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女子多年重病在牀,道士自稱可以醫治,衆人將信將疑

故事:女子多年重病在床,道士自稱可以醫治,眾人將信將疑

李府。

今兒的李老爺真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位百裡挑一的佳婿不僅儀表出眾,出口成章,令他在諸家親戚朋友面前賺盡面子,而且對病中的女兒更軟語溫柔,關懷備至,給足了他裡子,怎由得他不喜上眉梢?如今只待女兒身子大好,便可喜結良緣,一年後生下金孫,李家後繼有人,便是功德圓滿,心想事成。

所以,如此情形下,當門房捎話來說有一位素衣道士求見,自稱能治小姐之病時,他未及多想便將人請進中廳細問究竟。但當人打外面邁進,他一再向其身後掃睨,問帶路的家丁:“怎麼只有小道長進來?”

來者輕甩手中拂塵,莞爾道:“這位施主,來的只有貧道一人。”

“你?”李老爺將信將疑,“小道長這個年紀,便修成治病救人的法力了?”

來者單掌抵胸行禮,道:“不瞞施主,貧道不才,不但可以治病救人,還可除妖降魔,施主切不可以貌取人吶。”

李老爺皺著眉頭沉思半晌,方道:“小道長貴姓?”

“貧道道號見雲。”

不肖多說,這位“見雲小師傅”自非那位“巫界第一美少年”莫屬。今日早膳過後,她脫下最愛的錦衣華服,換上這襲打二手成衣店淘換來的半舊道袍,再說服店主賣一送一搭了把雞毛撣子,便直奔李府而來。當然,在她踏進李府門階前,沒有忘記把雞毛撣子化作此刻正搖在自己手中的那把拂塵。

“見雲道長師從何門何派?令師是哪位得道的高士?”李老爺問。

但見小道長充滿充機地一笑:“李老爺與其關心貧道的師門與師尊,何不先聽貧道說一說令愛的病情?”

李老爺大奇:“小師傅尚未見過小女,如何說她的病情?”

小道長面上越發高深莫測:“貧道路經貴府門前,偶有所感,抬首見著本是祥雲籠罩的貴府當空,中間卻夾雜些許黑色霧霾,暗算有異,掐指一算,得悉貴府千金染疾半載,起先是出外遊玩迷路受了驚嚇,後驚悸多思,使得病況反覆,至今也不曾痊癒。對是不對?”

“倒也沒有出入。”李老爺拈鬚沉吟,“老夫雖不置疑小道長的本事,但小女得病,在這附近也不是什麼秘事,道長不必動用修行,也不難獲知。”

呃……

難怪創得下今日這番家業,果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吶。秋觀雲眯眸淺笑:“李老爺不信貧道,貧道也不好勉強,不過出家人慈悲為懷,貧道還須據實相告。令愛所患絕對尋常病症,其額心那枚硃砂痣大小的新生物倘任由下去,待其蔓延至整個眉心,後果絕非李老爺樂見。貧道告退。”她起身微揖,啟步便走。

“……小道長留步!”未及十步,身後傳來追喊。

李老爺急匆匆追了過來,引袖向內,壓聲道:“小道長,請裡邊坐。”轉頭對門外家丁沉下臉去,“還不快為道長上好茶,去把剛到的新鮮普洱沏一盅來!”

茶一開始便已經呈在桌上,改上好茶,一則是因被這位道長說中了癥結,心生敬畏;二是想暫時支開家中下人,便於秘話。

“道長,小女額心那粒突然冒出的硃砂痣只有她的貼身丫鬟和老夫曉得,每逢就醫,醫者皆是懸絲診脈,外人從未見過。”

她煞有介事地蹙眉:“這是為何?”

“唉,只因它出現得太過蹊蹺,而且隨時日有增長之勢,老夫深恐這等不尋常的異象傳出去,招來外間無端的揣測,汙了小女的清白閨譽。道長今日將它點了出來,當真是神機妙算。”

切,這等小事也需要動用巫界大法師的浩瀚法力?只須一錠銀子,那位出門替她家小姐採買物什的貼身丫鬟便全盤招出,省事方便得緊。她搖首淡哂:“恕貧道直言,這就是李老爺思慮欠周了。醫者望聞問切,面色、瞳色、唇色及至口氣最能直接體現病症,您不準大夫當面診視,如何斷得精準?”

“這……”年紀輕輕的小道長是在教訓自己這個老頭子不成?

“不過。”她話音一轉,“當然,李老爺的思慮也不無道理,那的確不是普通的硃砂痣,若是被一些庸治不得法,反而會勢得其反,加重小姐的病情。”

李老爺頓時大喜:“道長有法子為小姐根治?”

她豎起食指:“有個條件。”

李老爺豪氣干雲:“只要治得好小女,無論是金銀財寶,還是房舍良田,道長儘管開口。”

“非也。”她食指搖搖,“貧道乃化外之人,那等身外之物於貧道乃是累贅,要之無用。貧道惟一的要求,是在為小姐醫治的時候,貴府的新姑爺務須全程在場。”

~

“小生李穆見過道長。”

不必這位到達自己眼前,在聽到腳步聲的剎那,秋觀雲已經斷定來者絕非普通人類。顯然,這位成為普通人類的時日尚短,尚不習慣於長時間的平地行走。

當然,一旦直面相對,更加確信無疑。

李穆身量或與百鷂當不相上下,只是向橫處寬闊了許多,身形壯碩,五官偏生得清秀,氣質也略顯靦腆,舉止溫和有禮。如果不是對自己的感知有著充分的自信,她或許便斷定眼前人僅是一位普通書生罷了。

她單掌作禮:“真真是有緣呢,原來李老爺的姑爺恰巧也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同宗同源再入一門,妙哉。”

此話正中李老爺下懷,笑道:“道長所言極是,我這姑爺也是姓李,將來生下的孫兒,不管是從父姓從母姓,都是我一脈傳承的李家香火,可喜可賀。”

李家香火或許,一脈傳承未必。她面上徐徐有笑,一徑以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那位新科姑爺,卻納罕著自己居然看不破對方來歷。

“道長。”李老爺閃身上前,“我家賢婿已然來了,還請速速前去為小女醫治。

秋觀雲點頭之際,眼角餘光沒有錯過李穆聞聽此言後的那絲錯愕。

“李老爺請帶路。”她特意退了兩步,與新科姑爺齊身並肩,笑道,“李公子與貧道同行如何?”

“……是,道長請。”李穆滿面謙遜,小心舉步。

通往後方閨樓的路可謂曲徑通幽,兩方皆植翠竹,由層次有致到漸蔽天日,周遭的空氣,亦由晴暖漸形陰涼。一路上,走在前方的李老爺笑聲不斷,話聲不斷,恁是一個意氣盎然。秋觀雲或有或無的配合應答,眼尾捕捉著身側書生,暗費疑猜——

這位到底是什……

“穆兒動手!”

猝然間,一記寒厲聲嗓劃過秋觀雲的耳廓,一股戾氣襲攫心臟。她遽怔中不及多思,右手拂塵向那股戾氣來源地擲拋而出。

“穆兒還愣著作甚?快些出手!”如此咆哮著的,不是那位李老爺還能有誰?只不過,為了抵擋那隻拂塵的力擊,眉目間的良善淳厚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赤發青瞳的實體本相。

她赫然明白:李穆明顯修行未足,自己何以識其不透,原來中間竟有如此一隻龐然大物為其護法隱藏。

好吧,用父母雙親的話說,自己還是太嫩了呀。

變了面相的李老爺青色的瞳光幽若鬼火:“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道兒竟敢將閒事管到本尊頭上,本尊今日便讓你知道什麼叫有來無回。穆兒,你如果在為師的結界結束前仍不動手,你應該明白為師會做什麼吧?”

李穆面色一白,雙掌倏然合擊淬出一道劍形紅芒,刺向秋觀雲後背。

與此同時,李老爺兩隻泛著烏青色澤的掌心,向她面門拍落。

對方先發制人,四遭結界堅實,這般前後夾擊之下,自己若想拿下眼前的這隻巨頭,不得不吃點背後的皮肉之苦。她如是忖著,兀自佇身不動,口中低唸咒決,雙掌平舉,直迎對面之擊。

突地,一聲穿雲裂帛般的清響,結界應聲而裂,一道雪色光影衝入其內,扯住困鎖其中的人,直衝天際。

老狐狸,您說您老人家為何總是面冷心熱,言行高度不一呢?被揪住後衣領的秋觀雲暗自噓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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