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扔下一句,轉身走出房間。
……
“江小姐,您的飯……”
新來的護工一句話沒說完,只見江芸一把搶過餐盤,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江芸用力的吞嚥著食物。
只有她吃飯,媽媽才不會捱餓!
十分鐘內,餐盤裡的食物被一掃而光。
江芸喝下最後一滴湯,對著天花板的攝像頭比劃了一下,眼神期待。
這是楚離裝的攝像頭,24小時監控她的行為。
而作為她聽話的‘嘉獎’,他讓她和媽媽見過一次面。
護工慌亂點頭,跑出病房。
江芸默默的坐在床上,聽說楚離正在籌備婚禮,下個星期就要結婚了。
房門被推開,一條人影走進來。
江芸抬頭,眼神驀然一冷。
“姐姐,在這裡住得還習慣?”柳芊芊笑容滿面:“我是來通知你,週五我和楚離舉行婚禮,不過看樣子你是沒法加了。”
說著,她不經意舉起手,鑽戒的光刺痛了江芸的眼睛。
“對了,這戒指說起來還是姐姐的。”
江芸臉色冷淡,心裡卻陣陣刺痛,像有萬根小針扎過。
這是兩年前,楚離送給她的求婚戒指,可是在結婚的前一晚,她把戒指放到桌上,還給了他。
知道柳芊芊想刺激自己,江芸冷冷開口:“這戒指我扔進垃圾桶,就沒打算撿回來,我不要的垃圾,你愛撿多少撿多少。”
要換作平時,柳芊芊早就按捺不住,可現在她一點也不生氣,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姐姐,你知道楚離就在門外嗎?”柳芊芊笑得很愉快:“他推阿姨來和你見面。”
江芸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驚慌。
柳芊芊湊近她,壓低聲音:“跟你媽一樣蠢,你這輩子都玩不過我。”
門外,楚離推著江母的輪椅,面無表情的聽著,眸底冷酷如冰。
“楚離,你和芸芸怎麼了?”江母慌亂失措:“芸芸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又跟柳芊芊訂婚,你讓她今後怎麼做人,你是她的初戀,你不能……”
“推回病房。”
楚離把輪椅交給護士,推門走進。
江母似乎明白了什麼,拍著輪椅悲憤喊道:“我不治了,我要出院!楚離,我把命賠給江家,放過我女兒!”
“垃圾嗎?”楚離盯著江芸,忽然冷笑一聲,轉身對護士吩咐:“把375號從VIP房換到普通病房,停掉所有藥品和飯菜。”
從門縫裡傳來母親的哭喊聲,讓江芸心痛欲絕,不顧懷孕撲到楚離面前,撲通跪下。
“楚離,我求求你,我媽什麼都沒做,是我不對,我錯了。”
“我給你生,你想要幾個我就生幾個,我給你做牛做馬,我的命你也可以拿去,求你不要傷害我媽!”
走廊裡傳來江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江芸嘶啞的哭聲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忍。
楚離臉色淡漠,連眼神都沒有半分波動,一腳踹開江芸。
“垃圾。”
江芸重重摔倒在地,掙扎著爬起來,卻又被他一腳踹開。
聽著母親悽慘的哭聲,江芸心碎如絞,看著楚離異常冷漠的臉,幾乎絕望。
她一咬牙,一步站上窗臺。
“楚離,你要是停掉我媽的藥,我就帶著你的孩子跳下去!”
楚離抬頭,盯著站在窗臺上的女人。
高空的風吹起她的裙襬,如同一片枯葉,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心底深處掠過絲絲縷縷的疼痛。
曾經,他把她當成珍寶那樣愛,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傷害。
可是現在,楚離只覺得諷刺!
他為她放棄一切,她卻在結婚前離開,跟另一個有錢的男人訂下婚約!!
他不會再愛這個女人!
楚離眼裡複雜的神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如冰。
江芸站在窗邊,嘶啞哀求:“楚離,求你看在我們以前的份上,放過我媽……”
“江芸,我不會讓你媽死的。”楚離開口。
江芸的眼眸被點亮:“你會救我媽?”
“會。”楚離笑了,一字一頓:“如果你死了,我不但會救你媽,還會用最好的藥的給她續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媽有心臟病,可以作活體試驗,死了還可以醫學解剖……”
江芸不可置信,渾身都在顫抖。
他每說一個字,她的心似乎就被刺了一刀。
眼前的男人竟然會這麼冷血!
楚離盯著她,冷靜的眼底隱隱掠過瘋狂、快意、卻又不著痕跡的刺痛了一下。
他冷冷開口。“你媽的骨灰,我還會拿去餵狗。”
“楚離,我和你一起死!”
江芸再也聽不下去,發瘋般的向他撲過去。
她所愛的楚離已經死了,眼前的男人,是魔鬼!!
“姐姐,不要傷害楚離!”
一條纖細身影閃過來,一下子抱住了江芸。
江芸話沒說完,感到身體被用力推了一下,一下子向窗外摔去。
“啊!”
就在摔下的一瞬間,她清楚的看見柳芊芊對自己做出口型。
“姐姐,我送你上路。”
忽然間,一道身影閃電般衝到窗邊,在千鈞一髮之際,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江芸,你這該死的女人!”
楚離緊抓住她的手,用力拖了上來。
就在看見她墜向窗外的一瞬間,他冰冷的心彷彿忽然炸裂,迸發出一股直刺靈魂的強烈劇痛!
病房裡,忽然響起柳芊芊悽慘的哭聲,一下子撲過去抱住她。
“姐姐,我想拉住你,你為什麼要把我推開。”
楚離的臉色驟然冰冷,又是這女人故意用的計謀嗎?
江芸的身體重重摔進了窗臺,摔得七葷八素。
她沒有回過神,驚魂未定。
江芸頭髮一下被用力扯住,她不得不抬起頭。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抽到臉上,打得她頭一偏,剛撐起的身體又摔到地上。
“賤人!”楚離冷漠的收回巴掌:“想死,沒那麼容易!”
他不會再憐憫這個女人!
……
就在楚離把江芸從窗臺上拉下的時候,一個護士站在門外,手裡捏著一份血液化驗報告。
江芸的血檢異常,她得了骨癌。
可看病房裡鬧得不可開交,她猶豫著現在該不該進去。
病房門開了,柳芊芊走了出來。
護士如蒙大赦,趕緊把報告遞過去:“柳小姐,請把這份報告交給楚院長。”
柳芊芊不耐煩的接過報告掃了一眼,先是一愣,緊接著舒心的笑了。
《忘了我亡了芯》
龐貫怒道:“說的冠冕堂皇,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奸詐賊子,必不得好死!”
苗毅:“如今是我贏了,是你輸了,你大勢已去,卻為了自己的面子不顧家人和部從的死活!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現在只有你求我的份,而不是我求你,若非看在笑笑的情面上,若非看在姻親的面子上,我需要跟你廢話嗎?”
“哈哈!”龐貫仰天大笑,指著苗毅怒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想要我手下人馬助你安頓南軍地盤,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簡直虛偽之極,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把女兒嫁給你這種偽君子!”
苗毅頷首道:“罵的好!現在你好好給我聽著,你麾下若降我,我在此鄭重承諾,保他們官在原職,並承諾龐家上下的安全,保龐家上下衣食無憂,若不降,則遵天旨,一概視為叛賊,殺無赦!給你一刻的時間考慮!”
接著陡然鏗鏘一喝,“諸將聽令,一刻之後,叛軍若不降,雞犬不留!”
“是!”部將鬨然響應。
“不要,求你了,不要!”聽到要殺個雞犬不留,龐笑笑拉著苗毅的胳膊屏幕哀求。
苗毅凝視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笑笑,有些事情自古兩難全,我沒得選擇,你也沒得選擇,否則也不用走到今天,你只需記住一點,你如今是我的女人!”說罷強行拉著龐笑笑轉身而去,不顧她掙扎痛哭哀求,一起隱沒在大軍護衛中退去。
龐家那邊的女人不少已經在隱隱啜泣,誰都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面臨這樣的生死危局,許多人都在盯著龐貫,都知道闔家上下的生死皆在龐貫的一念之間。
怒視苗毅背影的龐貫霍然回頭看去,妻妾成群,子女皆在。
再左右環視身邊部從,發現自己人馬已經是寂靜一片,不少人或低頭,或沉默,戰意已無,不禁心絃一顫,暗罵牛賊奸詐,一句保龐家上下,保其部從官在原職,就斷了他退路。
他不知道再下令硬拼還有多少人會聽自己的。
而歸入中軍的苗毅貌似冷血無情,冷冷盯著這邊,至於龐笑笑,已經將其制住收了起來。
也用不著龐笑笑再幹什麼了,若沒昊德芳為保全部下自殺這一出,只怕還需要在龐笑笑身上做點手腳,如今有了昊德芳那一出,龐貫除了降,已沒了選擇,否則和昊德芳這般對比之下盡顯自私自利,何以讓部下歸心?
“老爺,算了吧!”查如豔突然喊出一聲。
隨著這一聲,龐家女眷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隱隱啜泣聲,宛若刀子般紮在龐貫心房上。
昊德芳不願妻妾受辱,他又豈願讓那一幕出現,一旦下令死拼,只怕要先下令殺了這群妻妾,否則落到敵軍手中,免不了有人會苟且偷生讓他顏面盡失。
最關鍵的是,這是牛有德早有預謀的圈套,現在他眼前的人馬根本擋不住幽冥大軍的進攻,根本無法堅持到援軍的到來,否則還可拼死一搏。
龐子長和龐子路低頭不語,都明白目前的境況,反抗下去面對幽冥大軍只有死路一條。
最終還是陳懷九輕嘆了一聲,“老爺,將疲兵倦,已無力再戰,降吧!”
他很清楚,老爺不是心裡不明白,還是面子上下不來,需要有人給老爺臺階下。
最終的結果也不出苗毅的預料,龐貫沒的選擇,只能是降,並通令遠在各地的部從,歸降幽冥大軍!
幽冥大軍迅速接手龐系和昊系的殘餘人馬,此事自有下面人具體負責。至於龐家上下,自然是全部被制住了,押回了元帥府,全部關進了內宅重兵看管。
寅癸域的一場慘烈廝殺就此結束,一部人馬開始收拾戰場。
這一幕讓遠處觀戰的賓客們的隨從目瞪口呆,沒想到鬧了半天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對龐笑笑來說,這天下屬於誰並不重要,誰勝誰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全了自己的家人,可謂喜極而泣,得了苗毅的允許,提著裙子跑進了龐家內宅,衝入家人之中和母親抱著痛哭在一起。
榮華富貴煙消雲散,方見親情真假。
站在屋簷下的龐貫仰天閉目,一手扶著柱子,兩行老淚滑落。
龐玉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抬頭看著朗朗天空,語氣平淡道:“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差點誤了卿卿性命!”
一句話道盡對自己父親的愛恨,事到如今她豈能不知自己在無雙會受辱是怎麼回事,豈能不知自己嫁給王烙是怎麼回事,經此事她這輩子算是被父親給毀了,此生再也休想正常嫁人了,心中又怎能沒有怨恨?
龐貫緩緩低頭,這一瞬間似乎蒼老了不少。
如今以後,他已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卯路元帥,牛有德能保他部下官居原職,卻不可能保他,若兩相成全,他隨時能振臂一呼招出一支人馬的話,只怕牛有德要寢食難安,何況他是青主明旨指定的叛賊,他不下臺的話,牛有德也沒辦法向天庭交代!
對女兒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卻說不出一句辯駁之言,如今他已不掌握任何人的生殺大權,平生為之奮鬥的權勢已被牛有德一舉剝奪!
也正因為如此,龐玉娘才敢這樣說,換了平常哪敢在父親面前說這樣的話。
陳懷九此時不在這裡,龐貫這邊通令下面人投降後,遠處各地的人馬還需有人居中聯絡,陳懷九自然是不二人選。
待客的別院內,一群被圍的貴客們,宛若炸了窩一般,想不到,誰也想不到,事情居然出現如此戲劇性轉折,昊德芳和龐貫竟然一起栽在了牛有德的手上。
“嘿嘿!昊德芳和龐貫的主戰場,居然被臨時登場的援軍給一起收拾了,這理到哪說去?”
“我的個天吶,牛有德居然是龐貫的女婿!”
“這女婿一露面就把自己岳丈給收拾了,乖乖,真夠可以的啊!”
“人家這才叫奸雄,咱們這種心慈手軟之輩反倒被人視為無能,也只能是花天酒地混混日子了,這世道啊!”
聽到邊旁對苗毅的各種議論,皇甫君媃和廣媚兒心中的震驚之情無法形容,戰場上的風雲詭譎和腥風血雨已不是她們能捕捉的,又忽聞如此離奇變幻,那個她們熟悉卻一手攪動風雲的男人在她們心目中突然變得那麼遙遠,變得有些陌生,甚至是讓她們有些心驚肉跳。
作為正氣門前來賀喜賓客的玉虛真人耳畔聽得種種,不禁迴避在一角屋簷下,抬頭望天輕輕嘆息,想起了當年那個年輕小子初來正氣門的恭敬有禮,恍然如夢!
天庭離宮,圍在星圖羅盤前的青主等人面面相覷,連他們也被突如其來的驚變消息給鎮住了。
默然一會兒,青主哼哼冷笑道:“好個奸詐賊子,大言不慚,想要南軍地盤,朕倒要看看他怎麼過宮千秋和宇文川那一關!”
寇天王府邸,消息傳來也把寇凌虛等人震驚的不輕,而寇凌虛驚聞昊德芳橫刀自薦首級的事後,更是兩頰一鼓,緩緩閉上的雙眼中略帶淚光。
寇錚驚愣了一會兒道:“牛有德居然是龐貫的女婿,這牛有德有夠狠的,居然對自己岳父臨陣倒戈!”
唐鶴年亦輕嘆一聲道:“王爺,事到如今看來,龐貫怕是上了牛有德的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搞不好就是牛有德!”
卯路元帥府議事大殿內,一群將領正在星圖羅盤前推演,調兵遣將做各種應對準備,想坐擁南軍地盤可不是眼前事完了就足夠的,還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一身戰甲的苗毅負手屹立在殿內,面無表情。
陳懷九步入,看向苗毅的眼神異常複雜,不過走到苗毅跟前還是恭恭敬敬行禮道:“姑爺!”
苗毅只給了他一句話,“你放心,我答應的事情會做到,我既然已經當著眾人的面喊了龐帥岳父,就不會食言,龐家上下我一個都不會交給天庭!”
陳懷九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讓自己安心幫他辦事,微微欠身,“老奴明白了。”
苗毅略偏首示意,一將過來請了陳懷九跟他去。
幾乎是隨後,一臉木訥恢復了女兒裝的蘇韻終讓人見到了她那帶有歲月痕跡卻令人驚豔的容貌,也被人帶到了苗毅的跟前。
苗毅也是初見此女以女裝示人,心中暗暗驚歎,沒想到這女人恢復了女裝竟然如此驚豔動人,氣質中融匯的知性和智慧令驚豔中不見絲毫豔俗,其美真正是世所罕見,怪不得能讓昊德芳如此垂青愛慕。
兩人對視在一起,苗毅目光中有經受過風波洗禮的沉冷,蘇韻眸中則是經受過風波洗禮後的死寂,黯無神采。
“請節哀!”苗毅道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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