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事件中,我們最應該做什麼?

這個事情刷屏了兩天,自媒體的文章鋪天蓋地,官媒也發文就民眾關注的熱點問題進行了追問,就這個事情我說幾點感受,無關專業,只討論輿論。

長期關注我的讀者都很清楚,一般來說,面對任何公眾輿論事件,我的基本立場都是:

倡導理性思考,不要輕信未經驗證的信息源。對於煽動情緒類的文章,尤其要給予高度警惕。

對於本次的疫苗事件,我持有相同的立場。

不少刷屏的文章(包括傳播最廣的那篇)都有很多邏輯硬傷,但是由於問題的敏感性,容易引發群情激憤。

一旦只要群情激奮了,就基本上容易一邊倒,很多正確的沒有問題的對象也會一併被打倒,甚至不容許有辯解的空間。這樣的情況,我們是有過慘痛教訓的,很可怕。

群情一旦激憤,就很容易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一些情緒以為是在伸張正義,其實成了利益的槍桿子。懷著正義的立場,把更多的人送進了地獄,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尤其是在公眾輿論事件當中。希望各位務必警惕。

想象一下,如果大家對國產疫苗一邊倒地攻擊,導致很多人胡亂拒絕本該注射的疫苗,後果有多嚴重?

有沒有問題,問題有多嚴重,引起問題的原因是否是媒體所講的那樣,出了問題的責任如何劃分,這些咱們都要講事實,講道理,而不是憑揣測。不信謠,不傳謠,用數據、事實和邏輯來處理信息,而非情緒,情緒往往最不可靠。

一些觀點和文章為了吸引流量,很擅長操控大眾情緒,擅長道德綁架,擅長調動“反智”的傾向。每次公共輿論事件發酵,就是反智最猖狂的時候,從這個意義上,我是支持刪除部分誇大其詞,引導恐慌情緒的文章的。這些文章除了渲染情緒,對幫助大家認清真相,解決問題毫無價值。

這次事件中,民眾的情緒擴大路徑大概是:

不合格疫苗-涉事公司及關聯公司的全部疫苗-全部國產疫苗。

我已經在朋友圈刷到多條聲稱國產疫苗是垃圾,要麼不打疫苗,要麼使用進口疫苗的觀點。這就是典型的擴大化的表現,是非常有害的。

國人這些年疾病減少和控制,身體素質的整體提升,一些基本疫苗的普及,功不可沒。而這些基本疫苗,靠的也是國產。

現在小部分疫苗出了問題 ,就一杆子打死,一邊倒地罵國產,有失偏頗,並不客觀。這是典型的在輿論面前已經分不清大是大非的表現。

問題的關鍵是,事實要弄清,監管要到位,處罰要從重。不姑息,不包庇,不造謠,不傳謠,這才是各方處理和應對的最好方式。

考慮到我們的文化和教育裡,大家普遍不重邏輯,不太擅長批判思考,而道德和情緒往往被用來替代邏輯和規則,以上所述處理問題的最佳方式,往往又很難真正落地。

現實情況往往是,民眾普遍缺乏邏輯意識和批判思考的能力,容易受到情緒鼓動,而情緒的傳染性尤甚,在羊群心理的本性推動下,就形成了“群體躁動”,所謂的群情激憤。群情激憤裹挾著誇大的事實和捏造的謠言,使事實真相的呈現變得困難。極端情況下,群體意志甚至會替代事實真相。

民眾提高警覺,加強邏輯和批判思考的修養,自然必要。但政府建立更合理公開透明的的公共事件處理機制,顯得更加重要。從根本上,民眾的理性程度受制於從小接受的教育,也受制於政府處理公共事件的程序和立場。

最後,該不該罵疫苗生產商?問題廠商當然該罵,但是罵了還不夠,解決不了問題。一個問題廠商倒下了,還有千萬個可以起來。

關鍵是激勵機制,激勵機制的核心是監管。

對問題廠商的處罰要從重,但又不可過重。

美國曾經因為對問題疫苗廠商的處罰過重,導致很多疫苗生產商都退出了市場,整個疫苗生產大幅減少。後來美國國會通過《國家兒童疫苗傷害法案》,規定從每隻疫苗的銷售中,繳納0.75美元的稅收,作為救濟基金的來源。這才讓不少疫苗廠商重新投入生產。

建立公開透明的,從重又不過重的處罰監管機制,才能確保整個疫苗行業的健康發展。目前我們的問題可能是處罰得太輕了,這意味著廠商的違法成本可控。而違法成本一旦可控,那麼違法就不是一個可能發生的問題,它會變成一個必然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中國的市場監管體系,都存在大量問題需要梳理。不僅是藥品食品監管,資本市場的監管同樣如此。什麼時候我們的監管能建立起獨立、公開、透明、從嚴、從重的監管體系,市場主體的行為才真正有可能規範。

此外,過度批判商業行為,是沒有意義的。不能指望“以德治商”,商人逐利是天性,也是社會發展的原始動力。商人如果不賺錢,那社會必然倒退。但商人怎麼賺錢,必須要有上述的監管體系來規範。

商業的問題,說到底,不是道德的問題,是規則的問題,進而是規則制定者、維護者、和執行者的問題。

最後,說回疫苗本身。

客觀地說,外國的疫苗也同樣存在問題。即使在今天的美國,也依然存在大量懷疑疫苗安全性而拒絕注射疫苗的“反疫苗人士”。

所以,問題疫苗不是國產疫苗的專利,也不要談國產疫苗就色變,民眾最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是敦促監管體系的完善和進步,而不是全盤否定國產疫苗。畢竟,十幾億中國人,不可能都用進口產品。絕大部分人的希望,仍然在國產疫苗上。

疫苗事件中,我們最應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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