聲音,最後倆人不言語了。
幾天之後,郭松齡起身去倭奴,先到大連登船,奔倭奴的東京。這邊張作霖這兩天沒閒著,拿著電報指揮他的軍隊繼續南下擴大地盤,京奉路火車一列挨著一列,從來不閒著,把搶奪來的東西源源不斷地運回奉天。
但就在這時候發生事了,發生什麼事呢?奉軍幾十萬到了南方,有的進駐江蘇,有的進駐安徽,有的到了山東,有的到了河北,甚至有的地方到了上海和浙江一帶,這奉軍的紀律太差勁兒了,跟紅鬍子沒什麼區別。到了南方的花花世界一看,他們眼睛就更紅了。凡是公共場所,奉軍所到之處不但不買票,反而公開搶奪,進了商店拿東西就走,掌櫃的一攔著,他們就拳打腳踢,走到街上看見漂亮婦女,過去就摟摟抱抱,公開調戲。
甚至在四鄉,還發生了數起強姦婦女的案件。另外,在偏僻的衚衕,特別是到了晚上,這些人公開攔路搶劫,見汽車搶汽車,見行人搶行人,翻腰包,那是平常的事。誰見過這個呀,老百姓都恨透了。他們形容奉軍有兩句話"什麼都是免票,後腦勺子是護照",那就是無法無天。以後,老百姓就示威遊行,紛紛集會,提出強烈抗議。
別小瞧群眾的力量,這一走上街頭,公開喊,"打倒軍閥張作霖,奉軍滾回東北,不歡迎奉軍,打倒新軍閥"報紙上連篇累牘,也登出來這些事情。公憤越來越大,甚至在上海、浙江、安徽、江蘇、南京、長沙各地公開罷市罷課,不歡迎張作霖的軍隊。在這時候,浙江督軍叫孫傳芳,孫傳芳有個綽號叫"孫大耳朵",據說這人的耳朵大,大出號來了。
孫傳芳一看張作霖的奉軍源源不斷地南下,有意併吞全國,那麼他這個浙江也不例外,照這樣下去,他的地盤也得給佔了。他本能的就恨張作霖,他就想法自衛。他一看南省的老百姓恨透了奉軍,就抓住有利的機會大肆宣傳,大肆鼓動,跟五省聯合,搞了個五省聯軍,這五省就是江蘇、安徽、浙江、湖南、湖北,他自封五省聯軍總司令。
原來反對張作霖的那些勢力紛紛投在他的門下。另外孫傳芳還派特使趕奔熱河一帶去見馮玉祥,聯合馮玉祥共同對付張作霖。當然,馮玉祥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不到兩天,雙方達成協議。
馮玉祥告訴孫傳芳"你從南邊北上,我從北邊南下,兩路夾擊張作霖的隊伍。你叫南省國民軍,我叫北省國民軍,你看怎麼樣?"
孫傳芳說"好吧,來吧,擇日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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