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網獨家:美最高法裁定同性婚姻合法 談談關於古羅馬同性戀

一石驚起千層浪。當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用5:4的投票結果,就決定了全國同性婚姻合法時,美國“人民”歡呼雀躍。西裝革履的奧巴馬宣稱這是“美國的一個勝利”,使美國變得更平等、更自由、更強大。民主自由?美國的保守州卻覺得自己被排除在“人民”之外,他們孤軍奮戰,甚至想出了拒發一切結婚證的方式試圖曲線救國,來捍衛自己的“自由”。

同性戀婚姻話題在全球掀起輿論浪潮,滿滿都是帝國範兒。當然,看看歷史,同性戀似乎也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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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支持者在美國最高法院外慶祝狂歡

古羅馬同性戀的那些事兒

在2000多年前的西方文明中心希臘,同性戀本來是稀鬆平常。但伴隨著亞歷山大大帝的英年早逝,希臘文明灰飛煙滅,來自“偏遠”亞平寧半島的古羅馬,踏著古希臘的屍體進入新時代,也一度把同性戀踢進歷史。在共和國時代,同性戀被當時的羅馬人視為一種墮落的行為。羅馬元老院訂定了一條法律來禁止人們同性戀和雞姦,違反者會被處死。

等等,這跟你的常識不符?其實,你所熟悉的那個羅馬,要等到凱撒的帝國時代。

早期羅馬人針對同性戀要實行如此苛刻的刑罰,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與他們的近鄰——強大的古希臘之間緊張的邊境關係。文化落後,軍事處於劣勢的古羅馬對來自古希臘的一切都加以排斥——包括當時在古希臘十分流行的同性戀文化。

羅馬最終進入羅馬帝國時代,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天下初定,四海昇平。古羅馬人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仔細研究一下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鄰居,如今的手下敗將:哦,原來希臘人的文化是如此優秀與輝煌,他們的生活方式是如此的優雅與文明,他們吃飯使用刀叉我們卻在用手抓!這些我們應該全盤接受!為什麼我們要如此反感同性戀?

古希臘不僅在法律上認可同性戀,還視同性戀為愛情的最純潔形式,是成人與少年之間關係的最佳形式。要知道就連大名鼎鼎的被認為是純潔愛情始祖的“柏拉圖愛情”,也並非說的是男女之愛。柏拉圖認為:“當心靈摒絕肉體而嚮往著真理的時候,這時才是最好的。而當靈魂被肉體的罪惡所感染時,人們追求真理的願望就不會得到滿足。當人類沒有對肉慾的強烈需求時,心境是平和的,肉慾是人性中獸性的表現,是每個生物體的本性,人之所以是所謂的高等動物,是因為人的本性中,人性強於獸性,精神交流是美好的、是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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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男子同性戀風俗畫

本以為是男女之愛,實際上按照會飲篇的理論而言,柏拉圖式的愛情主要是指成年男子和美少年之間的愛情,希臘學者認為男人之間的愛情才是真正屬天的愛情,而男女的婚姻制度不過是為了社會的建構。

於是,同性戀文化,以及對同性戀寬鬆的社會環境被古羅馬人立即從希臘人那裡照搬了過來,一夜之間,大家都是學會享受生活的文明人了……因此有人說,儘管羅馬在軍事上征服了希臘,希臘卻在文化上征服了羅馬。

古羅馬同性戀的表率——皇帝

就連他們的皇帝在也同性戀這件事上紛紛做出表率。

著名的凱撒大帝年輕的時候,曾經與比提尼亞國王有染。對於這一段風流韻事,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是這樣描述的:

“愷撒被侍從們領進國王的內室,他身穿紅衣,躺在黃金的臥榻上,維納斯的這個後裔的貞操在比提尼亞喪失了”。

這時還處在那個大家都仇視同性戀的羅馬共和國末期,這無疑是莫大的羞辱。即使後來凱撒華麗變身為大獨裁者,權力凌駕於元老院之上,然而他的部下還是這樣調侃他:“(凱撒)是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

這怎麼能行,好歹我也是一屆大帝,惱於是羞成怒的凱撒發佈諭令:“ 在羅馬,羅馬公民可以隨時進入非公民男性、下層平民男性、男奴、男孩、閹人或男妓,但上層階級絕對不會允許‘下等人’進入自己身體,在男男性行為中,上層階級必須扮演主導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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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倫杯是古羅馬時期的銀質水杯,其中一面描繪了一名成年鬍鬚男子與一名年輕男子性交,門外男孩在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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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面則是一名成年男性懷抱著一名未成年的男孩,並與之性交。後世也有人質疑沃倫杯為贗品

有著“嗜血的尼祿”之稱的古羅馬皇帝尼祿,是古羅馬乃至歐洲歷史上有名的殘酷暴君。他的同性之情跟別人有些不同,他閹割了小男孩斯波魯斯,實際上想把他變成一個女性,並按照通常的儀式操辦婚禮,包括嫁妝和火把,極其殷勤地把他領進自己家中,待之如妻子一般。

如果說這時的同性戀還在遮遮掩掩,欲說還休,那麼之後,古羅馬帝國的同性戀者們可謂是明目張膽地“秀恩愛”了。

被稱為“五賢帝”之一的哈德良第一次遇見了漂亮少年安提諾烏斯,就此開始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戀愛。他將安提諾烏斯收為隨從,不斷為他寫詩。然而他們的“愛情”充滿了坎坷,在埃及,在前往尼羅河航行時,安提諾烏斯掉下甲板,溺死河中。安提諾烏斯之死對哈德良打擊很大,他像女人那樣終日痛哭流涕。

為紀念安提諾烏斯,哈德良在尼羅河邊修建了一座新城市,以安提諾烏斯命名。他還將安提諾烏斯奉為神明,他的雕像樹立在羅馬帝國各個城市的中央。甚至因為猶太人汙辱了安提諾烏斯,他對猶太人進行了一場大屠殺,60萬人喪生。這……一定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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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諾烏斯雕像

另一位羅馬皇帝拉伽巴路斯,他毫不遮掩自己對男色的喜好,在宗教儀禮上公然地與孌童大拋媚眼、握手拉扯。

他甚至將一名來自卡利亞的金髮碧眼奴隸希洛克勒斯稱為丈夫。他還與名為左迪卡斯的運動員在羅馬一場公開的儀式中成婚,這也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提及的同性婚姻儀式。

這樣的事情在古羅馬可以說是比比皆是,屋大維以傾慕美少年而著稱,凱撒的得力部將安東尼養有男寵,屋大維的繼子提比略大帝同樣嗜好男色……

但自打羅馬皇帝皈依基督教,男風文化的黃金時代走到了一個盡頭。直到文藝復興重拾古希臘文化五百年之後,同性戀群體才終於再度得以自由喘息。

歐洲中世紀,受基督教影響,同性戀這判刑從苦役到監禁到火刑或者活埋不等,判刑根據分別為口淫、雞姦以及互相手淫。數目龐大的同性戀群體只能偷偷摸摸地生活,即便如此,同性戀卻仍是貴族們的遊戲。

在懲戒最嚴重的英國,金雀花朝君主愛德華二世同樣是同性戀,對象是皮爾斯·加弗斯頓。這小子是個佞臣,曾被愛德華一世驅逐。愛德華二世一登位,又把他給找回來了。貴族們大為不滿,將加弗斯頓再次放逐。國王又將他召回,貴族們乾脆將他殺掉。

但是他的老婆“法蘭西母狼”伊莎貝拉,哪能容忍丈夫和別人同床共枕,而且還是和男人。1327年,國會廢黜了愛德華二世。王后逼愛德華二世把王位傳給他們的兒子愛德華三世,將眾叛親離的愛德華二世關進大牢。後來王后命人處死愛德華二世,因為她對同性戀丈夫恨之入骨,所以處死愛德華二世的方法頗為殘忍,兇手奉命用一根燒紅的鐵條插入愛德華二世的肛門,愛德華二世死前的慘叫傳到幾里外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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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勇敢的心》中,蘇菲·瑪索飾演的愛德華二世的妻子伊莎貝拉,與華萊士演繹出一段曠世戀情

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之路

同性戀從禁止到寬鬆的劇情也發生在美國。當公元1629年,來自英國的一群清教徒和其他教派成員乘坐五月花號來到新大陸,開始了北美殖民。作為一個由清教徒建立起來的基督教國家,美國同性戀者為爭取自身權益鬥爭了近百年。

長期以來,受宗教和政治影響,同性戀在美國一直處於被打擊被歧視的非法狀態。《聖經舊約·利未記》中曾提到“不可與男人苟合,像與女人一樣”,這點成為基督徒反對同性戀的標誌之一。同性戀在美國,曾經是宗教叛徒的代名詞,同性戀者幾乎沒有公開的生存空間。

同時西方精神病學將同性戀視為“性倒錯”、“性變態”、“性錯亂”,將其歸為一種人格障礙與行為障礙,美國參議院調查同性戀時,由精神病醫生為主的調查委員會甚至認為同性戀是對國家安全的威脅,會逐漸從內部破壞美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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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同性戀運動

1971年,當美國精神病學家會在華盛頓召開年會時,會員約翰·弗萊頭戴面具出場,向與會者宣告:“我是一名精神病專家,也是一名同性戀。”這下精神病專家們炸毛了,因為當時絕大多數同性戀者仍被視為精神病患者,屬診治對象。可是萬萬沒想到,“我們之間出現了叛徒”,自己身邊的同行就有同性戀,這讓精神病專家不得不重新審視同性戀。

終於在1973年,美國精神醫學學會董事會決定將同性戀剔除出疾病分類,同性戀再也不是病了。六七十年代,藉著黑人平權運動、性解放、女權運動的東風,同性戀運動也開始在全美範圍內醞釀和發展。進入21世紀後,美國的同性戀運動取得重大進展,越來越多的州批准了同性婚姻,直到6月26日這一歷史時刻: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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