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上午，濟南西站二樓軍人候車區，濟南市歡送新兵儀式現場，來了一位特殊的老人，他身穿軍裝，胸前佩戴著多枚獎章紀念章，他就是曾參加過濟南戰役的老兵袁永福。
當天，91歲的袁永福來送19歲的重孫袁孟辰“出征”。目送身穿迷彩服的新兵離開時，他的眼裡含著淚光。隨著時間流逝，袁永福健在的戰友越來越少……
新兵三呼“準備好了”耄耋老兵動情落淚
10日，本報A3版報道了“繼續征程！91歲老兵送19歲重孫參軍”的老兵袁永福的故事。當天上午8點多，濟南戰役時負責阻援打援任務的8縱老兵袁永福就趕到濟南西站。
10日9點半，歡送新兵儀式開始。新兵發言代表劉瑞翔在發言中喊出：“當祖國和人民需要我們的時候，讓我們挺身而出，大聲喊出‘有我在，由我上’……戰友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260餘名新兵集體連喊三遍，聲音在大廳迴盪。此時，這位91歲的老兵眼裡，明顯能看出已含著淚水。
袁永福的重孫袁孟辰也在新兵隊列之中。兩天前，10月8日下午，自願報名參軍的袁孟辰在領完軍裝後，曾到曾爺爺家裡拜訪。當時，袁永福特意將自己的回憶錄《無畏征程》送給他。10日一大早，袁永福就在大兒子袁聯光等人的陪伴下趕到濟南西站，為重孫送行，也為見證新一批從濟南出發的年輕士兵的出行。
歡送新兵儀式結束後，袁永福拉著重孫的手，又叮囑了一番：“你到部隊以後，好好團結同志，服從領導，努力學習，做個好戰士。你要苦練本領，遇到困難挺身而出，為祖國獻一份力。”這番叮囑，與此前的話大意相同——這位老兵沒有那麼多話要講，發出的話卻來自他的肺腑。
袁永福還帶著一面錦旗來到現場，送給天橋區人民武裝部，上面繡著“精忠報國，薪火相傳”。
唯一在濟南的老戰友連指導員“歸隊”了
目送眾多新兵出發，91歲的老兵袁永福說，他們以後就是親密戰友了。然而，隨著時間流逝，耄耋之歲的老兵漸漸“歸隊”。袁永福健在的戰友，越來越少。
“今年4月，我在濟南唯一有聯繫的戰友郭鴻聲老指導員去世了。”說到這兒，袁永福的眼睛又溼潤了。
1945年7月，不到18週歲的袁永福參加八路軍，成為魯中軍區4師10團9連3班的一名戰士。當時，27歲的郭鴻聲是他的連指導員。郭鴻聲1937年時在家鄉參加博興抗日人民志願軍，部隊幾番調整，成為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一支隊。1939年10月，在臨朐五井激戰中，他所在部隊在五井鎮遭到日偽軍的突襲，“鬼子、偽軍企圖合圍，激戰了接近一天，部隊從外圍又包圍敵軍，將他們消滅”。在這場戰鬥中，郭鴻聲打死了一名鬼子、兩名偽軍，繳獲了兩支三八大蓋步槍、一把指揮刀和一個日軍飯盒。
袁永福說，老指導員腹部有一處傷疤，“是鬼子的子彈打的，當時腸子已經流出來了。”
“打鬼子的戰友，這幾年在濟南見到的，只有他。”袁永福說，往年，每逢春節、國慶節或“七七”“八一”等日子，自己總會提前電話問候或當面探望郭鴻聲，“如今，他也不在了。”
袁永福記住了很多犧牲戰友的名字，並把他們寫在回憶錄裡。他剛參軍時，班長叫秦啟明——“秦啟明，1940年入伍，魯中軍區4師10團9連3班班長，全連的刺殺教員。1945年，在鄒縣西沙河頭村外戰鬥時，一人刺死、打死4名鬼子，組織全班拉鬼子的野炮時，頭部中彈犧牲。”類似的，還有很多……
有聯繫的只剩一人得知安康感到欣慰
袁永福至今還有聯繫的、健在的老戰友還有一位——94歲的滕光義，身在沂水。分別68年後，兩人在2015年才得以重逢。
袁永福說，滕光義比自己年長3歲，1944年2月成為魯中軍區4師10團9連的一名戰士，自己參軍時也分到這個連隊，兩人成為戰友。在此後的數年，兩人在一個連隊經受了磨難，同吃同住同訓練同打仗，生死與共、並肩走過一段硝煙瀰漫的歲月。
1947年，滕光義在魯西南戰役中身負重傷，“他被炸掉半個屁股，腿上、手上都受了傷，那時候條件很苦，他傷得又很重，我以為他挺不過去了。”袁永福說，那年兩人分別後便失去了聯繫。
2015年8月，袁永福尋找戰友的廣告登上公交車，尋找“滕廣意（臨沂沂水）”等幾名戰友或後人。幾經輾轉，竟然與滕光義本人取得聯繫。“他還健在！我當時記住了名字的音，但記錯了字。”袁永福說。
“我們陪伴父親趕赴沂水，與分別68年的老戰友重逢。兩位老人一眼認出彼此，滿是皺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那個場面，讓在場的人也為之動情。回憶起往事，他們情緒激動，潸然淚下。”袁永福的大兒子袁聯光說，“滕伯伯因戰被鑑定為七級殘疾，至今身上還留有多處彈片。他從部隊轉業後，很少向人提起當年的戰場往事。他曾當過多年的公社書記，現在回到村裡，村民見了還立即上前，親切地喊他老書記。”
幾個月前，袁永福電話問候滕光義，得知老戰友身體還好，袁永福欣慰很多。
時間飛轉，老兵慢慢凋零。好在，他們的故事，還在流傳。
一個個新兵，接過前輩的鋼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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