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走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寵愛如小公主

小哥哥

黎樂

父親,你走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寵愛如小公主

在人世間,日日裡面對的就是平凡俗世的瑣事。瑣事相對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高細雅,倒是多了溫情。大家樂樂呵呵群居,傳遞著一份默契和懂得。一生之中也就總有那麼三三兩兩的一群,一時一程一起地樸素和慈悲著。特別是夫妻,一生靜默,陪著生老病死。

生是一種溫度,終是盛夏的好。這種溫度,不管熱烈到什麼的程度都是好。炎炎裡荷香月色悄悄在身邊,有輕風拂著水面。立時記得某年某月,一起特意看過的荷花池,偷吃蓮篷的的好日子。家父甚而會帶著滿小山裡轉著採摘小果子。那種叫做鄉愁的東西,飛翔在夢縈魂牽。

夢裡老是有人在河的對岸,怎麼也找不到擺渡的船。總是隔著一條河,是不能回去,總有這裡那裡的因由。等到回去,原來所有的由,是自己種下的因,得來的果,必然成了悔恨來嘗。腸子青了的悲憫啊!要悲憫世人,是子欲養而親不在;悲憫自己,子欲養,親不在!

突聽得噗通一下,悲不能聞聲!

這一刻靈光乍現。悔之已晚!這才想起那些關於繁雜,原不過就是開始於鮮衣怒馬,習慣了把他鄉當故鄉,以為這才是成就。如若人生能夠重來,內心就只要像著那麼一塊千年的老墨,沉靜無慾無望,簡單到沒有這麼一場經歷。所謂的藝術與文字,不過紙上談著的兵,哪裡會懂得現實裡面對的日子,就是成佛之前的種種磨礪?劫難總會來,來了就得獨自面對,不能經歷,怎麼可能知道簡單原本就出自於上蒼早就設置好了的這些繁雜?

父親,你走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寵愛如小公主

面對生離死別。突然明白淡了散了的是什麼。歲月是賊,不經意偷去許多:美好的容顏,真實的情感,幸福的生活,到了最後就是整個活生生的親人與長者。當意料之外的人們聚於自己的身旁,仿似掌心置了一枚太陽。有人說,早知道有著的前因,後果已經說不出誰對誰錯,如若爭論,就算是干戈相向也沒有什麼不妥。可是到了父母這裡,就只有千不該萬不該,無論生活怎樣,怎麼可能影響到親情的份上來了呢?

就是啊?為什麼呢?您趕緊扔一巴掌過來啊!子不教父之過啊!剛剛還握著的手,想不起來能做什麼做過了什麼。都是自己的事情,不得不參與其中,無望與無助,是想著上天也能鬥上幾回的,是想著奇蹟能夠發生的,是想只要自己握著那雙手就能相互之間賜予力量的。怎麼也無法不固執,依然還是自己捂著溫暖的手啊。

曾經年少輕狂,犯下過許多事來,成長的代價,是人們拿來消遣的笑談。現在,還是希望如人們說的那樣:是自己選擇的那一段前因,就要做好有一天被洗劫一空的準備。只是,現在自己面對的這一種空是什麼空啊!誰人負得起這樣的責啊?

風聲瑟瑟,葉子瑟瑟,要開始他們那漫長而又艱辛的旅程,無論哪裡都應是哀傷,感覺都是別有深意。世間很多的美好,以為都是往後將會要給予的。美好的距離成了永遠的傷痛。所虧欠的還未償還清楚,恍惚中只有不安和惶恐,在生存的縫隙中,像是想要那麼一個人,允許自己用最是珍貴和鄭重的態度來對待的。都想好了就回來陪著的。都想好了什麼時候外出一起周遊天下的。

再窮再苦,都是他掌上的明珠。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寵愛如小公主,世上如果再有人叫自己為寶貝都那麼矯情扭捏。猛然發覺自己長大了老了,甚而昨天都不曾有此感覺。家父在的日子,哪怕自己七老八十,依然還是他手中的寶!從此,一世再與“小”字無緣。只覺得心口一道一道撕開,細刀慢剮地撕開。

慟,不能聲!

父親,你走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將自己寵愛如小公主

風一直在。微風劃過肌膚的剎那,能觸摸到熟悉的氣息。是細數過輪迴裡一季又一季滿簾落花的人,是信那三千紅塵可以和諧地輕輕彈奏一曲愁腸絃音的人,是說過需要火焰時就給再如何一身冰涼也會有暖化的一天的人。這邊廂到底是小小聲地叫:“小哥哥”。依然是想將自己淡得如同水墨畫的痕跡,盡是繁華後唯留下風骨的意境。“丫頭!哥哥在的。”和了一樹風聲,那個人,那個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哭的人,我的母親。

這世的父女,是前世的情人。這一世的情人,下世將輪迴成父女?一些事情,沒來及做,便已永遠留在了曾經。家父沒有陪伴的那些空白,和著現在的悔與恨,以及以後的花香水青,都成了千山萬水的天人之隔。

偏生再見的場景:那個女子依舊一口一個“小哥哥”。她追著風跑,小女孩兒一樣,不過是嬉戲玩耍,不過從黃昏跑進夜色,不過是從大半生光陰裡沉澱出厚重,不過是從隨意的習慣裡去堅持,不過是從羞於人前而脫口就喊,只不過,從此封緘。

半生風雨星辰,任白髮嬌羞,光陰忽老。

作者簡介:黎樂(澳門):自由撰稿人,美術評論,深圳市僑聯委員。曾就職於《深圳商報》,高劍父紀念館學術主持,瀚墨重彩畫院院主任,炎黃畫院藝術評論,雜誌編委、編輯,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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