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我教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真的是最差的一屆學生嗎？
其實不然。
新老師帶第一屆學生的時候，經驗不足，會不斷地去探索，不斷地去挖掘，幾乎付出所有的心力，這樣的感情彌足珍貴。
本期文章來自2016級未來教育家項目成員吳耀娟老師分享和自己第一屆學生的故事。
2016年7月，作為未來教育家項目成員參加為中國而教為期1個月的崗前培訓後，我懷著高度的教育熱情成為了郴州市臨武縣金江鎮中學的一名化學老師，但是到了金江中學後卻沒有笑太久，尤其是聽了一則“揍班主任事件”後，陷入惶恐。
一朋友的弟弟向我講述了他們班主任被二十幾個男生蓋住腦袋群毆的事實，被打的原因很簡單——太嚴太負責。而我向其他老師打聽的結果也是如此，太負責的老師通常會被學生群毆，小傷休養幾天即可，大傷會被直接送醫院，並且最後很難查出參與者。
最初的課上我唯一關注的是自己，因為我對教材不熟悉、知識點把握不到位，最要命的是實驗經常做不成功，因為實驗，我上課很沒有底氣。兩週之後我就嚐到了苦頭，課堂一團糟，感到無力迴天。有好幾次晚自習太吵巡邏的校長出面幫我維持紀律，真的好丟臉。
我開始嘗試各種方法，比如談心，比如懲罰。我最擔心的是，當我“黔驢技窮”的時候也會選擇訴諸暴力。
我以為我會跟這幫“可惡”的學生一直鬥下去，然而事情卻在意料之外出現了轉機。期中考試的成績非常不理想，我佈置學生寫一篇期中反思，不寫還好，一寫我發現了我一直以來鬥智鬥勇的對象居然不是我的敵人。他們並沒有我看到的那麼玩物喪志，他們也很迷茫，大部分覺得還是讀點書好。
痛定思痛，當我的威嚴早已不在時，我決定用制度來制約和規範學生的行為。我用了一節晚自習的時間來制定規矩。上課之前，我找來在反思中提到想要讀書的同學一一談話，也請ta們為化學課堂出謀劃策，並初步擬定了方案。課後我叫班上的宣傳委員將其寫在A3紙上並讓全班簽名，從此按這一份獎懲措施嚴格執行了下去。下半個學期很快就過去了，課堂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鬧騰，但是成績卻還是很差，因為大部分學生沒有真正學進去。
2017年1月去華中師範大學參加了為中國而教組織提供的寒假培訓，孫明霞老師的生命課堂和鍾傑老師的課程讓我印象特別深刻。我開始反思，作為一名老師是不是隻要管住紀律就行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一個卓越老師的課堂應該是有生命的課堂，應該是有活力的課堂，應該是大家都喜愛的課堂，應該是彼此都舒適的課堂。
第二個學期我又滿血復活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堅持前一個學期的懲罰措施，也不用帶棍子上課，課堂上卻並沒有什麼違紀現象，反而是學習氛圍更濃了。我梳理了這幾個原因：
學習氛圍改善的五大原因
一是私交好。經過一個學期的相處，我跟每個班幾乎所有學生都談過心，私交很好；
二是制度意識形成。通過制度約束和規範，學生潛意識裡會覺得違紀會“付出代價”；
三是危機感。還有四個月他們就要中考了，危機感逐漸升起，鼓勵學生自信應對；
四是角色轉變。受培訓和書籍的影響，我的教態相較於之前提高很多，學生更願意接受我是他們的老師了；
五是創意作業。受孫明霞老師的影響，我給學生布置花式創意作業，學生不花心思寫不好的作業，沒地方可以抄的作業。
因為我的作業最難寫，學生私底下會說這是奇葩作業，但是為了這份奇葩作業，他們願意聽課，願意做出自己滿意的作品。175班有一位同學（-2）*3學了三年都沒學會，他的班主任是一位數學老師，對他基本上是放棄的狀態，直到有一天一幅漫畫出現在他班主任的眼前，讓她驚歎不已，她說“我竟然從來都不知道李小迪（化名）有這樣的創意！”花式作業給了他們信心，給了ta們努力的方向，願意進一步接觸化學。
與此同時，我還很願意給他們洗腦，我會給他們上《認識自己》、《巧用思維導圖》、《時間管理》、《提高執行力》、《自控的真相》等課程，都是自己平時蒐集到的資料整理後做的，也感謝組織給我這麼多培訓機會讓我有這樣的平臺接觸更優秀的人。他們經常會問我“老師，讀書是為了什麼？”、“老師，如果讀書是為了更好地生活的話，我不讀書一樣過得瀟灑快活甚至更快活啊！”還有“我知道要做計劃，可是計劃來計劃去還是會被打亂，還不如不計劃！”等等。我在為他們答疑解惑的同時也更堅定了我要繼續努力的信念。
時間不知不覺地溜走，在緊張中複習、畢業、合影、晚會，晚會上我畫了淡妝，給每個班都做了一個視頻，記錄我們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晚會上我是三個班最受歡迎的老師。就在那一天晚上，我終於明白老師們為什麼總是說“你們是我教過的最差一屆學生”了，因為當你帶第第一屆學生的時候你經驗不足，你會不斷地去探索，不斷地去挖掘，為了他們你幾乎付出所有的心力，這樣的感情彌足珍貴。
現在我的學生還是15歲，我用上一屆積累的經驗能夠和他們很好地相處，成績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那麼去年一年的經驗總結起來是什麼？
任教1年新老師收穫的四大經驗
一是課堂。當你的課有足夠的吸引力時，學生自然不會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去年我並不知道怎麼將知識點轉化為鄉村學生能聽懂的語言，經過一年的打磨，我的化學課不再是乾巴巴的理論，我會偶爾加一些段子，在難懂的地方會用上一些奇葩的方法幫助他們聯想、理解。
比如原子最外層有8個電子時最穩定，我會把每個原子比成班上的學生，將學生與原子之間的距離拉近了更容易理解更樂意去記憶；在學生特別容易搞混的元素與原子一課中我會用班級與學生作比較；第三單元結束時玩了一個元素配對的遊戲，每一屆的學生都會因為第三單元太難而對化學產生牴觸心理，但這一屆的學生顯然掌握得很到位。這個學期上課時我從來不看書，卻能說出哪一頁有哪個考點，能說出邊幅大的記錄做在哪個位置更合適，並且每一次實驗我都能成功，學生對我的信賴度提升了不少，也都很願意聽阿耀老師的課。
二是自信。我很難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學生有多大影響，直到有一次我上課時說實驗室的危險藥品櫃需要雙人雙鎖，我有一把鑰匙，但是我一個人打不開。我想告訴學生的是實驗室藥品擺放的禁忌，課後卻有學生問我“老師，我們學校有幾個化學老師？你有一把鑰匙，是不是比沒有鑰匙的那個老師地位更高？”你側面的地位影響你在學生心中的地位。
三是原則。我開始學著表揚學生，同時也會適當地批評學生，每次都是有理有據有節，讓學生從心底裡服氣，這需要作為老師的我一碗水端平。
四是張弛有度。上一屆經常會有學生來看我，我跟他們表現得很隨意，這一屆的學生也會找我玩，但是友情歸友情，課堂上還是得聽我的，不能亂來。課堂管理的核心還是在課程上，作為新老師，要把自己的課設計好，對學生才會有吸引力。
圖/文 吳耀娟
2016級未來教育家項目成員
任教於湖南省臨武縣金江鎮中學
（由周大福慈善基金會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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