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前的最後一個夏天》紀錄片所感,值得推薦的好片!

死亡教育比性教育更重要。但不幸的是,我們永遠無法去感知死亡。就好像,你永遠無法知道死去的人是怎麼度過那樣一段時間,而他們,亦不知道,看著愛的人漸漸死去是怎樣一種無力的感受。英文把這個狀態叫做“dying”看著親人離去,親人看著你們走遠。很遺憾,我們永遠都無法懂得彼此。2016年夏天到來之前,BBC出品了這樣一部紀錄片,它用四集的時間去講述了我們都很害怕去碰觸的字眼。也是第一部讓人幾乎很難笑出來的真人秀。節目探索了五個被診斷為絕症、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病人的恐懼和希望。他們被聚在一起,共同度過了四個難忘的週末,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去,這是他們最後的寶貴時光。在專家的幫助下,他們交流關於痛苦、宗教信仰和來世的想法和情感。天啊,這樣的安排和設置光是想一想就覺得BBC真是好大膽。第一集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一位參與者指著莊園裡的一塊空地說,“最後一集是以我們的死亡來ending嗎,那這一塊地我要了哦。”他是一個白血病患者,幽默,患病前輪廓分明,很帥。因為能夠真正得到共情,於是看起來非常避諱的死亡似乎談起來也沒那麼難過,五個參與者也很開心,“我終於可以好好來談談病痛和死亡了。”這是他們在家裡,在和家人的生活裡忍著不能提的議題。紀錄片一共分為四個篇章,1 為死亡做準備 2 家人的態度 3 對孩子說什麼 4 相繼離世。當你開始觀看這部影片,你會發現你會繼而連三地哭成狗,反而在最後大家都離世之後獲得一點點釋懷。死亡來敲門的時候,誰都沒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簡是裡面的老大姐,家庭條件最好,驕傲,有擔當。可一樣被病痛擊得潰敗。58歲,乳腺癌轉成骨癌。 被通知是絕症的那一刻,她回到家,看到正在做填字遊戲的丈夫,她說是絕症哦。丈夫,哦了一聲,走了出去。他用拒絕接受的方式保護了自己,卻丟下了簡。於是,驕傲的簡必須自己走完剩下的那段路。簡有多驕傲呢,有一些例子。在第三集前後,一段時間簡的病情開始惡化,她開始控制不住小便,開始變得虛弱, 無法裝扮出門。於是她謝絕了所有家人朋友的來訪,一個人度過了那段時期,“我還是希望自己如果不能以最好的狀態來面對朋友,那就不要面對了。”可事情總是越來越糟的。後來頭髮掉落,臉部和身體變得浮腫。大家都可以感覺到簡身體的變化,可她依然還是節目裡那個看起來最正能量的大姐大,妝容完好,自信得體,大牌加身。在最後一集的開頭,朱尼爾的女友索里亞說簡心防太重,從不輕易吐露真心,簡還大發雷霆,“她以為她是心理學家嗎,說的都是錯的。”大家都知道,索尼婭是對的。朱尼爾,是個風生水起的DJ。11個孩子,10個女人,可在罹患前列腺癌之後陪在身邊的,是剛剛在一起半年的女友索尼婭。所以你說命運之手到底在想什麼,之前賺得盆滿缽滿玩得聲色犬馬的朱尼爾是全組裡最脆弱的那一個,早上起來,他說好痛,我堅持不了了;車裡他說索尼婭,我放棄吧。我們都在談論愛情的偉大,可索尼婭也會對著鏡頭說,她想逃離這一切。每個人都好難,每個人都不理解彼此。這是一對很有意思的伴侶。相識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半年卻被告知患癌。朱尼爾在很多方面很堅挺可對痛苦很軟弱,他一方面並不希望索尼婭成為媽媽一般的伴侶,可另一方面他又十分需要,不,是不能沒有這樣一個靠山,像孩子一樣無助的他,能夠堅持下去的唯一靠山就是索尼婭。他和簡是兩種截然相反的類型。簡很堅強 ,所有痛苦都藏在背後,人前不留痕跡,你很少聽到她嘴裡說出“pain”這個詞。而朱尼爾相反,他願意並希望去說出所有的痛,他的軟弱寫在臉上,痛苦也寫在無法順利翻身的嘆息裡,每天舉著旗幟,等待著索尼婭和他一起尋找救贖。兩種都沒有對錯,都是面對死亡到來時,自己所選擇的態度。簡在去世前的最後一次錄影裡說,“朱尼爾選擇在床上向大家告別,這是他的方式。但是我不,我就在這裡告別,然後轉身,自己走向該去的地方。”最偉大的,倒是朱尼爾的女友索尼婭,一直陪在他身邊。她也很有趣,第一集,製作人問他愛不愛朱尼爾, 她說,“不知道哦,可能有一點愛吧。”第三集末朱尼爾去世後,她說,“哦,我愛他的啊。”洛烏,漸凍症,有六個孩子。四個大一些的是與各自的前夫前妻所生,兩個小的是自己的孩子。她放不下孩子,也並不能夠與丈夫溝通,“他從來不表達自己的感受,自從我患病以來。”洛烏說丈夫像個鴕鳥,只知道逃避,而逃避得已經夠久了。“我很擔心我走之後孩子怎麼辦,有人會取代我的位置,站在他身邊,照顧我們的孩子,想到這一點我就無法接受。”他們相愛,但他們無法坦誠溝通。關於死亡的真相第一次呈現出來,有時候身邊的人比當事人更難以面對死亡。安迪,就是前文所提到的那個患白血病的中年男人。生活平淡中庸,沒有太大的夢想也不敢有太大的夢想,患病之後除了逃避似乎也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法。妻子一人擔負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也擔負起了和安迪病痛同等級別的壓力,家庭一旦有壓力,就會有爭執,在死亡面前,他把自己看作一個弱者,沒病的妻子理所應當堅強起來。患肺癌的本是個很孤獨的人。他拒絕和身邊和生活發生親密的聯繫。沒有家人沒有伴侶沒有孩子也基本沒有朋友,認為沒有太多的關係是好事,這樣可以免去向他人“交代病情”的義務,他的死也不會對別人造成什麼的傷害。繼續抽菸,繼續孤獨。他說這是一種態度,可個局在這部紀錄片裡也被打破,起碼,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他有了四個朋友,開始對未來有了計劃和目標,也開始重新鼓起勇氣接受化療。紀錄片用了四集的時間讓他們學習怎麼面對死亡,也讓我們看到了他們怎麼談論死亡,可除了每一集裡我們看到的溫暖和心酸,更多的,我們竟然能漸漸地從他們的離去之中看到一些對於生活的期待和振奮。瞭解了死去,我們才能更好地活著。譬如,洛烏開始瞭解了丈夫的想法,“哦可能只是大家處理情緒的方法不同吧。”很令人振奮的是,丈夫並沒有任何逃離的念頭,“我並不想逃離這個家”,他說,“我的方法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完成我的目標。”這個階段,他的目標就是學會給女兒編辮子,他分成三股,“是這樣嗎?”他問身邊的孩子。對於死亡,很明顯的一個區別在於他們對於孩子的態度。在紀錄片裡,幾乎所有的父母都誠實告訴孩子們自己的病情、家庭的狀態,以及痛苦和選擇。可能會換一種說法,或者選擇一些更容易的接受方式。洛烏和女兒的約定是,“死不說死,而是巧克力。我們可以說,媽媽巧克力的時候,但不能說死。”她們也約定好了不能在家裡帶那個像機器人的氧氣面罩。可這沒辦法完成,在不得不佩戴的時候,她跟孩子們說,媽媽要帶上了哦,真的很酷。安迪夫婦也是對孩子們誠實相告的。在最後一集的最後五分鐘,安迪對所有的抗生素產生了抗藥性,全身的免疫系統崩塌,他住在醫院對著攝像機,製片人在畫外音問他,“跟孩子們都講清楚了嗎?”他點點頭。能被告知自己家人的真實狀況,是孩子們成長道路上很重要的一環。雖然唏噓卻讓人振奮,說的則是參與者們在生活裡時刻不忘的小計劃和小追求。在那一刻來臨之前,安迪實現了開摩托車的願望,穿著皮衣開著摩托飛快駛過;而簡從希望安樂死到努力地對病痛做出抗爭,甚至開始願意傾訴痛苦;本開始對未來有了計劃,偶爾會排列組合自己葬禮上的音樂出場順序,這些瞬間和習慣的改變,讓我們感受到了他們的努力和希望。這是因為聚集在一起拍攝紀錄片帶給他們的,也是他們帶給我們的,這就是我之前所說的,雖然唏噓,卻感到振奮的原因。即便是第三集末尾離世的朱尼爾,都是努力到了最後。第三集末,朱尼爾和索尼婭結了婚,雖然是最短暫的一段婚姻。靠著呼吸機,朱尼爾和索尼婭宣了誓,然後三小時,他去世了。這是第一個從團隊裡離開的人。於是第四集一開始, 五個人就變成了四個人。可這不是結束,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他們為朱尼爾在花園裡種了一棵樹,也在旁邊種下了自己的。數月後,驕傲的簡也離去了,獨自一人,從發作入院到離開只用了三天不到。如她所願,有尊嚴的死去。四集紀錄片裡其實談論了很多關於死亡的態度和對於生命的看法,我們可以選擇死亡的方法嗎?當死亡來臨時我們到底在想什麼?我對驕傲的簡有一句話記憶深刻。第一集,她說她要有尊嚴地選擇安樂死。第四集,當她病情惡化,她告訴電視臺的製作人,“當死亡真正來臨,而有人告訴你有一些方法可以讓你的生命延長一點,哪怕就一點點,自己竟也願意,已經顧不上痛苦不痛苦。”這種感受,旁人無法體會。再後來,本也走了。孤獨地死在公寓,屍體被外賣小哥發現。這個達觀的小老頭生前甚是可愛,在簡的墓地上他最後一次見了,然後哭得泣不成聲。甚至說,如果自己先死就好了,這樣就能把失去朋友的痛苦,讓其他人去承擔。OK,那他不是最後一個。最後一個活著的是誰?洛烏,還是安迪,我們不知道。但紀錄片給了一個很振奮的收尾。朱尼爾的妻子索尼婭終於漸漸走出低潮,在朱尼爾的花園裡重新修正了一個角落,“只有在這個角落可以聽到風聲,就知道他來了。”她甚至和朱尼爾的一個前女友保持了良好的關係,和他的兒子保持了親密的聯繫。因為當見到朱尼爾兒子的一瞬間,索尼婭都快哭了,長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小朋友走進花園,指著那個角落,“我知道,我爸爸在那裡。”索尼婭和他一起坐在花園曬太陽聽風聲。她說, “每見一次他,我的精神就好一些。悲痛從未消失過,但區別是你學會了怎麼和之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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