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泉溪，原名熊家榮，哈尼族，雲南墨江人。從事過清潔工、大學駐校詩人等。作品見於《人民文學》《民族文學》《詩刊》等文學期刊。出版作品集《懷念愛情》《邊地時光》等五部。獲獎若干。參加詩刊第28屆青春詩會、魯迅文學院第31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現為中國作協會員、普洱市作協副主席。現專事寫作。
土豆裡藏著鄉愁
泉溪
若干年前，我去雲南昭通市領一個省作協主辦的文學獎。那是我唯一一次去昭通。當然不是領獎而認識昭通，而是吃昭通土豆而親近昭通，記住昭通。
入住酒店之後，我發現，無論是早餐還是中餐晚餐，我記得都有一盤蒸好的土豆，置於餐中。黃燦燦，明晃晃的，很扎眼。桌上還配了昭通醬，或者幹辣椒麵，總之很誘人，讓你直流口水。我沒有細細詢問昭通的作家詩人，但就這麼認識了土豆的諸多吃法。我後來深悟出一個道理，其實人的記憶中，吃帶給你的審美力量是強大的，讓人終生難忘！所以，只要你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當地的飲食文化就會深植於記憶，包括視覺的、觸覺的、味覺的、幻覺的……這些支離破碎的各種記憶元素，都會存盤到大腦中，以致於在某個夢中，又會活潑潑地“回放”出來，鮮靈如花，呼之欲出，醒來你會感到些許遺憾，那麼多鮮美的吃食，為啥倏忽而去？
無論何時何地，吃美食，嘗佳餚，都是你最深層的美好記憶，終生跟定你，美就這樣回來了。
後來我還是心生納悶，桌上是有大盤米飯的，若再把一大個土豆吃將進去，那就無法嚐到其他美食，那豈不遺憾多多，枉到昭通走動一次了。我自然是沒有直截了問當地朋友，一直悶在心裡。頒獎完畢，剩下的行程就是到昭通市各地採風。
臨行的頭晚，我們都在酒店裡窩著，在扎堆，一會竄到這間，一會竄到另一間。一位挺靦腆的昭通詩人，就約了我和昆明的幾位女詩人，然後一干人說說笑笑走出酒店，很歡實。他說他帶我們去吃燒烤。他還強調，你們是第一次來昭通吧？應該沒吃過昭通燒烤。不一會我們就一溜兒坐在燒烤攤前，也讓我心生好奇。我在普洱吃過無數次燒烤，花樣繁多，層出不窮，從雞鴨魚肉到各種菜蔬，琳琅滿目，應有盡有。而昭通的燒烤攤呢，呈長條狀，吃貨們分坐在兩邊，都是穿得均勻的小串串牛肉，但味道鮮嫩至極。
讓我再次驚訝的是，牛肉串快要上桌時，攤主卻給我們每人遞上一大個黃爽爽的燒土豆。攤主看我們面帶疑惑之色，笑笑告知到，你們啃一口燒洋芋，再送一串牛肉到嘴裡，包你吃得有滋有味。如果嫌味道還不夠巴實，桌上配有昭通醬，以及幹辣椒麵等各種調料，只要你足夠辣，足夠麻，燒土豆配上牛肉串，讓你一輩子難忘。昭通燒土豆是一道以土豆本身為主要原料的小吃，在烏蒙山區的昭通隨處可見。攤主正在談興頭上，繼續推介，說該款菜品既管飽，又解饞，還具有養顏功能呢。她身旁確實有一美豔女孩，不知是她姑娘，還是請來的幫手。
昭通人最偏愛燒土豆，這一特別美食被譽為“吹灰點心”。那一晚，我吃得最帶勁，因為有各地朋友作陪，心情爽朗，文人相聚，興奮勁自不待言。連給燒土豆取名，也實在是別出心裁，上升到美學層面，把灰不溜秋一個土豆叫做“點心”。這些地方別稱，是女主人一邊忙活，一邊敘說的。如今，我還記得那一晚的土豆和燒烤，在滿是油煙味的空間裡，我們七八個人，吃到了人間最美的風味。主人給我們上的是當地蕎酒，雖然也有啤酒，但大家都有豁出去的勁頭，男男女女都端著燒酒，杯盞譁然中聊生活與文學。那時昭通已是冬季，冬天的寒涼讓我這個外地人有些吃緊，好在有蕎酒墊底，照樣把整個宵夜程序進行到底。
既然在說土豆，我就得抖擻出土豆的家底了。其實，土豆的名兒挺多，如馬鈴薯、洋芋等都是它的名兒，還有一些各地民間的種種叫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雲南是我國種植馬鈴薯較早的省份之一。清代吳其濬著《植物名實圖考》中說：“陽芋，黔、滇有之。綠莖青葉，疏密、葉大小、長圓形狀不一，根多白鬚，下結圓實，壓其根則根實繁如番薯，莖長則柔弱如蔓，蓋即黃獨也，療飢救荒，貧民之儲，秋時根肥連綴。味似芋而甘，似薯而淡，羹臛煨灼，無不宜之。葉脈如豌豆苗，按酒倄食，清滑雋永。開花紫筩五角，間有青紋，中擎紅的，綠藥一縷，亦復楚楚。山西種植為田，俗呼山藥蛋，尤碩大，花色白。聞終南山岷，種植尤繁，富者歲收數百石雲。”文中並繪有陽芋的素描圖，就是馬鈴薯，這是中國馬鈴薯栽培史上的第一張馬鈴薯形狀素描圖。按此記載，公元1848年已有不同品種，農民已採用培土、壓蔓提高產量的栽培技術，據此可推斷公元1848年以前雲南就已引進馬鈴薯栽培。而昭通屬滇東北馬鈴薯生產的主要片區之一。
據相關數據顯示，自馬鈴薯在昭通市栽種後，不僅“饑饉之歲，民多賴以全活”，同時，使原來的深山老林和不毛之地，逐漸成為農業耕作區。1990年，全地區馬鈴薯種植面積達120萬畝，摺合主糧18863萬公斤。昭通是雲南最大的馬鈴薯生產基地之一。2004年全市的馬鈴薯播種面積達到170萬畝左右，年產量150多萬噸。其中，脫毒馬鈴薯播種面積有108萬畝，產量100萬噸以上。豐富優質的原料為做大做強馬鈴薯產業，實現加工企業的原料專業化、產品多樣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昭通土豆吃法多多，簡單易學，除“吹灰點心”外，還有炸土豆果、煎土豆餅、炒土豆絲、炸土豆片、粉蒸土豆、紅燒土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我卻死死記住了燒土豆的吃法。此後的飯局聚會中，我都會津津樂道向朋友們介紹昭通土豆。即便到了某個小地方，我便開始留心地方小吃文化、飲食品類。我知道，我漸漸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準吃貨”了。
土豆裡富含維生素C和鐵、鋅等礦物質，對預防貧血病和促進兒童智力發育均有好處。土豆澱粉又稱洋芋餚的調味品。在食品工業方面，還可以加工為葡萄糖、果脯、糖漿等。
後面在採風的每一個節點上，每一餐飯桌上，我都會聆聽當地人講洋芋文化，哪怕少吃一碗米飯。在大山包、雞公山、民俗村等各處景點，都是我最開心的地方。連我都牢牢記住一句“吃土豆長子弟”，這幾乎成了雲南人在飯桌或燒烤攤上最炫美的口頭禪。其實我在童年也吃過不少土豆，母親每次上街，都會帶回鮮甜的土豆，熬好湯，土豆片在湯中漂動，母親把掛麵（麵條）下到湯裡煮上片刻，讓我們兄妹幾個吃得直舔嘴。當然我不知道，當年吃的是否也是昭通土豆？這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母親也離開人世，我只留下了對故鄉和母親的懷念！
回到普洱後，我依然“遭遇”上土豆，這完全源於一個昭通籍的學生。在我的講座上，她記下我的電話。大三的某天，她致電於我，說要與我聊文學，之後才知道，她在學院正門口為一對昭通夫婦幫襯著做事，亦是勤工儉學。沒課時幫著洗土豆、刮土豆。後來我去店裡，才知倆夫婦僅僅做油炸土豆，別無其他，生意好極，忙得他們不亦樂乎。學生們喝著啤酒，吃著油炸土豆，每天爆滿。這位女生還告訴我，連土豆和調料都從昭通運來，他們把土豆生意做到了普洱地面上，讓人羨慕和嫉妒。
現在，隔三岔五的，我都會到普洱學院大門口轉轉，嘴饞了，就坐在他們店裡，要上一兩瓶啤酒，點上香噴噴的油炸土豆，生活滋味又回來了。因了讀書的緣由吧，這位女生依然回到普洱，考了一個教師崗位。
昭通的味道，是土豆裡藏著的鄉愁味道。
我在昭通吃土豆，也能在普洱吃土豆，太陽昇起，週而復始，每天的日子照樣繼續！
第322期
出品單位
主管單位
中共昭通市委組織部
雲南省昭通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
主辦單位
法律顧問
雲南鶴原律師事務所孫健律師
【環保昭通】
文藝作品展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雲南省昭通市環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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