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芳茗~ 甦醒~》

五月,依是那麼溫馨、爛漫。馥郁沁滿心田,讓身在其中的每個人都有平然、安逸之感。

哈爾濱的春,總要姍姍來遲。萬物只有到了這個時節才會甦醒,沉睡了一冬的動植物終於掀開了被子,活躍在人們的視線中~~

沸水湧入玻璃杯,激起陣陣漩渦,碧螺春緊結蜷曲的條索在水中緩緩化開,淡出一抹綠,飄出一縷香,那是怎樣一種美。望著窗外,淺呷一口清茶,盎然春色盡收眼底,張君那張瘦弱的臉由遠及近-----

他原名叫張蜀於,長我22歲,今年四十五,我們是在學府路的一家書店裡認識的。他酷愛文學,尤其喜歡沈從文,我也是因為沈先生與他結緣······

大概是去年春,我去那家書店尋找攝影初學者的材料,輾轉間偶然發現展架上有一本叫做《沈從文眼中的湘西》的攝影作品,正翻閱時,這位與我父親相仿年齡的先生從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夥子,這麼小就喜歡沈先生?”

“沒,我只是隨便看看。”

他當時給我的第一印象很煩。對於一個素昧平生的晚輩,一般人是不會絮叨的,他則不然,像是一位失意的演說家,不停地給我講沈先生的故事。為什麼只有他筆下的湘西才會古韻嫣然,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娶麻陽人為妻,為何要數次的自尋短見啊之類之類。後來一方面為了不讓這位先生擔心,一方面也覺得這些事情也繞有新意,大都是我以前不曾瞭解的,遂倚在一旁閒置的舊書架上聽他敘說,自己在他間歇之餘也發表一些言論,或多或少的引起了共鳴。後來我們又說道了《龍鳳藝術》,當我談到民族工藝與古裝飾紋樣的看法時,他的興致更來了,並且要到我的聯絡方式······

茶水已到第二盞,已不如第一道清苦,香氣也稍有明晰了。

冬天的時候,張君邀我去松花江看雪。我家住北方,早已厭倦了嚴冷的 冬季,在電話中憂鬱時,他突然會意的講

“算了,年輕人怕冷,我自己去吧!”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動力,“您在哪?”

他欣喜的說道“車停在南通街,你快來。”

······

天下著大雪,江水已然冰封。江邊少數幾個人也都是匆匆忙忙的鑽進商場。

我很疑惑,為什麼要在這麼冷的天氣跑來這邊?但考慮到他的感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是給有傲骨的人降的祥瑞,常人是欣賞不得的!”

寒氣透過厚厚的棉裝沁透心肺,徹骨的冷,我下意識的蜷成一團,突然發現這個不同於“常人”的張君仍站在那裡,眼中分明放射著熾熱的光······

整整一個鐘頭,返程的車中他告訴我自己鄉下的老母親幾周前去世了。本來已經商量好下週末把她接來城裡安享萬年的,沒想到盡孝不及卻要送終了。年輕時母親每次在他決定放棄前都要帶他來江邊望雪,告訴他要做個有傲骨的男子漢。講到傷心處,他的淚腺崩潰了,眼淚就那樣靜靜的淌下來······

杯中的茶水意識第四斟,苦味已然散去,甘甜湧來。

其實這杯中的芳茗從生長到被採摘、烘焙、衝沏,一系列漫長繁複的加工,直到最後被人握來手裡,引入口中,調動五感去品味、去體會,思念如是,人生如是。

《五月~ 芳茗~ 甦醒~》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