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七夕前夜，23:56分。
小仔終於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的身子坐上公司最後一班接送車，往和女朋友kk一起租的房子開去。
他，真的太累太累了。
雖然他家中還有兩個姐姐，但平時給不了什麼錢，也幫不了家裡什麼忙。
又因為父母在他小時候就已經離異，所以小仔這些年來一直奔波在父和母的兩個家庭中：
父親買房，父親日常開銷的70%，需要他全權負責。
母親買房，母親日常開銷的100%，需要他全權負責。
甚至大姐因為前幾年離婚了，所以今年她準備買房時，也需要他湊足20萬“幫襯”一下。
本來在他自己的人生規劃中，他是準備晚一點交女朋友、甚至結婚的。
因為生活的重擔真的快要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可“萬分不幸”又“萬分慶幸”，小仔去年遇到了現在的女朋友——kk。
按他當時跟我說的話就是——
“你知道嗎？雖然我人生的前30年都一直在不斷告訴我自己，不能那麼早結婚，因為我需要先把我爸我媽的生活，還有我大姐的生活全部安排妥當後，我才會考慮自己的人生問題。
可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想迫不及待和她在一起。”
後來，在小仔1000%的真心追求之下，kk很快就淪陷了。
02
戀愛是甜蜜的，特別是一開始。
所以小仔和kk在過去一年的時間裡，簡直要甜死他們身邊的親朋好友。
可小仔的身世、小仔目前的家庭狀況，卻實在不太適合立刻去擁有一段婚姻。
因為他實在太忙太忙了，即使在浪漫的七夕前夜，小仔也要忙到晚上凌晨，才能稍微停下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他也想停下來，把掙錢的腳步放慢。
可不行啊。
雖然父母房子的首付給了，但每個月的房貸也需要他全權負責啊。
還有父母每個月各自的生活費。
還有……他那位離婚了的大姐偶爾也要他幫襯一下，雖然當時她買房時已經贊助她20萬了。
但錢還是不夠啊。
況且，小仔還有他愛到了骨子裡去的女朋友kk。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超負荷的工作，把自己往死裡去折騰。
他總是這麼想著——
“再熬過這幾年，就會慢慢好起來了，就可以全心全意去經營自己和kk兩個人的小家了。”
03
可人家kk不是這麼想的，她也已經忍了很久很久了——
忍了小仔幾乎每天超負荷的工作，每天幾乎只有一兩個小時，甚至更少的相處時間；
忍了過去一年幾乎所有的節假日，小仔都不能陪她一起過；
忍了小仔對他家庭過於“無私奉獻”的精神，憑什麼家裡所有的負擔、支出都要壓在他頭上啊。
……
甚至小仔在過去半年裡，為了能儘快湊足20萬給他大姐，他整天沒日沒夜地窩在辦公室裡，只為了給客戶多做幾個公司軟件，然後多賺那麼一點錢。
在外人眼裡，小仔才華橫溢，是廣州公司軟件圈子裡有名的高級程序員。
可在kk眼裡，他卻是一個快被他的原生家庭壓垮的“囚人”。
所以——
在七夕當天，00:37分。
小仔剛加完班從公司趕回來，kk再也忍不住情緒爆發了：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贍養你爸媽的責任，你的兩位姐姐一點義務都沒有嗎？
為什麼全都要扔給你？
交往近一年來，你有哪怕陪我過過一次的節假日嗎？
沒有，都是我一個人在家裡做好飯菜等著你，然後再等上幾個小時，甚至更久，每天你幾乎都只能吃重新熱過的飯菜。
你自己真的不要命了嗎？去年11月份你就胃穿孔到住院了。”
小仔先是愣了下，因為他想不到kk的反應如此之大。
隨後他壓住一天工作的疲憊，擠出笑容跟kk說到：
“笨蛋，是我對不起你，和我交往近一年，幾乎沒出去玩過，也沒有陪你過過節假日。
我也一直都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朋友。
可再過幾年就好啦，等等我好嗎寶貝。
要是我不管我爸媽，就真沒人管他們了，難熬真的要讓他們流落街頭嗎？”
可當時的kk心裡太太太委屈了。
她也想要得到男朋友無微不至的呵護，可小仔卻給不了；
她也想和其他情侶一樣，在每個節假日裡都一起出去浪漫；
她也想偶爾和小仔一起去逛街，去做很多很多情侶應該一起做的事。
所以，當小仔說出那句“可再過幾年就好啦，等等我好嗎寶貝”時，她幾乎是本能反應歇斯底里地回到——
“不行，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
我怕自己會被逼瘋的。
如果你以後幾年裡還是會這麼忙，抱歉我真的真的等不了，我也想要和其他情侶一樣啊，為什麼要那麼辛苦？”
說罷，kk便收拾東西去了她閨蜜那。
小仔當時有1000個心想要去挽留，但內心的聲音告訴他：
不行，你還是別挽留了吧，你給不了人家姑娘想要的幸福和陪伴。
04
今天白天小仔難得找我聊天，把他和kk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我說了。
末了。我問他：
“真不去挽回嗎？其實她也真的很愛你吧，不然換別的女孩誰受的了那麼久啊，一年了誒，她都沒有過怨言。
就昨天實在忍不了爆發了和你說了那些話，而且她說的都是實話啊。”
小仔沉默了一陣，回我到：
“你寫了那麼多文章，所以在你看來其實我這也算渣的一種吧？
和她交往一年，為了家庭，為了給我父母掙房貸、掙生活開銷，連一次節假日都沒陪她過過。
不過我爸60多了，心臟也不好，我媽去年才剛開到切了腸子（小仔母親去年被查處腸癌中期），我真的不可能拋下他們的。
她也沒錯，換任何一個女生都受不了我這樣的男朋友。
所以既然目前根本給不了她陪伴，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何必又要去給她希望呢？”
小仔說完後，我竟一時找不到恰當回覆他的方式。
確實啊——
難道真的要讓小仔放棄他的父母嗎？
不可能的。
難道真的要讓kk那麼好的一姑娘繼續忍受小仔幾年，沒有陪伴，沒有節假日，沒有任何一對普通情侶的甜蜜嗎？
當然也不可能這麼要求人家姑娘。
05
恰巧，今天某中yang報社發了篇這樣的文章，旨在鼓勵中國年輕人多生孩子——
可對於現在絕大多數中國年輕人來講——
別說生兩個三個了，可能生一個孩子的壓力都會十分巨大。
就更別說像小仔這種原本原生家庭條件就不好的年輕人了。
房子的壓力，上有老下有小的撫養壓力，小孩子的教育壓力……
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讓很多年輕人對生育、甚至對婚姻和戀愛對否充滿了未知的迷茫和恐懼。
有人說，80、90後可能是中國近現代史中最不靠譜的兩代。
可我卻想說，80、90後是中國近現代史中生活、生存壓力最大的兩代。
房價飆升的幅度遠遠甩掉了國人平均工資的升幅；
教育和生活成本的升幅，也要遠遠高於國人人均收入水平；
而國家的公民福利，養老制度、醫療保險制度又遠遠達不到發達國家的水平；
……
所以說到底，現代年輕人活得累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錢不夠，國家應有的保障制度也沒跟上。
而在這篇文章快要發出去之前，小仔在微信上又給我發了條這樣的信息：
“我媽明天要去醫院複查了，要是她的癌細胞沒有控制好，我可能就實在真的頂不住了。”
我問：“但我覺得伯母應該會沒事的吧？”
小仔：“啊哈哈哈誰知道呢，萬一真的有事，你就先多少借我一點吧，20年後再還你。”
“有些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作者：小安，公眾號：小安Leon，微博@安如之同學，悉尼大學金融碩士，輔修信息傳播新聞學，文章多專注於心理分析，心理治癒和情感解惑，新書《跟這個世界說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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