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

老媽曾告訴過我,說外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因為那個時候分土地鬥地主,把外婆家的資產全充了公。因為鬥爭得厲害,有人還把外婆從樓梯上推了下來,摔壞了脊樑骨。因為沒有錢醫冶,導致了外婆一輩子弓著身子走路。越老背越彎,弓著身子走路時,頭都快挨著膝蓋骨了。我可憐的外婆就那樣風裡來雨裡去走了一輩子……

散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

外婆是在十幾年前離我而去的,她走的時候,我因為在外地,沒能趕回來。沒能看她最後一面,沒能好好送送她老人家。那個遺憾在我的心裡成了一道永久的傷疤,輕輕一揭就會疼。

我想像她走的時候,靜靜地側躺在那個棺材裡,一定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頭髮也被梳得一絲不苟。生前不能平躺,死了還是不能,這份痛,讓外婆,無法為自己爭辨。就算她活著,也是倔強且微弱的,他的全部力量只夠用來活著。

散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

外婆靜靜地躺在那裡,全盤接受,兒子兒媳的敷衍了事的哀悼。那個瘦得脫了形的人,那個一動不動的人,是否在走的那一刻有念過我的名字。我想是有的,只是我沒有聽到。

外婆既不反抗也不掙扎,和她生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之前會看著我咧開沒有牙齒的嘴衝著我微笑,現在卻是一臉安詳,與世無爭的安詳。

那個我和她說盡一切話語,卻沒能說出最想說的那一句話的外婆,此刻深深地睡著,她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用她彎著的背揹著一袋袋的花生和黃豆,在那片生機盎然的土地上來回穿梭。再也不會為了我在花生地裡站成永恆。

我沒有回來送她,她有沒有感覺得到,有沒有責備我,我很想她親口對我說。但她對我的慈愛,沒有搖曳出一縷希望。她此時的安詳,讓我一生都愧疚,一生都隱隱不安。都說"人死如燈滅,"可外婆死了以後,她的燈才亮起,慢慢照亮我最真實的內心,和我往後要走的路。

散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

我還沒結婚外婆就走了,生前她老愛念叨著要喝我的喜酒。我找的那個人,要替我好好把把關。還說要把她戴了一輩子沒有脫下的銀手鐲子送給我做嫁妝。那個時候,我一聽她說這話就來氣,然後就不理她,甚至會覺得老了的外婆很煩人。

可真到了那一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外婆卻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我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看不到站在我旁邊一臉幸福的相公。更看不到我生下漂亮的女兒時,一臉的陶醉。

外婆靜靜地躺在棺木裡,平凡的銀手鐲掛在她乾枯的手腕上。我想像,舅媽趴在棺材沿上府下身子,最後一次握住外婆冰冷且僵硬的手(也是第一次),是想取下那個外婆帶了一輩子且唯一的貼身之物,然後被老媽加以制止。她以前下定決心要送給我當嫁妝的鐲子,在那一刻,那個強烈的愛意已蕩然無存。

散文: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外婆

現在那個年老的外婆時常會走進我的夢裡。夢裡的她,還是和生前一樣,弓著腰身忙碌在田地裡。那個世界的外婆依然和生前一樣愛勞動。她的菜地,茄子、辣椒掛滿枝頭;西紅柿、黃瓜應有盡有……走的時候,外婆把摘好的蔬菜瓜果裝了滿滿兩大袋,要我帶走。說城裡的菜貴,自己種的吃著放心。醒來淚水打溼了半邊枕頭。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外婆還是和以前一樣惦記著我的生活。

我都沒有告訴過她,她又是怎麼知道我住在城裡的呢?外婆是那麼地想來我家看看,可我卻沒有一次想要接她來看看的想法。

現在我總是會想起外婆,想起她在燈光下揚起風乾的臉,咧著沒有牙齒的嘴衝著我微笑的樣子。想起她對著櫃子沒有內容的凝望,孤獨,似夜深的寒氣,沁入她的骨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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