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的外婆孤單且寂寞

我的外婆一個人住,孤孤單單地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守著那座空了許多年的老房子。一個人在明滅交替的燈光下眯著眼睛瞄準針孔,認真仔細地穿著線

(她的眼神不太好,一般要穿好幾次才能穿好)。縫補她那穿了不知道幾個世紀的衣服。那張風乾得如核桃般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忽明忽滅。她反反覆覆地講述著這一生支離破碎的內容,一個比一個傷心,一個接一個愉快!她好像是在對我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燈光下,她的影子擠滿了整個房間。

遲暮的外婆孤單且寂寞

每次見她弓著腰身在黑暗中,提著三耳鐵鍋燒著柴火煮飯時,我的心就一陣陣發疼。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舅舅這個外婆唯一的兒子,為什麼不接她一起生活。一個人煮一鍋飯,熱了又熱。米飯都熱出怪味來了,還捨不得倒掉。那碗鹹菜在燈光下放著,不知掉落了多少隻蚊子。依然固執地散發著鹹鹹淡淡的香味兒。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總看著她站在門外看著我們從那條青石板路上跑上跑下。眯著眼睛,一會呼呼我的名字,一會喚喚妹妹。總之在她眼裡,我們這樣隨便的折騰在她眼裡都是幸福的。那個時候的外婆已經很老了,那雙長滿老繭的手,乾枯而生硬,像長了刺一般。她總是想握住我的手,而我總是像躲瘟疫一樣躲著這個孤獨的老人。她經常對我說著,在外婆這住吧。我怯生生地看一眼那黑洞洞的房子,搖頭又搖頭。

遲暮的外婆孤單且寂寞

外婆的蒼老大概是被我不斷地拒絕而滋生起來的吧。這個遲暮的老人,撐著那根手杖,弓著腰身站在風裡。眼角帶著淚花,看著我一步步離她遠去。輕輕地一聲嘆息,寂寞了那年的天空。

後來老屋被無情地推倒。舅舅在新村的新房邊上搭建了一個柴房,然後把年老的外婆就安置在那個小小的柴房裡。只要我去了外婆家,就能聽到舅媽在那大吼大叫地指桑罵槐,誰都聽得出來,那是在罵外婆(那個時候我有點恨舅舅,我不懂他為什麼連自己的媽媽都照顧不好。可我又太小,無力改變些什麼)。我的外婆就住在那柴房裡,孤獨又寂寞。

遲暮的外婆孤單且寂寞

即便是在那樣一個侷促的環境下,外婆依然堅強地生活著。每天早晨,看著我們從她灶堂裡扒出香噴噴的烤地瓜,一邊急著想吃,一邊又大喊著"燙、燙、燙死我了"。然後看著外婆在一團紅紅的火苗中笑出了滿腔的幸福,我想那是她最為幸福的時刻吧。我從沒見過她笑出這樣的亮度。然後聽著她在我的背後,像夢囈一般喃喃地說道:"這個女崽,開口一說話不是燙"死了",就是開心"死了",累"死了",甜"死了"……這人哪能那麼多的"死了""。聽著她在那說著,然後我回個頭去朝著外婆扮個鬼臉,笑著對她說:"外婆,我開心死了……"哈哈……

但是她還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守著那座空了許多年的老房子。還是一個人在明滅交替的燈光下用她的影子擠滿整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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