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園裡那個會跳舞的哥哥

在黃沙坪鎮中學上學後,因為不知道回家。我只能暫住在伯伯家(即便是知道伯伯也不允許我回家,必竟我那時還沒滿十一歲)

。伯伯的家在山下的雷家,被一大片的果園圍住。那棟小而方的房子站在一大群的桔子樹中間,模樣兒羞澀且倔強。比起我們家環境好多了,在每一個明亮的日子裡,伸手就可以摘下一顆桔子吃。

桔園裡那個會跳舞的哥哥

桔樹在風中溫柔地起伏,彷彿因為我的到來引發了它的好奇。面對如此瘦小的我,桔園不忘慷慨地將它的果實分贈給我。我親眼看著它的果實慢慢成熟,再親眼看著它的葉子一片片掉落。我僅有的力量只夠用來掩飾懦弱,我最大的堅強就是繼續不露聲色地生活在伯伯的家人之間。不知道回家的我,生活中雖說是寂寞的。但也像果園裡的桔子一樣酸裡透著甜蜜。

桔園裡那個會跳舞的哥哥

我每天努力地扮演著乖孩子的角色,努力活出大人想要的孩子的樣子。可我就是不想寫作業。果園裡有時風聲呼嘯,激動又急迫,可我一句也沒有聽懂,難道它也知道我的憂傷。我總是惦記著家裡門前的那條小河,惦記河上面的石橋,惦記那道我生生世世都熟悉的門,惦記它的每一道木紋,每一處破痕。所有的這些將我的生活填得滿滿當當。我有我的世界要忙,所以我也算不上孤單。

桔園裡那個會跳舞的哥哥

伯伯很忙,沒有時間管我。伯孃就更不管不問了,而哥哥更是縱容我,所以我不寫作業基本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我唯一的樂趣就是隔著門板聽著哥哥房間裡很勁爆的音樂。渴望能像哥哥的世界一樣,像他那樣跳著與眾不同的舞,唱著妙不可言的歌。

那個時候,沒有CD機,沒有功放,只有放磁帶的錄音機。每次看他從黃沙坪帶磁帶回家時,我特別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擁有那樣一臺能帶來快樂的錄音機。然而擁有錄音機的想法就像是想像中的空中花園,那樣遙不可及。

那個時候哥哥是我的偶像,在我的心裡,他是那麼高大且神秘。他的霹靂舞是村裡屬一屬二的,最喜歡看他沒事在我眼前賣弄他的太空漫步,總給我感覺他是那個從外星球來到我們地球的王子。他把大把大把的充裕時間,關在房間裡舞動他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肉,再用他的肢體演繹出各種各樣的語言,無窮無盡,沒完沒了……伯伯懊惱,伯孃嘆息而我卻很驚喜。

桔園裡那個會跳舞的哥哥

人總是對自己玩得轉的東西不屑一顧,而對自己玩不轉的東西無限神往。無論我找什麼理由,那個帥得掉渣,英俊得很有格調的哥哥就是不教我,用他的話說,怕扭傷了我的小胳膊小腿。可那段時間裡,我心裡滋生出大把大把的難過,疼痛還很清冽。可是誰又知道我是那樣的鐘情於那種像"鬼"一樣飄著的舞步呢!

現在回想一下,那個時候如果哥哥肯教我跳舞的話,相信我也會跳得蠻好的。我又不傻嘛,只是有點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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