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老頭子，把這包芥子帶上”。在一個雕龍畫鳳半開的鐵大門前，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緊倒騰著腳步，邊喊邊追趕前面弓腰走路的老頭。老頭銀白的頭髮在風的吹拂下漫無邊際的飄舞著，臉上的皺紋把滄桑深深的刻畫，右臂上抬，右手抓著肩上化肥包裝袋的口子，滿滿一袋子的重物也沒有遲疑他前進的步伐。聽到老太太的喊叫聲，老頭子略微停頓一下腳步，老太太乘機趕到他近前，老頭子對老太太說:“那包東西我不是告訴你不帶了嗎”？說話的是我家鄰居周爺爺，名字叫周闖。追趕他的是他的老伴周奶奶，孃家姓趙，大名叫趙琴。今天周老爺子是去縣城去看重孫子，重孫子剛生下七天，農村土雞和雞蛋必不可少，早就給孫子媳婦準備好了，重孫子的小棉被是周奶奶帶著老花鏡在前兩個月已經做好了，昨天都裝在化肥袋子裡，唯獨周奶奶平時用破衣服和破褲子裁剪成的裝成一包的幾十片包小孩的芥子，被周爺爺拿了出來，不想帶去城裡。回想前幾年，孫媳婦生第一個重孫女時，周爺爺滿心高興的拿一包芥子去的，孫子的丈母孃接過芥子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可過了兩天，重
孫女還只用尿不溼的包裹著，周爺爺回家時路過小區的垃圾箱，周爺爺看到他拿的一包芥子好好的放在那裡。重孫女現在都四歲了，周爺爺和周奶奶聽電視說:國家開放生育政策，可以生二胎，農村重男輕女的觀念作怪，為了生男娃延續周家香火，給周家傳種接代。前年春節孫子一家三口回來過年的時候，周爺爺，周奶奶就作孫子和孫媳婦的工作，讓她們生二胎，生個重孫子，剛開始小兩口是堅決不同意。他們的理由是一個孩子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的教育費用，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就拿現在孩子的正常補課費，補一節課都上百元。別說得個大病小災的了，上次女兒發高燒在醫院住一個星期，就花幾千元。如果第二胎是男孩，到了結婚的年齡就得買房，還得準備彩禮錢，兩口子拼搏一輩子可能負債累累都達不到要求。周爺爺又逗重孫女，讓你媽給你生個小弟弟好不好？剛學會說話的重孫女，直搖頭，嘴裡說:“不要不要，小弟弟把我的好吃的都分走了”。任憑周爺爺和周奶奶怎樣苦口婆心的規勸，小兩口就是不答應生二胎。萬般無奈周爺爺和周奶奶把孫媳婦的爸媽都請來，並爆出驚人的秘密，小兩口才同意要二胎。伴著周爺爺的講述，時間回到幾十年前，那是一個冬天，室外是銀裝素裹，人喘的氣都冷凝成白煙的季節，光著手在外面待一會，手就凍得貓咬似的疼，這是改革開放的第二個冬天，不安於土裡刨食的周闖，象他的名字一樣，第一個走出村子，到外面闖蕩做買賣，他來到山裡，收買山裡的蘑菇和木耳到山外去賣。這是他第四次收完貨物，剛把貨物通過鐵路貨運發走。他跺跺腳上的積雪，推開山城火車候車廳的大門，剛坐到椅子上不久，一個年輕的婦女用棉被包裹著一個孩子來到他面前，把孩子放到他身邊的空椅子上，請求他給看一會，她出去買點東西。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本來睡覺的孩子醒了，開始哭鬧。周闖本能的抱起孩子，悠晃著，總算孩子不哭了，可又半個小時過去了，周闖要乘的列車就要發車了，他抱著孩子圍著候車廳轉一週，也沒有找到交給他孩子的婦女，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把孩子抱到警務室，在警察打開包裹小孩棉被時發現一封信。大意是小男孩是個沒結婚的姑娘生養的，求好心人收養。周闖和趙琴結婚三十年了，家裡各方面都好，就是趙琴的肚子這些年不見動靜，看著同齡人抱著小四，領著小三，周闖都羨慕得要死，路上碰到誰家俊美的娃兒都忍不住上去親幾口，今天真是太幸運了，有此等機會，豈能放過。那天周闖沒走，在警察的帶領下到有關部門辦理了領養手續，第二天樂顛顛的抱著起名叫天賜的孩子回家了。 周天賜三歲時周闖家才搬到我們村，周天賜管周闖叫爺爺。周闖對外人編造故事說:他兒子死了，兒媳改嫁了。周闖家就在我家隔壁，他與我父親處的來，他倆是好朋友，他倆農活互相幫襯，修工壘垛互相幫助，有一次周闖同我父親喝酒，那天他有點喝醉了，向我父親講了抱得周天賜的經過，我們才知道他兒子死，兒媳改嫁都是編造的故事，包括搬家都是為了使周天賜不知道過去，一心一意做周家的孫子。七十年代的孩子也多，一家都兩三個，那時的孩子也好養活，上學不用交多少費用，老師教的也認真，也不用補課，有個頭疼腦熱的到村裡的衛生所打幾針就好了，也花費不了多少。人家三四個孩子都能養起，何況周闖家就周天賜這一個孫子呢！周天賜吃的，穿的都比同齡孩子好，周爺爺和周奶奶真是託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周天賜也真給周爺爺和周奶奶爭氣，他還真考上大學，大學畢業被分到縣城銀行上班，併入贅女方家為養老姑爺，娶了個溫柔漂亮的媳婦，岳父岳母都是國家幹部。周爺爺爆出周天賜的身世後，孫媳婦和父母都很震驚，也都很感動，周天賜更是給爺爺奶奶跪下，象個作錯事的孩子。孫媳婦的父親先表態，他說:國家現在普及義務教育和醫療保障制度，以後教育和醫療的費用會降低，中國是老齡化社會，國家基礎建設正日新月異的發展，若干年後住房不會成為問題。他這一段話就把小兩口不要二胎的理由給否了，最後說:我和你媽馬上就要退休了，可以幫你們帶孩子，我也贊成國家二胎政策。小兩口無話可說，只好同意了。周爺爺這幾年經常從電視上看到用尿不溼包小孩即乾淨衛生還方便的廣告後，對孫媳婦不使用芥子包孩子的做法已經理解，本打算到城裡給重孫子買些尿不溼，可老太婆就一個心眼，羅列左鄰右居十幾個孩子都是用芥子包大的證據，還是我行我素的提前準備一大包芥子。周爺爺讓周奶奶把芥子拿回去，也沒解釋啥，高高興興的向汽車站走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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