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父親在家孤寂的身影，我的心便陣陣憂愁，隱隱作痛。
自從老孃去世以後，孤寂便與他隨影相隨。老孃去世以後，他徹底地失去精神依靠。今年以前，還有小妹在門口時而照顧。小妹的女兒添兒子以後，連這一點點奢侈都不能了，小妹要到她女兒家照顧她孫子了。
老家的門口幾乎沒有什麼人，不是出門打工，就是搬到城裡住了。僅有的幾個老人都老了，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還來看他？
去年的冬至時節，我回老家呆了兩天。第二天我就無所適從了，只是跑到菜園裡去看看，跑到老仇山那邊逛逛。我只是呆了兩天，竟有如此孤單的感覺。而老父親卻是日復一日地孤寂著。想想心裡就隱隱作痛。那次我回家，父親跟我說：自己要喝的每一口水都得自己燒。他說：一次他生病了，都爬不起來了，還掙扎著起來燒水喝。
他在家裡只是和小貓、小狗為伴，與電視機作伴。今年小狗被人家打吃掉，他很是失孤孤的。我叫小妹給他弄條狗，給他孤寂的生活添一點色彩。
我的腦海裡似乎總呈現這樣的情形：他弓著腰孤單地從廚房到房間，或從房間到廚房，伴隨他的只是他的貓、小狗和雞；他孤單地靠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陪伴他的只是小狗；或者一個人在菜園裡種一點玉米、土豆、辣椒。
然而，父親的孤單、寂寞，我卻無能為力。我要引航，長期出門在外，都有點自顧不睱的味道。幾個妹妹都添了孫子了，也自顧不睱。
不過，在農村裡，象父親這種孤獨老人比比皆是，已成了一種農村裡社會矛盾了。雖然有些老人暫時離開故鄉到繁華都市照顧兒女的子女，最終還會回來，會重複其他農村老人經歷過的寂寞故事。
父親的老去成了我心裡的一個結，父親的孤獨成了我心裡的痛。我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矛盾，除了茫然還是茫然。我的眼前彷彿總是看見他弓著背，邁著緩慢的步子，出現在家裡，到半邊街的路上，或在空曠的地頭。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天一個電話給他。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裡才稍稍有安慰感。去年年底的一天，我打電話總聽不到父親接電話的聲音。後來我才知道，他高血壓導致頭暈倒在路叢中，是門口的人路過聽到電話聲才發現情況。我打過的電話救了他的命，也虧村裡人好心。昨天、今天，我又打去電話，卻是無法打通，便憂愁著，希望是他手機出了問題。謝天謝地，快到中午的時候電話打通了，是電話出了故障，然而已讓我驚嚇不小。
父親是壓在我心裡的一塊石頭，我不知道這塊石頭什麼上候搬走，或者什麼時候把我壓垮。然而，我總是祈禱，希望父親健康地活著，這樣我便能盡到孝。
父親在家裡總是孤寂著，孤寂便是他生活的主題，我揪心著自己的無能為力。我現在唯一所實際的，便是我健健康康地活，努力地掙錢，其間可以給父親一點點的物質照顧。
一想到父親落寂的身影在廚房晃動，又晃動到房間，或者蹣跚走在通往半邊街的大路上，或者蠕蠕獨行在田間地頭，我的心便莫名其妙地痛起來，且一臉的茫然。我不知道希望在哪裡，又會有什麼結果，只是擔憂著、擔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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