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機和電腦上看的電影,都不是電影

現在看電影的方式有很多,不少人已經習慣用電腦、手機、iPad等等看電影。其實,與球賽和演唱會一樣,電影還是應該去電影院看。

講述影院變遷的影片留給人們記憶最深的莫過於《天堂電影院》,那個叫託託的愛看電影的意大利小男孩長大後先是成了電影放映員,再到後來,成了一名電影導演。這部充滿溫情的電影中也有嚴酷的情節:意大利當時苛刻的電影審查制使得老放映員不得不剪掉了許多愛情影片中接吻的鏡頭,老電影院也被一場大火吞噬。

在手機和電腦上看的電影,都不是電影

看電影曾經是中國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知識青年為了看一部《劉三姐》的露天電影,要走幾十裡的山路。《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馬小軍混進電影院看“內參片”的情節,喚起了部隊大院長大的孩子的記憶。婁燁上中學的時候是逐漸開放的80年代,他經常跟著父母去上海電影譯製廠看“資料片”,第二天,他會在學校的操場上跟同學津津有味地複述電影故事,婁燁少年時代講故事的方法是不是跟他後來拍出了《蘇州河》、《紫蝴蝶》有關?

在手機和電腦上看的電影,都不是電影

1995年考電影學院時,主考官夏老師看著我的報名材料:1986年6月——1995年在雲陽縣電影公司工作。她問我,你看過一部叫做《天堂電影院》的電影嗎?那時,我對《天堂電影院》還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夏老師是在暗示我的經歷跟那位導演有些類似。

對於電影院,我有著和別人不完全一樣的情感。在成為一名電影編劇之前,我有過長達7年的放映員生涯。在放映室那個相對幽閉的空間裡,夜夜與銀幕上人類的種種悲歡離合遙遙相對,有一種魔幻的感覺。放映技術是老放映員手把手交的,我記得正式上機放映的第一部電影是叫做《海誓山盟》的印度電影,那晚觀眾爆滿,去電影院看電影在1986年還是中國人最重要的文化消費活動。手忙腳亂的我感覺自己在跟一頭怪獸(放映機)打交道。

在手機和電腦上看的電影,都不是電影

我當放映員的時候,通常是放夜場電影。跟別的同事不同的是,不該我上班的白天我也會靜靜地坐在電影院裡看電影。對我來說,電影的誘惑實在是太大,百看不厭,我實在沒有辦法抵禦。

當一名放映員不僅僅要負責完整地放完一部影片,還要掌握很多的機關,這包括場內所有燈光的按鈕,觀眾休息廳裡提示電影開映的電鈴,以及銀幕前用來遮擋塵土的兩道帷幕的開關。燈光熄滅電影開演的同時,必須將帷幕徹底拉開露出銀幕。所以呆在電影院裡,會讓人產生所有事物都是從一張潔白的銀幕開始的幻覺。

電影院的放映員最害怕的事情有三件:一怕停電,二怕有人抽菸(引起失火),三怕有人不買票(聚眾鬧事)。除了失火沒經歷過外,另兩件事情幾乎天天都會遭遇。1986年的小鎮,電力十分匱乏,影片經常在放映到一半時,電壓就不夠了,電影一中斷,觀眾就在下面使勁地拍椅子。等待恢復供電,時間顯得出奇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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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80年代初期電影院門口水洩不通的火暴場面之後,電影院開始冷清下來。1992年我離開電影院之前,單位的檯球室、錄象廳、舞廳的生意已經超過電影院。直到中國開始引進大片,電影院才重新找回一些觀眾。

上電影學院時,最初是在位於北太平莊的洗印廠免費觀摩影片。從電影學院的後門步行到洗印廠看電影的的那一段路,是一天當中最愜意的時刻。後來,那個電影院被改建成了經營杭州菜的餐館。學院放電影開始向學生收費,剛剛執行這樣的政策時,大家都很不習慣。我乾脆不在學院看電影,每個星期都到小西天的電影資料館去看原版影片。加上法國大使館的法國學校也經常有放映活動,辦一個證件就可以進去看,不需要花錢。長此以往,我成了法國電影忠實的觀眾。

說實話,在電影院裡看電影跟在家看DVD的效果完全不同。從某種角度來說,電影院有點象一個宗教場所,它給人的感覺曖昧而又奇異。首先它是公開的、群眾性的聚會場所,在那裡會遇到熟人、同事、多年不見的朋友和上一次同看電影的陌生人,不知道對方姓名,可又覺得似曾相識;電影院又是私密的,你在黑夜裡會不必為自己放肆地大笑而難為情,也不必為自己淚如雨下而感到羞愧。不過,間或也有私密洩露的時候,我經常會在投向銀幕的光束之下,偷看旁邊座位上陌生人全神貫注的表情,或許他/她正被影片裡一處感人的情節所打動,我能感覺得到他/她瞬間的反應。我承認我並非世界上最好的觀眾,我經常會在電影院裡走神,從幻覺回到現實,然後又從現實進入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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