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叫我11
排版 | 夏沐瑾
現在旅行都不敢說去西藏，一說便成了裝逼，難不成就不能實實在在的喜歡了？
拉薩的氣候乾燥的連我這素來不喜喝水的，都每天渴的什麼似的，見水就想牛飲。從西寧至拉薩的火車上，已是乾的連蛻了層皮兒，真正兒在了拉薩，每天早晚敷兩張面膜依然臉上皮子掉的可以摸到碎屑沫子。
不光是如此，拉薩的日子，能把人的性子慢慢磨的細軟 ，大抵總是要給高反幾分薄面，畢竟這一著起急，喘的可是自個兒的身子，哪裡敢浮躁的起來。
每個人對高反的反應不同，初進藏時，我恰巧是著了失眠的道兒。甚難進入休眠狀態。好不容易睡過去了，又極易醒來，睡眠又淺又短。
每天夜裡眼睛都睜得賊賊發亮。
不過只要天一亮，這精神頭也是賊好的。
倒是在回來的途中以及回到自己的城市，開始醉氧，睡的天昏地暗，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尤其是要念叨在拉薩的第一晚，整個人大概還處於強烈的不適應階段，感到心臟抖的不行。前幾日環遊青海湖包括入藏買不到硬臥的一夜無座，至今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大約是跟我在抗議了。疲憊不堪，卻是輾轉發側，無法入眠。
也有著各種驚恐的念頭侵襲，手機翻查時各種高原死亡的案例，冷汗那個冒啊。不會死在這兒吧？都沒人知道？
高原地帶夜晚深冷，我默默爬下暖暖的床，披著羽絨服去找前臺要氧氣瓶，順帶顫著音兒跟著前臺小姑娘說，過個小時記得來看下我，這是我的房號....萬一我.......
懷揣著各種不好的念頭，胃裡裝著紅景天和高原安葡萄糖，抱著我的命根子氧氣瓶，我竟也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待到第二天醒來時已是大好晴光一片，最開心的是所有症狀竟然都神奇的消失了。
之後的日子，除了走得急了會喘，也沒什麼大問題了。
一夜刑滿，釋放！
除了第一晚的不好體驗，在拉薩，總體還是很舒適的。空氣微涼。卻擁有了夏天的陽光 冬日的清爽 。
我是江浙人，平常看慣了江南建築的素淨。要知道，即便是到了春天裡，也就是白麵黑線勾勒出來水墨畫裡多了幾抹粉白豔紅。
連陽光一年大多數中也都是溫溫湯湯地拂面，若是著了雨季，亦是連綿的灰濛低沉。於是我在這聚齊了所有濃烈色彩的拉薩，怎麼著都是新鮮和歡喜。
天空藍的鮮明堅定，雲朵白的發亮，廟宇的紅牆，以及經幡的五彩，耀眼熱烈的陽光。
於是我在拉薩小住的日子過得靜泛。因著喘氣，步伐與節奏反而緩慢了。變得更像是一個長期駐留在拉薩的遊人。索性是景點也不去追趕了。
每天，日頭亮了，我便起了，隨著人流圍著布達拉宮慢慢走一圈。跟著藏民一起滾著油潤光亮的轉經筒。而後便走去八角街，在大昭寺門口坐著曬太陽。
如果說拉薩是東方的耶路撒冷，那麼大昭寺就是聖殿了吧。
那些日夜磕著長頭，從千里之外步行來到拉薩的信徒，就是為了朝拜這尊金像。
我在這兒發著呆，看熙攘的人群，觀眾生朝聖。
邊上的貓貓狗狗便在這廣場自由穿梭，抑或虔誠跪拜的人邊上，四肢極為舒適的姿勢伸展開來，旁若無人地睡覺，發呆。
早前就聽得很多人感慨，活的不如做拉薩的狗來的舒服自在啊。可不是如此。
有一回，我正走在馬路上，突然一隻巨型的薩摩耶犬突然橫衝在我面前，我還沒反應過來，它“啪”地一下，整隻四仰八叉躺倒。我一驚，什麼情況？再仔細一看呀，這大傢伙，肚皮兒一起一伏地，還咋地著大嘴，已然睡的香甜。這姿勢可是極為放鬆，豪邁啊！真令人忍俊不禁。
到了晚上，回酒店前我會近距離再去看一次夜色下的布達拉宮。
白天的布達拉宮有藍天白雲大山人群作映襯，越發的壯美喧囂了。而夜晚，巴達拉宮沉浸在高原深藍色裡，它只是布達拉宮。
其實不論在拉薩的哪兒，都能看到布達拉宮。做為一個全民信仰藏傳佛教的地方，尊重當地的習俗，所以拉薩的所有的建築高度都不能超過布達拉宮。
常常是半夜夜裡洗完衣服，把衣服帶到樓頂去晾曬，海拔的清涼的風裡，每一眼，我都會被夜色下的布達拉宮震撼。
一日日裡，我就這樣來來回回，繞著這幾條街道輾轉了無數次。打發消磨時光。下午饞了喝一碗耗牛奶做的酸奶墊墊飢。表面結一層黃色的奶酪，味道厚實綿密 ，一勺一勺挖著吃。很管飽。
甜茶很便宜，4毛錢喝一杯，2塊錢就是一大壺。若甜茶館子裡，一壺甜茶，一張方桌，就可供藏民消磨一下午。若是餓了就要上一碗藏面，一疊藏餃。
若說藏菜別的是真的很難吃慣，但這甜茶可是真的好喝，而且對高反也有些治癒效果。
於是每日，我的手裡頭必得揣上一壺甜茶，花兩塊錢用保溫壺灌一壺，隨身帶著晃悠的時候喝。走哪兒喝哪兒，可以喝上一天。
說起來甜茶，除了八角街很火的光明路，最好喝的要數桑姑寺。唯一一座尼姑庵。
口感最是醇厚溫甜，還喝了酥油茶。油溫溫的，有一點點鹹膩，卻並不難喝。
而桑古寺也是我在拉薩最喜歡的一處地兒。走過許多蜿蜒曲折的的小道才尋到。
桑古寺，很靜，遊客鮮少。廊沿擺放著一盆盆的花草綠植。
沿著紅牆，陽臺，種植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在熱烈的陽光，顏色鮮鮮亮亮。
尼姑在院子裡安靜的看著書，另一位從井裡緩緩地絞水上來。
很強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在桑古寺遇到一個姑娘，她在問主持，能否在此出家。
主持說，不收漢族女孩，說啥編制之內的名額這類。哎，中國永遠逃不開這些啊。
頓了頓說了些體己的話，你的心靜不下來的。
她略有些蒼涼地說，每處寺廟幾乎都那麼說。
她在尋人有沒有一起去尼泊爾。長得很有味道的一張神秘面孔的女孩子。聊了下去才知道，她已過30，育有一子。剛結束第二段婚姻。
她已從色達走到香格里拉，現在在拉薩停留，轉而要去尼泊爾，印度。
上演如同電視劇裡的橋段，她想出家，而主持說她塵緣未了。
她苦笑，不想再害人了。
她喃喃，都沒有反應過來，前一夜還在麗江兩個女孩子抱成一團喝到爛醉，酒醒時分已在拉薩。她還要繼續走。清除上一世的業。
於是她一路朝聖，祈求平和。
有一些人大約是註定在紅塵跌打損傷的性子，也有命運的不可抗力在其中冥冥。
她說，你不要可惜我。若覺得可惜，才是真的可惜了。
在拉薩，遇到信仰，三跪九叩地虔誠而來。他們的額頭蒙著泥土灰塵，心卻乾淨。不談過往，不言將來。
拉薩即便商業化，即便是小孩子伸手問你討錢，即便是與你合影後索取報酬，拉薩也不會改變它的本質。
信仰是嚴肅的。販賣不了，商不了。
世人以各自的方式舒展，延伸，飽滿，生活。
我們對自己，或他人應給予更多良善與惜恩。他們亦是展現了他們天然的狀態。
太多人將西藏寄予厚望，想著來一趟能淨化心靈了。抑或又是太多人嘲諷了，來一趟西藏又怎樣，回去你依然是個傻逼。
想來也是頗為好笑的，這人生的路，哪來的一蹴而就。
能擁得片刻的息寧已是彌足的難得了。不過一方土地，怎能要求他點石成金。
一旦目的過於明確強烈，整個過程已然是一種失了。
但總會有清明純粹之人，單純地去穿越山川湖海。在廣褒無垠的天地間，看滄海一粟，看旁人的生之微末。
只為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不揪其根源與回報。
臨離拉薩前，包了輛車去了一趟羊湖。可算是像模像樣去了個景點了。
在海拔4999米的米崗巴拉山口俯瞰，羊湖更像一條碧色蜿蜒的絲帶，逶迤縈繞於群山之間。那日風特別大，稍微看了幾眼，便躲回了車中。
六月多雨，從高山上下來， 盤山公路上霧靄瀰漫，整輛車像浮在蒸騰的雲裡，已看不見起伏山巒，視野處皆是飄渺極致的柔白。
我突然沒由來的疲倦起來。沉沉睡去。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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