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柚子
“謝謝你們了”
誰也不會想到，電影《小偷家族》裡，奶奶的扮演者樹木希林望著海面，用唇語說出的這句話，竟然變成了對觀眾的告別。
本月15號，樹木希林在家中去世，享年75歲。
說起樹木希林，很多觀眾並不感到陌生，因為那些年帶給我們無數感動的小人物電影裡，都有她的身影。
除了剛在國內上映的《小偷家族》外，她還是《比海更深》裡，那個喜歡鄧麗君歌曲的獨居母親。
印象最深刻的是丈夫去世後，她的生活並不如意，卻豁達地說：
“我到這種年紀了，還沒有說愛過誰比海還深這樣的話，但每天都還是開開心心的活著，不對，正因為沒有才能開開心心呢，平凡的生活每天也能過得開心。”
也是《東京鐵塔》裡為兒子操勞一生的母親。
熒幕上的樹木希林，總是塑造著各種溫暖奶奶的形象，可實際上，樹木希林女士的人生，是一個大寫的酷。
即使白髮蒼蒼，即使面臨死亡的時候......
樹木希林出身於一個藝術世家，從小勵志成為藥劑師的她，因為滑雪受傷錯過考試，“被迫”踏進演藝圈，成為一名演員，20多歲憑藉情景劇一炮而紅。
也是在那時候，她遇到了自己的丈夫內田裕也。對方是有名的搖滾歌手，樹木希林一下子就被其吸引，不羈的靈魂，似乎找到了棲息地。
相識5個月，兩個人就閃婚了。
沒有轟轟烈烈的儀式，沒有華麗的禮服，兩個年輕人穿著牛仔外套就把婚禮辦了。
儀式簡陋也就算了，關鍵是那個年代閃婚，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對於樹木希林來說，哪有那麼多講究，只要愛人在身邊，其它都不重要。
愛情如此灑脫，生活中更是如此 。
或許你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位國寶級演員，直到去世前都沒有籤任何經紀公司，也沒有經紀人，所有電影的邀約，都靠她家裡的一部傳真機。
接不接，全看她自己的心情，她把人生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對於名利，樹木希林看得很淡。
樹木希林的演員生涯拿獎拿到手軟，但她從來不把這些獎盃“當回事”。
她會直接跟組委會說，“我不要獎盃，直接給我獎品就可以了。”她甚至會把獎盃改成檯燈，或許是覺得與其當擺設，不如“物盡其用”吧，是個有點可愛的人了。
在樹木希林身上，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20多歲，最當紅的時候，她的藝名叫悠木千帆，她用這個名字拍了很多廣告，演了很多電視劇。
可以說，這名字就是個活招牌啊，多少廣告商會為了這個名字砸錢。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後一檔節目裡，樹木希林把這個名字作為物品拍賣了......
原來節目裡設置了一個拍賣環節，到樹木希林的時候，她說，“我沒有什麼東西，不如就把名字賣了吧。”
於是這個名字以兩萬兩百日元的價格，拍給了一個餐館老闆，之後樹木希林才給自己起了現在這個藝名，還是翻著字典隨便起的。
人們問她不會後悔嗎？她的回答相當灑脫，“如果是名字的話，那叫什麼都可以吧。”
是啊，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和我的人生有什麼關係呢？
在這個花花世界裡，活得如此灑脫，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樹木希林做到了。
或許連命運都嫉妒了吧，於是開始“反擊”。
03年的時候，樹木希林視網膜脫落，導致左眼失明，當時是可以挽救的，只不過醫生給出了比較複雜的治療方案。
結果樹木希林拒絕復明，她說，“我已經看過太多這個世界的陰暗面，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了，就這樣吧。”
本以為這是致命一擊，沒想到老太太自己豁達到不行。
那癌症呢？
失明後第二年，樹木希林被檢查出乳腺癌，切除了右乳房，當時大家以為她的病情好轉了，可沒想到僅兩年後就復發了。
更令人心痛的是，幾年後，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她全身13個部位。
這件事，一開始樹木希林並沒有告訴大家。
直到13年一場頒獎典禮上，樹木希林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熬不住了，才跟觀眾“坦白”，“我現在全身都是癌，明年的工作不敢保證了。”
事後有記者問她更多細節，她只回了句，“有的時候，我都感受不到自己有癌症呢”
命運未曾饒過她，她亦未曾饒過命運。
樹木希林的人生信條就是，“活著是日常，死去亦是日常”。既然每個人都逃不了生老病死的命運，那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
抗癌的十多年裡，她依然活躍在熒幕上，電視劇和廣告拍攝就沒有停過。
甚至還嘗試了很多新鮮事物，在她身上，人們很難看到被疾病折磨的樣子。
她酷酷的樣子，也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疾病的困擾而改變。
她會揶揄自己，“我說了快死了還活著，這真的是死亡欺詐呢。”
拍攝《小偷家族》時，因為中間受了很多苦，殺青時她發了小脾氣，將劇本扔進垃圾桶。好像將心中的不快發洩乾淨：終於結束了！
還記得前不久刷爆朋友圈的那段對話嗎？
有記者問樹木希林，“有什麼建議要給年輕人嗎？”她說，“如果我是年輕人，老年人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
人們常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可樹木希林希望：每個年輕人都能過上自己喜歡的人生，而不是按照別人的建議活著。
最令人震驚的還是兩年前，她為某雜誌拍攝照片，一邊擺著各種有趣的姿勢，一邊對攝影師說，“你就把這當成遺照來拍吧。”
面對死亡這件沉重的事情，那是一種怎樣的輕蔑啊！
可該來的還是來了。
拍攝《小偷家族》時，樹木希林狀態就不是很好，加上不久前她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了，身體狀況堪憂。
當時不少影迷祈禱老太太要長命百歲啊，可這一次，她真的離開了。
會有遺憾嗎？不見得。之前樹木希林的一次採訪，記者問她，“如果人生再重來一次，你會選擇哪種人生呢？”
她堅定地說，“不用了，我這一生已經很充實了。”
這個回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想起三毛說過的一句話，“生命不在於長短，在於是否痛快活著。”
或許對樹木希林來說，人生如此短暫，活得盡興，不留遺憾，就夠了。
希望我們的人生，也像樹木希林那樣，痛快地活著，不留遺憾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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