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我的生父是史蒂夫·乔布斯”

“我有一个秘密,我的生父是史蒂夫·乔布斯”

被拒绝、遗忘和伤害后,她选择了原谅。

作者 | 邢逸帆 编辑 | Lianzi

“我不是她爸爸。”苹果创始人乔布斯曾在丽萨出生后的很多年里,不断对外否认他们的父女关系,哪怕此时 DNA 测试已经从科学上证明了他和这位私生女的血缘关系。

而在乔布斯和妻子、孩子们在大众视线中过着被羡慕的人生时,丽萨却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在很多年不被外界承认的同时接受着来自父亲的嘲讽和伤害。甚至在乔布斯临终前,丽萨还被他形容成“你闻起来像厕所一样。”

就在今年,私生女丽萨从不被承认的边缘中走出,出版了自己和父亲的回忆录《Small Fry》(小鱼小虾),将隐藏多年的事实公之于众。

年轻乔布斯的“污点”

如果克里斯安·布伦南知道自己 1972 年在 Cupertino 的高中遇到的这个笑的很腼腆的黑卷发、高鼻梁的男孩后来会成为市值过万亿的苹果帝国缔造者的话,她可能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也不会贸然生下丽萨·布伦南。

这样的话,后面的故事都不会发生,而乔布斯也会依旧是那个恪守禁欲、节制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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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和克里斯安

每一个带着希望降生的孩子都是一张对未来的信任票,但丽萨不是。

她的妈妈克里斯安是一位没有稳定工作的艺术家,在孩子出生之后只能在 Palo Alto 做服务生和清洁工、领取政府救济维生;她的爸爸一开始就否认她的存在,对她冷热无常,让她怀疑自己成为了爸爸闪光人生中的污点。

在没有任何人的期待下,丽萨就这么诞生了。

“绝不可能,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这得到”

当然,当克里斯安怀上乔布斯的孩子并决定生下她时,这一切都无法想象。1978 年,克里斯安在俄勒冈州的一个公社农场独自一人生下丽萨,乔布斯在几天后才过来看她,并对所有人说,“我不是她爸爸。”

在丽萨3岁前,乔布斯一直拒绝承认和丽萨的亲子关系,对母女两人不闻不问。克里斯安不得已提出要进行亲子鉴定,并在当地法院起诉乔布斯。

DNA 鉴定结果显示,丽萨有 94.41% 的可能性是乔布斯的亲生女儿。

1980 年 12 月 8 日,法庭判决乔布斯每月支付 385 美元的赡养费给母女俩。然而在法庭上,乔布斯极力否认这一切,甚至赌咒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根本没法生孩子。

就在结案四天之后苹果公司上市,乔布斯的身价一夜之间超过两亿美元。

但乔布斯之后在接受《时代》杂志采访时依然不承认丽萨和自己的关系,公开说,DNA 鉴定的结果不一定准,“全国28%的男性都可能是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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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和婴儿时期的丽萨

对于小小的丽萨来说,乔布斯是个难以捉摸的父亲。

三岁时,丽萨和妈妈住在加州门罗帕克的一间小工作室里,一个年轻人来到她家里。

“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把额前盖住眼睛的长发撩起来问丽萨。

“我是你爸爸。”

“我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对丽萨来说,乔布斯就像《星战》里的达斯·维达,突然冒出来,说出“我是你爸爸”这样的话。毕竟自从在农场分开后,乔布斯已经有两三年都没看望过母女俩。

自此之后,乔布斯会偶尔开着他的黑色保时捷突然造访,和丽萨一起滑冰,一起在房子周围闲逛。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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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和丽萨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这个父亲更多的时候刻薄而冷酷。

在 1984 年,乔布斯开发了当时功能最强大的个人电脑之一 Apple Lisa。这台高性能电脑有着“跟奶酪一样大的巨型鼠标”和大多数人负担不起的价格,最终被迫中止生产,在仓库里积压了好几百台。

丽萨开心地告诉所有同学,自己的爸爸发明了一台电脑,还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台超厉害的电脑。之后,丽萨一直把这台电脑的存在当作一个甜蜜的小秘密。认为“这是父亲在乎我的证明”,认为自己以这种方式和父亲联系在一起

直到高中的某一天,丽萨鼓起勇气,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乔布斯,给电脑取名叫 Lisa 是不是因为自己,乔布斯冷漠地说,“不是。”脸上的表情就像丽萨想偷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后来苹果的官方解释中,LISA 是 Local Integrated Systems Architecture (本地集成系统架构)的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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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和 Apple Lisa

之后,母女两人曾数次从乔布斯那里寻求经济援助。

在7岁以前,丽萨居无定所,搬了 13 次家。有一次母女两人找到了一幢合适的的房子,请乔布斯给予支援。但乔布斯看了房子之后觉得很不错,竟然自己买下了房子,和正妻劳伦·乔布斯(Laurene Powell Jobs)一起搬了进去。丽萨请求乔布斯出钱让她在屋子里装一个暖气,乔布斯也断然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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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萨和妈妈克里斯安

还有一次,乔布斯的黑色保时捷被划了一道印子,他就打算换辆新车。在犹豫了很久后丽萨问他,“你不要的时候能给我么?”

“不要什么的时候?”乔布斯问。

“这辆车,这辆黑色保时捷。”

乔布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丽萨,尖刻地说,“绝不可能,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这得到。明白了么?什么也得不到。

他说的到底是这辆车还是指更多的东西——名分、财富、感情、陪伴——丽萨当时并不明白,只觉得这话很伤人。

而在丽萨的母亲克里斯安眼里,她在书中写到的这些事情都是经过处理的,真实的情况远比这要差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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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萨和妈妈克里斯安

“和父亲和解,我用了四十年”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种时而温柔时而刻毒的态度简直能把人折磨疯了。在成长的过程中,丽萨一直欺骗自己父亲是爱自己的,她给父亲的所有的冷酷和不负责任都找到了出口。

小时候,丽萨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别人不一样。他总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牙齿“像拉链一样”崎岖不平,有平坦的手掌。但童年时的丽萨觉得父亲的这些特征都让他变得更神秘,更厉害,“和别人家的爸爸不一样,是更好的爸爸。”

在看新闻的时候,丽萨会默默地想,“看呐,那个厉害的人就是我爸爸,但谁也不知道。

尽管乔布斯往往几个月都不会来看望丽萨,丽萨的大把童年时光都消磨在了等爸爸的过程中,但她一直相信自己和爸爸天天在家的普通孩子没两样,也是被爸爸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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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布斯和丽萨

直到后来受到乔布斯的刻薄和冷遇,在贫困又颠沛流离的环境中成长,丽萨也为父亲的行为找好了理由。

不管是否认 Apple Lisa 和自己的关联也好,拒绝母女两人的请求也好,丽萨认为这不是狠心和不负责任,而是父亲在教自己不要被金钱和名声蒙蔽

甚至当乔布斯临终前告诉她,她身上的气味闻起来“像厕所一样”,这也不是一种恶意的攻击,而是一种可贵的坦诚。

在书中,丽萨也写到了一些开心的时光。高中时,丽萨参加学校组织的日本旅行,乔布斯得知后没打招呼就突然飞到了日本,让她离开学校安排的活动,带她在日本玩了一天。这一天中,父女两人无所不谈——谈论上帝,也谈论乔布斯的哲学观。

“我怕他,同时,我也感到了一种撼人的、电一般的爱。”她写道。

如今,丽萨已经 40 岁了。从哈佛毕业后,她成了一名成功的记者和作家。乔布斯去世已经 7 年,他的一生被无数作家、传记家反复书写。他的形象也不再是那个扁平的高高在上的“帮主”,而是有了质量、有了阴影,变得越来越立体。

在这个过程中,丽萨一直没有发声,但过去的那些心结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解开了。

用这本书和他告别

《Small Fry》的成书用了数年。

据《纽约时报》报道,当时,她觉得负责出版这本书的企鹅出版社太急于求成了,这本书会被过度包装加上很多噱头而变得“花里胡哨”,自己会变成消费父亲名誉的那种人。因此,她找了规模更小的格罗夫出版社,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写作。丽萨的预付稿酬也因此减少了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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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布斯去世后的几年中,仅关于他的传记就有《史蒂夫·乔布斯传》,《咬了一口的苹果》等数个版本。而女儿视角的描述,在他去世七年后,他的造物受到争议、生活方式受到推崇的今天才姗姗来迟。

人生最后的时刻,丽萨每隔一个月就抽出一个周末去陪他。彼时乔布斯睡在自己的书房里,已经难以自由行动。他穿着短裤,和胳膊一样瘦的双腿耷拉在外面,“像蚱蜢一样弯曲着”。而丽萨会轻轻握住他露在外面的脚,让他感觉好一点。

丽萨在书中写道,在最后的日子里,她经常在那栋本该有她一席之地的房子里走动,看房子里的摆设。坐在洗手间里往自己身上喷那瓶她本该有机会享用的昂贵的玫瑰喷露,然后发呆。

她写道,

在和父亲告别之前,我去了一下他家的洗手间,又喷了一次那瓶昂贵的玫瑰喷露。因为这瓶喷露是纯天然的,所以玫瑰花的香味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味儿,变成一种霉味儿。当我又走进他的房间和他告别,他正努力站起来。他用胳膊把两条腿并起来,推着床头板让自己挪动到床边,再用另一只手把两条腿抬起来放在地板上。我们拥抱时,我能感到他的椎骨和肋骨。“我很快就会再来看你的,”我说。我们两个分开,我开始往外走。“丽丝?”他喊住我。“怎么了?”“你闻起来和厕所一样。”他说。

但是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乔布斯告诉自己的传记作者沃特·艾萨克森,Apple Lisa “显然是以大女儿的名字来命名的”

之后,他留给了丽萨几百万美元的遗产,不少于他的任何一个有名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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