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歷史文化」月下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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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羅楠 圖|來源網絡

「大名历史文化」月下故国

晚飯後,夜幕下,總是會去城牆上走走,看看舊時月色。

城上沒有燈籠,通常,只有天上或圓或缺的月懸著,反倒給了人一種空間,不確定是沿著今日的城在走,還是沿著舊日的時光行走。

晚風微涼。前人的題詠依舊高懸,古城的樓臺亦靜默如斯。迎面春風今又是,不過換了人間。

我不喜歡這樣的感喟,太過於讓人心灰意冷。雖然,所有古城的命運都大同小異,只得以停滯、倒退或變異的方式存在。

它不似那個僅相隔3公里,沉於地下的陪都那麼富於王者之氣,這裡沒有宮樓殿闕,沒有笙歌豔舞,有的,只是普通的寒暖百姓家。

曾顯赫一時的陪都大名府終沒能抵擋住時間的崩塌,“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它以死亡的狀態隱沒於一千年的光陰深處。

公元1401年的那場大水摧毀了地表的一切,血脈相連的是城破家亡後的痛楚,人們揮淚告別自己的故園,同時告別了一個時代的榮光。這個頹敗的世界,終會由毀滅中重新建立起來,煥發生機,井然有序。

人們期待這樣的復生。

餘秋雨先生曾說,“一座城市是一種無形的情緒的集中,一種文化默契的定型,哪怕是無聲的磚石簷牆,大街通衢也會構成一種強大的故國之思”。歷史就是在反覆地做夢。人們勢必要在這荒蕪之地上,重建大名府。

隨著建設,大名府城在人們面前逐漸清晰:四方的城體,高大闊深的門洞,常年流水不斷的護城河,精美的石橋。戰時,軍隊車馬亦可從坡道迅速登城,馳騁於寬闊的城牆之上。

這座重建於明代的大名府城,風情雖不及北宋時的大名府,但顯然更為實用,城貌也更堅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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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們記憶中的城。對故園的愛活在心上,不是時間就能輕易打斷的,就算交會時短,記憶也會超越歲月邊疆。

北宋大名府的一生是一個傳奇,可傳奇的背後,誰又能撫慰歷史的傷痛?而它過於迅速的恢復又何嘗不是上一場衰落的徵兆?它的背後,藏著的又何嘗不是對恐懼記憶潛意識上的逃避和掩埋?

沒了帝王氣,聽不出多少歷史的浩嘆。它也有過升沉榮辱,但更多的,是洋溢著塵世煙火的安穩氣息,那承載過的生活被推向歲月深處。

這樣一座略帶頹廢而美的城。

《東京夢華錄》中孟元老寫道,“是月季春,萬花爛漫,牡丹芍藥,棠棣香木,種種上市,賣花者以馬頭竹籃鋪開,歌叫之聲,清奇可聽。晴簾靜院,曉幕高樓,宿酒未醒,好夢初覺,聞之莫不新愁易感,幽恨懸生,最一時之佳況。”

東京汴梁之種種風流,又何嘗不是大名府的日常寫照。那時的古城,也是描眉畫眼等春來,奼紫嫣紅牡丹開的。

我想象著昔日城內普通人家的院落。衚衕小巷,大宅門第,青磚灰瓦的牆,牆頭探出薔薇花。院中央通常有一株老桃樹,香氣氤氳了半條街。

日暮時,黃昏的溫柔透過零亂的樹葉斑駁地灑落,古城被定格成一幅曖昧的繡面,在靜緩的時光中化為陳舊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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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明月夜,如果是尋常屋瓦巷,安暖的人家兒女,細細唸叨著日子,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含蓄委婉鋪陳著。我幻想這般平實生活中的美景,就像幻想洛陽每年春天盛開的牡丹花,它就像東京汴梁一樣,繁華富庶的煙火人間。

人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腹的點心,這些無用之美呵,遊蕩於城中,秉燭夜遊,出入盡歡,在這終將被歲月吞噬的古都中,釋放內心的火焰。

城中隨處是故事。那活了400年的古槐,靜默,凝肅,蒼盛,帶給人歲月的支撐感。在一個有古老樹木的小城裡生活,多麼地有底氣。而老樹又使一座古城具備質感和尊嚴。

古老的城市看過去都是沉穩的。日本西行法師寫過,“花開的本身,即註定著花落,非因春風吹襲的緣故,但夢中醒來,內心仍感悽戚”。

開敗的花,老去的城,綻放都只是瞬間,可當你看著花開,聞過花香,等著花落時,一切也就都歸於平和。

所謂靜生智,定生慧,曾經喧囂的往事塵煙日漸平息,榮光被日常取代,疲倦也好,麻木也罷,總算平靜下來了。

孟元老是孤獨的男人,只有內心孤獨的男人才會記錄下一座城池,固執地回憶一座城。我們又何嘗不是孤獨的,欲知過去事,今生受者是,那些房子,頹敗的,模糊的標語與字跡,留下漫長時光的痕跡,還有忍耐、憤怒以及對生的熱愛。和死亡停滯之美。一朝一夕,拖延至一生那麼綿長而令人惆悵。

我們同樣經歷了時間。這樣的回憶,是會讓人對所有世間情意都心灰意冷的。因為最好的已經過去。到最後,會產生一種幻覺,以為這所有的一切,是存留在大腦裡的屬於前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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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仍愛著這座城,這座讓我熱淚盈眶的城,這座讓我魂夢相依的城。愛著她,就像愛著黑夜中盛開的晚香玉,愛著窗外濃烈鋪張的梔子花。

這也是一種愛情。一如命運的安排下,隱秘的,只許人,獨自耐心的等待。等待著終有一天,與她血肉相融。

在古城中行走,你不會寂寞,不會惶恐。幾百年的風悠悠地吹著,你像是走在夢裡,走在時光搭置的佈景裡,幻化全在黑白之間,雖淺淡,卻可入畫。

面前懸著圓圓的月,風吹著,遍地的月光。我喜歡這樣的時刻,走在時間的洪荒中,走在往昔的滄桑中,心裡全是回憶在纏繞。這種感覺恰如一位舊時文人回憶童年時聽到的一段橫笛——

“這時有人吹橫笛,直吹得溪山月色與屋瓦皆變成笛色,而笛聲亦即是溪山月色屋瓦,那嘹亮悠遠,把一切都打開了,連不是心思徘徊,而是天上地下,星辰人物皆正經起來了,本色起來了,而天上世界古往今來,就如同銀漢無聲轉玉盤,沒有生死成毀,亦沒有英雄聖賢,此時若有恩愛夫妻,亦只能相敬如賓”。

今夕何夕,月色如水。這樣的夜,這樣的城,最令人疑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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