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秋宴衆人各藏心事,危險四處湧動

故事:中秋宴眾人各藏心事,危險四處湧動

第3章 中秋宴(上)

程紫英道:“爹爹,我一時跟您解釋不清楚,總之,我現在還不能出宮。”

“為什麼?”

因為我和陛下有約定,而我亦不願隨意嫁人。程紫英向前一步道:“父親,我只問你,當年真的是青遠要退婚?沒有其它隱情?”官家對太子的憤怒,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程象德神色憤怒,眼睛裡洩出些許恨意,“那慕容卿大婚之前與你退婚,讓你淪為笑柄,迫你入宮為婢,你還要為他說話?!”

程紫英傷疤驟然被如數解開,一時渾身冰冷,雙眸發紅,“爹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程象德恨道:“我勸你趁早死了心!這次官家調他回來,留在身邊重用,日後指不定還要親自指婚,屆時如何還有你的位置!”

程紫英雙手緊攥,卻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她的心彷彿被刀片片割開,揉碎,直至鮮血淋漓。

程象德看著她的樣子,眸中閃過一抹精芒,又嘆聲道:“紫英,你好好想想,若是繼續留在這宮中,你還能做什麼。”

留在宮中,她能做什麼?

程象德離開,程紫英跪在地上將頭深埋,卻是一聲未響。門外的小六子看見程紫英如此,也不敢上前,他與程紫英認識三年,每每見她都是得體的,哪裡見過這個樣子。

“姐姐,我在門外看著,你莫要擔心。”不會讓人看見你如今的樣子。

程象德一離開小偏殿,面上的哀色就一掃而盡,反露出幾分老謀深算的得意,抬頭看到宋徽宗,連忙跪下,“微臣拜見陛下。”

“如何?”宋徽宗淡淡詢問。

程象德連忙道:“小女能得陛下賞識是她的福分,只是小女素來固執,等她想通了,自然不會再拒絕陛下。”若不是陛下吩咐,他早就直接點醒自家女兒了。

宋徽宗拍了拍程象德的肩膀,笑著道:“還是程尚書瞭解自己的女兒。不過朕有的是耐心,她留在朕身邊,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不敢,”程象德心中得意,面上卻是惶恐至極,“小女能得陛下青睞,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如何還敢多想。”

宋徽宗笑了笑,轉頭對太師蔡京吩咐道:“晚上中秋開園宴給程尚書安排個好點的位置,紫英要獻舞,做父親的也好好看看。”

蔡京道:“是,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謝陛下!”程象德大喜,覺得自己當初走的那步棋真是太對了,說不定以後他也能位列三公。可是不等他得意,就對上太師蔡京陰鷙的眼神,當即收斂心神,自覺退出殿外。

程象德退出殿外後,遠遠的就看到慕容卿和秦宣,當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慕容卿不為所動。

秦宣卻是疑惑道:“大哥,剛才那老頭子認識你?他似乎瞪你?你們有仇啊。”秦宣雖然看起來不正經,但洞察力一流。

“他是程紫英的父親,戶部尚書程象德。”

秦宣點頭,“哦,就是朝中那個有名的清官,聽說他很清廉正直,還曾經當面頂撞過蔡太師,我回來已經聽了不少他的事了。”在這深宮之中,情報可是很重要的,正好也是他擅長的。秦宣正得意,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對了,大哥,程紫英是誰?女的?你們很熟啊?”

慕容卿回頭看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秦宣眨了眨眼睛。

慕容卿心中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尚需努力。”

秦宣覺得,自己剛才似乎在青雲大哥眼中看到“蠢笨”這兩個字,是他錯覺吧?是吧是吧?

這個程紫英難道對朝局變化非常重要?

果真是如此的話,他回去定要好好打聽一下。

“大哥,那這個程象德既然是清官,我們是不是應該和他搞好關係,他可是戶部尚書!”管錢的啊,錢可是非常重要的!

慕容卿再度嘆息搖頭,惋惜地想,莫非自己帶回來的這個戰場得力副將一入宮就變蠢了?

秦宣不放棄,繼續頭頭是道,“如果能借程象德的力,打擊蔡京,對我們來說可是好事。”蔡京害死慕容老將軍一家,這件事軍中幾乎無人不知。此次回來,定要剷除蔡京一黨,為慕容老將軍報仇。

慕容卿道:“義山,凡事不可只看表面。”義山是秦宣的字,私下兩人只當兄弟,不分尊卑。

秦宣愣了一下,卻是琢磨出些許味來了。

他還正待問,就聽慕容卿道:“今晚的中秋開園宴有金遼兩國使臣在,你我責任重大,不可鬆懈,你再去檢查一下萬壽山的守衛。”

“是!”

終於把人支走了,耳根清淨。

——

夜色逐漸籠罩,華燈初上,盛宴正當時。

一排排燈籠蜿蜒不見底,如擎天游龍,盤走於絲竹管絃聲樂中。水聲潺潺,如夢如幻如在仙境。落座後,偶爾還能聽見鶴鳴鳥叫,抬頭,由花石綱砌成的假山如山禽走獸惟妙惟肖,似百獸奔騰。

園中稱得上是三步一畫,五步一景,四時之景各有千秋,分林而立,隨時可供玩賞。

這萬壽山簡直是巧奪天上之工!

“世上恐怕也只有最為富庶的大宋能有此手筆,今日吾等真真是長見識了。”遼國使臣驚歎連連,眼中的羨慕和貪婪交替而過。

“大宋果真富庶!”一道頗為孤傲震耳的聲音響起,遼國使臣變了臉色,說話的人長相跟衣著裝扮與在場的人大有不同。

他身穿團領青灰衣,腳踩烏皮靴,頭髮盡數束頂,又編成屢屢麻辮落下,臉大眉黑,兩耳各垂一個大金環,五官頗有彪悍之氣,胸前肌肉隱約可見,腰間懸著一把黑色鐵皮匕首,整個人野性十足。

此人正是金國使臣烏特里。此時他雙手抱拳,卻只是稍稍彎身,桀驁大聲道:“烏特里代我主恭賀陛下。”

見他動作,在場不少人面上露出鄙夷,只覺得這金國女真一族真是野蠻粗俗,未曾教化,難登大雅之堂。

宋徽宗抿嘴角笑了笑,讚許地看了蔡京一眼,心道:還是太師(蔡京)說得對,早該讓遼國和金國見識我大宋的富庶,這樣他們就會更加安分和恭順。

蔡京上前道:“這些不過爾爾,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金使和遼使不必客氣。”他話剛落音,庭院中絲樂悠揚響起。

坐在烏特里同側的大將張叔夜不禁緊緊皺起眉頭,他用三年時間剿滅宋江起義,如今河朔海州一代還生靈塗炭,百廢待興,宮中卻這般大肆作樂,實在不該,更何況是在虎視眈眈的遼國和金國的使臣面前。

遼使表現尚不明顯。

可這金使看得出是野心勃勃。

張叔夜再看庭中歌舞陣陣,更是如坐針坫,不行,他不能讓陛下再被蠱惑下去!忘了大宋自來要節儉的祖訓!當即想要勸宋徽宗,可剛要站起,肩膀卻被一隻手壓下。

“將軍。”

張叔夜轉頭,就見慕容卿微微搖了搖頭。

張叔夜沉聲道:“身為人臣,我必須提醒陛下!”再這般下去,國將不國!

慕容卿卻是搖頭道:“如今錯已經鑄成,將軍現在開口只會惹來眾怒,不止無濟於事,還會陷自己於不利。我深知將軍良苦用心,只是將軍與我剛剛回京,許多事尚需仔細謀劃。”否則,事未成,身先死,豈不是冤枉。

他的聲音清冷平穩,說的似乎只是尋常之事,可落在張叔夜耳裡,卻是醍醐灌頂。

張叔夜看著慕容卿燈火下平靜的面容,過去三年的浴血屠殺讓他都快忘了,眼前這人可是當年京中最負盛名的才子。

張叔夜嘆了口氣,“還是青遠考慮周到,是本將衝動了。只是日後你我要在京中立足,恐怕不易。”朝中如今都被蔡京等人把持。

“自會有辦法的。”

慕容卿說完,掀眸,對上一雙無波的美眸,他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清冷的眸中始終未見一絲波瀾。

直到柔福帝姬將美眸的主人拉走,他眸中才閃過一絲複雜。

程象德將兩人之間的對視看在眼裡,對慕容卿越發怨恨。他就知道,此子不可留!

“青遠兄,你若是參加此次科舉,這狀元之位,定然非你莫屬。”蔣季元雙手握著酒杯,動作稍顯笨拙。他一直在找機會跟慕容卿說話,此時雖面露靦腆,但眼神坦然,只是語氣難掩緊張,“雖、雖然我不知青遠兄為何要棄文從武,但無論青遠兄做什麼,我都會支持的!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話。”

這樣說應該不會惹青遠兄不高興吧?

慕容卿看著蔣季元,在他躊躇間,眸中露出幾分熟悉的莞爾,笑著拍他肩膀,“承林,成了狀元,這說話就是不一樣了。”

狀元郎頓時大臊臉紅,但卻十分高興,開懷道:“我就知道青遠兄一點沒變!還是當年文昌閣第一才子的樣子!”

慕容卿笑著一杯喝下。

蔣季元也想學他,可是卻被狠狠嗆了一口,惹來周圍一片鬨堂大笑。

喝完,蔣季元卻還是緊緊握著酒杯不放,藉著酒力,他目光有些閃爍,但最終還是看著慕容卿,“青遠兄,我、我不知你昨日回來,可是我不會對不起你,我知你與紫英才合該是……”

他話味說完,庭中突然響起一陣清幽的樂聲。那樂聲如山林水泉,沁人心脾,讓人不得不注意。

慕容卿和蔣季元等人同時轉頭望去,頓時只覺得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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