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是2008、1998?從《沉痾遍地》讀起

2018是2008、1998?從《沉痾遍地》讀起

2018已經正式過去一半,下半年正式開啟。你好,下半年!

上半年的世界頗不寧靜,又恰逢“十年一危機”經驗判斷的時間窗口,民粹主義、逆全球化、保守主義思潮沉渣泛起,國際金融市場尤為動盪,讓人不禁要問:2018年會再一次發生全球性危機,重演似曾相識的故事輪迴嗎?

蘭德公司早在2016年以“構建可持續發展的全球秩序”為話題展開研究,持續為美國官方輸出全球政經局勢洞察,“世界正處於新舊秩序變遷之中”,無疑美國正在試圖重建新的國際秩序,以此大背景觀之,未來兩三年的世界政經局勢不確定性和複雜性,較之10年前、20年前和30年前,要更為權衡交錯,亦更考驗各國掌舵者的智慧。

回望2008年大危機至今的十年,其實危機從未散去,姑且不論各種區域性金融危機不斷,單單十年前的那場風暴,全球各國從未找到治本之策,問題從未被根治、只是在被無限延緩。尤其,在歷經2009年之後的近8年時間全球性貨幣嗎啡刺激之後,全球經濟脆弱的程度超乎想象。各國經濟距離真正意義上的實體經濟復甦,都還有一定的距離。

嚴格地說,這十年,是各國央行“那幾筆錢”托起了金融市場表面上的短暫欣欣向榮,讓新興市場率先復甦,歐美經濟體逃離“自由落體”的厄運。新泡沫拯救舊泡沫,不過是金融精英們自以為高明的黔驢技窮的伎倆而已。眼下的麻煩,僅僅是舊危機的新階段,金融危機從來就沒有真正離開過。過去十年,我們常常聽到的是量化寬鬆、貨幣超發,“熊市中的反彈”是常態、“美國股市長牛”在今天看也可以說是過於樂觀。

這個世界何以如此的躁動且不安?讓我想起很多年前閱讀當代最著名的思想史專家託尼·朱特出版了《沉痾遍地》的感受。託尼·朱特斷言我們生活的世界存在著根本性的謬誤,並告訴我們是如何陷入這種危險境地,今後又將怎樣才能得以走出眼下的危機。

很明顯,拯救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於為難之中的凱恩斯主義,顯然不再那麼顯現奇效。目前世界經濟結構性問題叢生,沒有刮骨療毒的制度變革,只怕大危機難以完全結束。清晰定位眼下的世界經濟局勢,以歷史的視角來審視,或許能夠得到更為透徹的答案。

2010年,託尼·朱特在紐約去世。他最後的遺作,確實堪稱時代經典,從託尼·朱特精煉的文字當中,我感受到了他在病危之際,試圖以一生的學術修煉,來為世人指明方向。

1883年,馬克思走了,他的理論開始謀劃一個新世界。同一年,凱恩斯來了,誕生在繁榮鼎盛的不列顛帝國。而他的青年時代,正是英帝國穩定而危機暗流湧動的時期,他有幸觀察到了那個自信世界的崩潰。

隨後,在1946年去世之前,凱恩斯見證了自己的理論被付諸實踐,重建了新秩序,挽世界經濟於大蕭條的大廈將傾。二戰之後,西方經濟得以騰飛。1945年到1975年,更是被稱之為西方經濟最繁榮的“長鍍金年代”,這些功績,很大程度都是沿用了凱恩斯主義理論,直到上世紀70年代西方世界形成“滯脹”格局,凱恩斯主義才從圭臬的神壇走下來。

回顧歷史,我們就能更好的理解現在。當前,雖然就物質財富而言,無論從統計數字還是民眾物質生活水平,都處於歷史上最好的時期。全球GDP規模已經到了80萬億美元。但是危機四伏,就像本文開篇所說的那樣。

可各國政治家、金融家卻沒有多少創新思路解決危機肆虐的問題,自負的精英們,還是抱著老理論頑固不化。這和20世紀初的世界何其類似。那時候,各國老派的政治家、銀行家和新古典主義經濟學家都相信,資本主義有著無法改變和打破的規律,政府幹預市場經濟運作毫無意義。直到1933年,自由主義的胡佛總統被趕下臺,羅斯福以絕對選票優勢走上前臺,開始走上大刀闊斧的新政和改革之路。死守老理論不動的保守派,才被掃進歷史的塵埃之中。最終,世界經濟才漸漸遠離大蕭條的襲擾。

現在,政治家、銀行家們同樣無計可施。只不過,上一次凱恩斯理論是創新,目前這個理論卻像100年前的新古典經濟理論一樣,在眼下倒是成為老理論。財政貨幣刺激的把戲,無助於世界經濟走出大危機之中。這一次,凱恩斯的藥方失效了。

顯然,這是兩種極端——上一次是過度相信市場的自由調節,這一次是過度相信政府幹預經濟的能力。但是,是否放鬆政府有形之手,讓市場調節就能解決問題呢?我想邏輯並沒這麼簡單,這一次,需要誕生一位能和馬克思、凱恩斯、薩繆爾森相比肩的思想家,並伴隨劃時代的理論創新,或許我們才能從混沌中徹底走出來。無論是席捲世界性的龐氏危機愈演愈烈,還是全球性實體經濟不振,抑或金磚輝煌不再,都並非現有的小修小補所能解決。

就此而言,下一個十年很可能依然會是亂世。全球經濟所面對的結構性問題,無論是西方發達國家在社會福利方面過度開支,還是發展中國家過度依賴出口,在可預見的將來都無法解決,因為其政治體系都無法當機立斷。

或許只有等這代經濟精英下臺後,失落的一代年輕人走向前臺,情況才會發生改變。因為目前在臺上的這代決策者,多數都是成長於經濟繁榮時代,戰後的“嬰兒潮”那代人目前正主宰這個世界的方向。他們並未經歷長衰退週期的洗禮,一直過著不錯的日子,接受著經典經濟學理論的薰陶,他們很難突破固有的理論藩籬。

時間永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相信他,等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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