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YNEE318
晉、楚長期爭霸,邲之戰便是兩國間的一次大戰役;此戰以晉國失敗告終。
魯宣公十二年(前597)春,楚莊王因鄭國叛楚從晉,遂發兵攻鄭。圍攻三個月,鄭襄公肉袒出降。六月,晉國中軍主帥荀林父率領中、上、下三軍救鄭,進抵黃河邊。荀林父聞知鄭國已經歸附楚國,便打算撤軍,得到上、下兩軍將領的支持。中軍副帥先縠抗命,獨自率領本部兵馬渡河而進。荀林父和其他各軍將領擔心先縠孤軍深入有危,也只好跟著率軍渡過了黃河,駐軍於敖山與鄗山之間(今河南滎陽市西北)。晉軍前臨二山,背靠黃河,與楚軍隔滎澤原野對峙。
鄭國的使者皇戌來到晉軍中,極言:鄭國歸附楚國是為了保存國家,對晉國並非三心二意;楚軍頻勝而驕、師老氣衰、又不設防,若晉軍攻之於前,鄭軍繼援於後,楚軍必敗!楚莊王又派人以修好為名前往晉軍營探察意向與虛實,接著復遣使同晉軍求和,卑辭謙語以驕之。荀林父本不願同楚開戰,見楚主動求和,遂答應並定下了結盟的日期。
晉軍將領魏錡與趙旃皆因為晉景公未能滿足他們索要高官的慾望,一心想讓晉軍失敗以解恨,於是分別借出使楚軍的名義前去單車挑戰,襲擊楚軍以破壞和議。荀林父害怕這兩個傢伙激怒楚軍影響和談,趕忙派出戰車前去接回他們。楚軍望見戰車蕩起的飛塵,誤以為是晉軍前來進攻,急忙出兵列陣迎戰。邲之戰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打響了。荀林父正等著楚人前來結盟,見楚軍如同潮水一般殺來,頓時驚慌失措,趕忙擊鼓高呼道:“先渡河者有賞。”意思是想讓士兵逃命,保存有生力量。中軍、下軍爭相上船逃命,先搶上船的士兵便揮刀砍那些攀著船舷想登船的人的手,船艙上的斷指多得都能用手捧起來。唯有上軍主帥士會早有防備,故得全師而還。
總結晉軍失敗之因,主要應有三:
一、荀林父不具備主帥的威望與能力。作為晉軍最高指揮官,荀林父智不能料敵,才不能御將。他既無威嚴而壓服不住副手先縠,任其抗命胡為,帶亂了全軍;又無將略,優柔寡斷,戰和不定;臨戰之時,手忙腳亂,不思組織力量積極禦敵,卻錯發渡河逃命的指令,致使局面一發而不可收拾。
二、一些晉軍將領素質不高,剛愎懷私。副帥先縠(晉元帥先軫孫)恃祖威而驕橫抗命,魏錡、趙旃因慾壑難填而懷恨使壞。這幾個“官三代”,毫無國家意識,一個因無知而無畏,兩個因私慾而吃裡爬外,晉軍失敗亦不意外。
三、楚莊王不愧為“春秋五霸”之一,計謀高晉多籌。楚軍紮營於郔(今河南鄭州市南),佔據戰場主動權,同時放風“飲馬於河而歸”來麻痺晉軍;派遣鄭使忽悠晉人;派人深入晉營探察意向及動態;假意同晉軍求和以驕敵;求和之時又派出勇士單車挑戰晉軍,以攪亂晉軍將帥之決心。幾步高棋落子,楚國穩居先手,勝券在握。
邲之戰,緣起於晉、楚對鄭國控制權的爭奪;鄭國之得失,實為晉、楚兩國霸權消長之關鍵。此役楚勝,楚莊王因此爭得中原之霸權。晉敗,失去了對中原的控制,晉景公將戰敗之責歸咎於先縠,遂殺之,並盡滅其族;而晉政日紊。
風光藝境
邲之戰,發生在公元前597年。這場戰爭的起因,是楚國在圍攻了數月後,攻下了鄭國,令鄭襄公肉袒牽羊而降。
此時,晉國才剛出兵救援,軍隊恰好到達黃河邊。晉國中軍主帥荀林父想要退兵,可是中軍佐士縠卻堅決要迎擊楚軍。為了達到目的,士縠不惜獨自率領所屬部隊渡過了黃河。無奈之下,荀林父不得不命令全體晉國隨同士縠過河。
開戰前主將的不和,預示著晉軍內部已產生了裂痕。事實上,這不過是晉軍內部結黨營私、勾心鬥角的序幕。
渡過黃河後,晉國各軍將領依然是各懷鬼胎;甚至有人因為沒有謀取到相應的官職,恨不得晉軍大敗於楚。因此,在遇上楚軍後,晉軍內部互相拆臺的現象極為嚴重。這樣的情況下,當雙方軍隊在邲展開決戰時,晉軍不敗才怪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邲之戰中晉軍大敗,有內因有外因,二者在多年前就已埋下了禍根。
晉國與楚國邲之戰失敗的外因,是把秦國這一強大的盟友變成了敵人。
晉國與秦國反目成仇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公元前627年的崤之戰。崤之戰,傳統上都被視作先軫的戰功。但崤之戰過後,卻使得秦晉兩國從盟友徹底變成了敵人。為報復崤之戰,秦穆公先後發動彭衙之戰(公元前625年)、王官之戰(公元前624年);秦康公時期,為報復令狐之役,先後發起了武城之役(公元前619年)、北征之役(公元前617年)、河曲之役(公元前615年)等等。秦國在晉國西部發起大規模的報復性戰爭,嚴重消耗了晉國國力。
自從崤之戰與秦國決裂後,晉國在中原與楚國的爭霸就越來越力不從心。公元前624年~公元前623年間,楚國圍攻江國。在此期間,晉國兩次派軍前往救援。可是,因為秦國始終在背後牽制著晉軍主力,使得晉國的這兩次救援都無功而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國被楚國所吞併。江國的失去,證明了秦國對於晉國的重要性。
秦穆公死後,繼位的秦康公更進一步,乾脆與楚國聯盟,共同來對抗晉國。秦國此舉,當然就給晉國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公元前608年,意識到秦國重要性的晉人,試圖與秦國議和。但是,晉國趙穿卻出了一個歪主意——前往攻打秦國盟國,逼秦人主動來求和。結果,趙穿攻打了秦國盟國,秦共公卻根本沒有理睬晉人。
晉國此舉,在秦人心頭又新增一樁仇恨,兩國和好徹底無望了。
外因雖然重要,但內因始終是決定性的。
邲之戰中,晉軍內部人心四分五裂的狀態,正應了管仲的那句話:“利出於一孔者,其國無敵;出二孔者,其兵不詘;出三孔者,不可舉兵;出四孔者,其國必亡。”然而造成晉國內部這種人心渙散的罪魁禍首,正是執掌晉國國政長達二十年之久的趙盾。
公元前621年,在董之蒐上,趙盾被晉襄公正式任命為中軍主帥,成為晉國正卿,開始了他二十年專政生涯。
在他做上正卿之位的當年,就因為改立國君的爭議,與狐射姑產生矛盾。趙盾派人刺殺了狐射姑所擁立的公子樂;狐射姑則派人殺死支持趙盾當正卿的陽處父。隨後,趙盾將刺殺陽處父的兇手繩之於法,狐射姑被迫逃亡狄國。
狐射姑逃亡後,趙盾就將推薦他做卿士的先克越級提拔,接替狐射姑做晉國中軍佐。這引起了晉國其他幾位卿士的不滿。
公元前618年1月,對趙盾用人不滿的先都、箕鄭、士縠、梁益耳等人再次作亂,將先克殺死。在誅殺了這幾位作亂的大臣後,趙盾又把臾駢、欒盾、郤缺、胥甲四人提拔成晉卿。這四位大臣中,臾駢就是趙盾的親信;胥甲之父胥臣與趙盾之父趙衰一樣,都是跟隨晉文公流亡海外的臣子的代表;郤缺是罪臣郤芮之子,是由胥臣舉薦才得以出仕,如今趙盾又將他提拔為晉卿,當然也會對趙盾言聽計從。
因此,這次調整過後,晉國六卿至少有四位是趙盾同黨。
公元前608年,因為胥甲在八年前河曲之戰時不願追擊秦軍,趙盾又突然放逐了胥甲,而讓他兒子胥克接替了下軍佐之位。可在河曲之戰中嚴重違抗軍令的趙盾堂兄弟趙穿,趙盾卻輕輕地放過了。同罪卻不同命,這讓晉國內部很多人心生不滿。
趙盾執政二十年,晉國卿士之間共發生了三次內亂。從這三次內亂來看,趙盾利用這些內亂來結黨營私、打壓異己的跡象極為明顯。正因為如此,在趙盾執政的二十年內,晉國大臣結黨營私、勾心鬥角的弊病越來越嚴重。
最終,在邲之戰中,“利出三孔”的晉國軍隊即便實力強過楚軍,卻仍然被“力出一孔”的楚軍所擊敗。
以上,就是晉國邲之戰失敗的內因與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