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說藏書印的鑑定

沈津:说藏书印的鉴定

七十年代中,我曾在上海圖書館舉辦的古籍訓練班授課,有一課講的是「藏書印」,但當年如何開講,卻一點印象也不存在,三十年過去,連編的講義也不見蹤影了。近日也不知怎麼,竟然想寫一篇關於鑑別藏書印的小文,因為覺得,過去曾讀過多篇介紹藏書印的文章,但寫如何鑑別藏書印的似未見,於是找了四本關於古籍版本的專著,想獲得點啟示或靈感。但實在不巧的是,翻了一下《古籍版本鑑定叢談》(僅舉《巴西文集》例)、《版本學概論》(有「偽造偽鈐名家藏書印鑑」一節,但無例証)、《古書版本學概論》(有「偽造偽鈐名家藏書印鑑以抬高版本身價」一節,也無具體例証)、《古書版本鑑定》(照抄《古書版本學概論》),看來,如何鑑別藏書印,是版本鑑定中不易忽視的課題,也正是不易說,故上述幾本書的作者多采取迴避的態度。

不要小看方寸的印章,那可是「取信於人」的物件,將印章鈐在書上、字畫上都是十分鄭重的事。書畫家鈐於作品之上,用以表示自己的創作;鑑賞家則用以表示自己的慎重鑑別。對於藏書家來說,在書上鈐上自己的名印或收藏印記,表示曾為己有,當然另一層的說法就是「曾為我經眼」,有鑑定的意思。

先民的著作,傳至今天,大是不易。古人節衣縮食,竭力營求,雨夕風晨,手抄亦苦,故一重要的善本圖書,有些打開就是鈐印滿頁,如將藏書印細細一排,則可以考出收藏者的時代和來龍去脈,所謂「流傳有緒」就是指此。四十年前,我在做《翁方綱年譜》時,曾將宋刻本《金石録》(存十卷)細細揣摩了一番,紙墨古樸,行式整齊,字大悅目,刊印精潔,硃痕滿紙,動人心目,翁氏鈐印具在,的是一部流傳有緒的難得之本。

您也別說,藏書必有印記。後人得之著名藏書家收藏之書也是視若珍本,這一點是自古皆然的道理,也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名人效應」。宋本《孔子家語》以有蘇東坡折角玉印,其書遂價重連城。葉德輝先祖菉竹堂藏書,每抄一書,鈐以歷官關防,至今收藏家資以考證。就拿現代的名人舉例,不說黨政軍,就是重要文化人,如書上鈐有魯迅、茅盾、田漢、錢鍾書等人的印章,收藏家必定另眼相待,珍護有加。而今天在拍賣市場上見有黃裳藏印的小書,某些人也會舉牌,不管是什麼名目,必欲得之。

既然藏家群中有「名人效應」,那我也相信其中有些人是盲目的「崇拜」,少數藏家甚或有炒作之嫌,由於不懂版本鑑定,也更不易辨識別有用人的人偽造假印。對於書估來說,販書牟利,天經地義,但書估也是良秀不齊,不良者為了牟取更高利潤,不擇手段,製造名人假印,鈐在書上,矇騙一些眼力不高的人,以售善價。

在古籍版本的鑑定中,印章是重要的輔助條件,一個熟悉版本鑑定的專業工作者,對於藏書印,一開卷就知道此是某人藏書,如某書上如鈐有「明善堂覽書畫印」、「安樂堂藏書印」者,那絕對是好書,蓋怡府所藏多珍秘之本也。或是一看什麼大藏書家大名人一個接一個,印色一律,就知道假印。這種本事若沒有二三十年的專業訓練,以及經眼至少數千種善本書者,決養不成這般休養。

就像新舊字畫一樣,大凡名家都有後人仿冒。一般來說,越是著名收藏家的印,越是有人要仿刻。就像明毛晉的「汲古閣」、「汲古得修綆」、「毛晉」等,清黃丕烈的「士禮居」、「百宋一廛」、「蕘圃」、「復翁」等印,也不知為書估們摹刻多少次了。書上的鈐印,作偽者所掌握的名家收藏印根本不真,都是仿刻的,解放前,蘇州專門經營古舊書的文學山房江杏溪、杭州抱經堂朱遂翔等都是專門偽造名人藏書印的老手,假印一抽斗,都是數十方以上,什麼惠定宇、顧廣圻、莫友芝等等應有盡有,想用誰的就順手鈐上。潘師景鄭先生曾告訴我,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陳乃乾先生也回憶說,在上海設立古書流通處的陳立炎,亦偽刻藏書家盧文弨抱經樓等印章,且僱抄手三人,每日以舊棉紙傳抄各書,並將假印鈐上,這些都是一些不法書估的欺騙手段而已。

津在五十年的工作實踐中,所見各種善本凡二萬部,無論刻本、抄本,都有鈐偽印例,茲從當年筆記及津著《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善本書志》、《中國珍稀善本書録》中尋得數例,以窺書估作偽手法。

對殘本加以處理,鈐上偽印以殘充全。如《殿閣詞林記》二十二卷,明廖道南撰,明嘉靖刻本。此書殘存卷三至四、六至十二。書估割裂首行書名,並鈐「子晉汲古」、「王印士禎」、「阮亭」、「蕘圃」、「汪印士鍾」、「小玲瓏山館珍藏圖記」,「善本」等偽印,又偽撰葉德輝跋於後。這幾方偽印是假毛晉、王士禎、黃丕烈、汪士鍾、馬曰琯的,五個人都是名家,時間從明末到清道光,這之後就沒有人遞藏了,這幾方印印色全同,當為書估同時所鈐,鈐上名人印記,無非圖個善價。

變換版本例。曾見明嘉靖四年(1525)汪諒刻本《史記》一百三十卷,卷一第一頁「莆田柯維熊校正」一行割去,鈐上「語古」、「耆德」、「華陽仙史」三印,做工精細,初看不易發覺,但是透光一照就原形畢露。作偽者實際上是將此汪諒本通過割去「莆田柯維熊校正」一行,而化身另一不同版本。

《周易守》一卷,佚名撰,清抄本。此本首頁鈐有「王守仁印」,末頁有「彝尊私印」。守仁即王陽明,明嘉靖間大名士,著名思想家,其學說世稱「陽明學」。彝尊為朱彝尊,號竹垞,康熙間以布衣授翰林院檢討,曾參與纂修《明史》,為重要收藏家。此抄本「弘」字缺筆,避乾隆帝諱,從紙張看,也應在乾隆時,因此當作清乾隆間抄本。而此本鈐有明人和清初學者印章豈不怪哉!

《唐女郎魚玄機詩》一卷,抄本,原題為「明嘉靖六年文嘉手抄本」,卷末有文嘉款及文嘉印,又有明吳寬、董其昌藏印。初看此書,即覺墨色甚新,無舊氣,且圖章不好,款也系後人所加。於是帶著疑問去查書,誰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問題多多。按吳寬生於宣德十年,卒於弘治十七年,七十歲卒。而文嘉則生於弘治十四年,萬曆十一年卒,年八十三歲。文嘉三歲時,吳寬卒去,所以書上有吳寬印章,當是後人作的假印無疑。

《韻補》五卷,宋吳棫撰。明刻本,五冊。此本鈐印有「項墨林鑑賞章」、「天籟閣」、「子京父印」、「墨林秘玩」、「項元汴印」。項氏為明代大藏家,字子京,號墨林,精鑑賞,其所藏法書名畫,極一時之盛,萬曆間卒。此書五印均偽。

《歷朝應制詩選》十卷,清吳汶、吳英輯。清康熙吳門文彙堂刻本。此本鈐「王印士禎」、「阮亭」、「顧印廣圻」,三方均偽。王士禎,即大名鼎鼎的魚洋山人,號阮亭,清初傑出詩人,精鑑別 博學好古。顧廣圻為清代重要校勘學家、目錄學家。書估鈐上王士禎及顧廣圻的印章,以曾為名家收藏,來哄騙顧客。

《好深湛思室詩存》,清孫義均撰,清抄本,四冊。藏印有「章侯」、「戴熙之印」等。陳洪綬即陳老蓮,字章侯,明代大畫家。戴熙,為道光十一年進士,官至兵部侍郎,工詩書,善繪事,咸豐間太平天國克杭州時死於兵亂。按,陳洪綬、戴熙等均偽。此清抄本,字體紙張似在清道光間,明末人的印鈐在200年後的書上,不是太奇怪了嗎?印之劣,再加上書估愚眛無知,才會出現這等怪事。

又《四六彙編》,忘其版本,數十年前在上海圖書館所見,書中有孫星衍、翁方綱印,均偽。

元代鄧文原的《巴西鄧先生文集》僅一卷,存世最早的本子為明抄本(藏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有明楊循吉跋),而另一清嘉慶鮑氏知不足齋抄本(藏上海圖書館,有補遺一卷。清鮑廷博校)也為珍稀罕本,書估得到後,據為底本,又專門用白棉紙印製黑格,抄成數十本,並特意製作的偽鮑廷博「知不足齋抄書」、「遺稿天留」印鈐於書上,變新抄本為清代名家抄本(鮑抄),欺瞞顧客。七十年代中,我曾在北京、上海(二部)、南京、浙江、四川、雲南、廣東等地的圖書館裡看到這種偽造的鮑抄本,一人手抄,紙張字體一模一樣,且不少館的著錄都是作「清鮑氏知不足齋抄本」。所以,書估作偽鈐上假印的抄本,流傳各地,並使不少專業人員上當受騙,有的館還當假鮑抄為等級藏品呢。當然書估得一秘本,不奇貨可居,而是化身數十,這應是傳佈古書,延其一脈之大好事,但書估傳抄複製的同時,鈐上偽印,性質上就變了味。1979年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編委會在廣州召開「全國古籍善本書版本鑑定及著錄工作座談會」上,我作了「關於版本鑑定的幾個問題」的敘述,其中談到了藏書印的鑑定,此《巴西鄧先生文集》即是其中一例。

一般的明清刻本、清抄本蓋有偽印並不奇怪,但是有些很重要的版本也有偽印,我曾見有一部《兩漢詔令》,封面題「宋板兩漢詔令」,有清姚畹真、方若衡跋,並劉世珩跋。鈐有「停雲」、「毛晉秘篋」、「汲古閣」印,此外又有張蓉鏡鈐印。按「停雲」為明文徵明印,後二方為毛晉印,三印均偽。潘師景鄭先生告我,偽印乃張蓉鏡所為,當時聽過也就過去了,沒有細問究竟。張蓉鏡為藏書家,道光間人。此本應為元刻本,較他館所藏為好,蓋因他館者卷二第一頁皆缺。

偽造名人藏印,說明書估膽夠大的,好在沒有名人後裔想保護先人名譽,而去訴諸法律,打一場官司,所以書估可以放手去做。更而甚者,有估人將製作偽名人印,發展到偽官府印記。我曾見《魯詩世學》四卷,明豐坊撰。清抄本。此書鈐有「商邱宋筠蘭揮氏」、「翰林院印」、「乾隆三十八年七月兩淮鹽政李質穎送到魯詩世學計書四本」木記,內裡「七」、「魯詩世學」、「四」字硃筆手寫。宋筠,犖子,河南商丘人。康熙四十八年進士,官至奉天府尹,清代藏書家。三印皆偽。我見有四庫退還本數十種,但還沒見到過第二部假四庫退還本木記的。

另一部鈐有假「翰林院印」的書,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所藏的《墨池編》六卷,為明萬曆八年揚州知府虞德譁(火字旁)刻本。此本原作「四庫全書底本」,鈐有毛晉「子晉」、「汲古主人」、毛衣「毛衣之印」、「斧季」印,又鈐有「翰林院印」。五方印記均贗作。按,真「翰林院印」,印色自然,此印色偏暗紅,印文中「院」字右半「完」上一點,真印無「、」,偽印加「、」。偽印系翻刻,故筆畫線條較真印為粗。津曾以該館所藏明嘉靖刻本《袖珍小兒方》中所鈐「翰林院印」相較,真印長寬各為10.3釐米,偽印則長10.8釐米,寬10.7釐米。

更有甚者,《新鐫鄭孩如先生精選戰國策旁訓便讀》,明楊九經刻本,竟鈐有「乾隆御覽之寶」,此係偽印。大凡宮中流出,一般皆有依據,所謂流傳有緒。此種民間坊刻本,紙是供讀書士子之用,而臣工將此等小書讓帝王經眼,那還要斗膽,恐是永不可能之事。當然,小民之讀本也是進不了《四庫全書》之門的。看來書估不管是皇帝老子,還是大名士,只要能讓別人口袋裡的錢換到自己的腰包就行,至於想偽造誰,都是片刻工夫,唾手可得的。

在圖書上鈐名人印章,是書估慣用技倆,可惜的是,一部很好的版本,卻惡刻偽印,鈐滿通卷,真有如美人黔面,佛頭著糞。所以,葉德輝曾恨恨地斥之雲:此豈白璧之微瑕,實為秦火之餘厄。但從另一方面說,書估的無知作偽雖會帶給善良的人們一點困惑,但也會提醒專業人員細加比對,多查多問,才會減少鑑定上的失誤。

書估及別有用心的人偽造假印,印質都很差,有的是木製的,仿刻的技巧也很拙劣。比如,清代著名的校勘家陳鱣的圖章,我見過有八方不同者,如「海寧陳鱣觀」、「仲魚過目」、「陳鱣」等,但有二方多為後人作假,其一為「仲魚圖像」者,真印中陳鱣端莊凝神,鬍子緊密而不亂。津數十年間曾見過有六種翻刻的偽印,有的竟將老者陳鱣刻成眉清目秀的模樣。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中,我在上海古籍書店選書時,在一本近人的印譜中還見到一方,圖像中陳鱣的鬍子稀疏可數,更是近人翻刻的。另一方刻著「得此書,費辛苦。後之人,其鑑我」。這種偽印和真印相比,大相逕庭,其膺立馬能辨。

詳細記載書估製作假印的例子很少,最典型的故事就是陳乃乾所揭露的,光緒末年,杭州文元堂主人楊耀松,以六十元收進兩篋勞氏兄弟(勞格、勞權)丹鉛精舍的藏書,每冊皆有蠅頭小字批註滿幅,均為勞氏兄弟所批校。後來學者對於勞校之書都極為重視。但楊耀松卻不知勞氏兄弟的學術成就,以每冊十元售於京估。嗣後京估再來索購,甚至驚動傅增湘,亦派專人來杭,兩月之間,楊氏所得勞校銷售一空,獲利兩萬餘金,楊氏以此起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書估之間的交流,讓楊氏大為悔恨的是,如將勞書持至京滬,每冊當值百元以上。因此楊就偽刻了勞氏藏印,凡店裡舊刻本中有批校者,皆鈐上勞氏印記,果然,不少書很快售出,楊也獲得暴利,而許多主顧卻上了他的當。

我見過幾種假的勞格、勞權鈐印的書,有的一看就是假的,太過拙劣。如一部《恬裕齋藏書記》,抄本十二冊,作勞格校,有「勞格」、「季言」朱文小印,字印都是假的。楊耀松的小徒為後來名氣很大的杭州抱經堂主人朱遂翔,朱繼承楊之衣缽,也是偽造假印的拙手。

對於藏書印,真的假的都要看,有的假印要多看多比對,就能找出規律來。當然,偽印也有仿刻得逼真的,像明末清初常熟毛晉汲古閣的印章,有一方為「汲古主人」,真印和偽印相對,僅「人」字的末筆稍有區別,如果不多看真印,不多加比對,是極易上當的。一般來說,假印是據真印所翻刻,因此較粗,要肥一些,如勞格的印,真印「格」字細朱文,假的「格」字就肥。勞格的偽印是木刻的,印質不同,也使印文筆畫的效果發生了變化。

前人鈐印,慎之又慎。藏書家一般都有藏印數方或十數方,他們也都是選擇書的最佳處蓋上自己的印章。六十年代初,我也在善本書上蓋過不少上海圖書館的館藏章,那是先師顧廷龍館長要求我「什麼事都要有實踐」,他鼓勵我蓋印時不要緊張,看淮地方,將所執印輕輕放下,然後四角均衡用力。館藏章有數方,大中小、長方、方形都有。這要看書的開本大小,還要看書的空隙處。凡書流傳愈久者,其藏書印也多,所謂朱紫縱橫,幾無隙紙。所以,我必須移於書眉鈐印,或視原鈐各印之大小間別鈐之。波士頓大學美術史教授白謙慎兄告我,他曾為翁萬戈先生所藏書畫鈐印,一幅名畫張放桌上,他要凝視許久,才選淮地方,然後執印徐徐而下,極為謹慎。當然,打在書上的印較之書畫上要容易些,因為書的尺寸不大,紙質柔軟,而書畫多經裝裱,較為厚實,不易著印,要多使些力氣才行。但是,書估不是這樣,有時印章是見空就蓋,並不是最佳處,也是隨意亂蓋,甚至還有倒印,這也會留下破綻。正因為如此,先師會說,「打得不是地方」。

有些印章的基本知識要有所瞭解,如官印,明代的官印篆法方正,清代官印,大都是一半篆文,一半滿文,滿文的書法,也會參酌篆文的形式,在印面上尋求統一。一般善本書上不多見清代官印,但若能在清代道光、咸豐或以後的地方誌書中尋覓,必定可見。又如印章用紅色印泥鈐之,所以也叫朱記,朱的意思是紅。有時您還會看見鈐印是黑色,那不奇怪,這表示藏家遇有喪事,我見到《新刊增入諸儒議論杜氏通典詳節》,明刻本,鈐有「秦綸均字鵬書號伊山」,就是黑色的。

印章離不開印泥,制印泥的原料由油、艾絨、硃砂攪和而成,色調鮮紅醒目。油有茶油、蓖麻油、胡麻油、菜籽油之別,四種油中以茶油為最,蓖麻油次之。艾是植物,出產最好的是湖北蘄州(蘄艾),河南湯陰(北艾),浙江寧波(海艾)。硃砂本是礦質,必須碾成極細方可使用。

好的印泥夏不吐油,冬不凝凍,永下褪色。鈐印的顏色有新舊之分,舊的印色沒有火爆氣,新的印色則有油光,硃色耀目。好印色,時間再長,至今猶煥耀鮮明,而鈐在書上的偽印印色都較差,不像當時所鈐,印色較新,就像浮在上面似的。有些印當時鈐時還好,時間一長,印色就變成類似粉紅色或有點發黑了。在鑑定版本中,碰上這類的印章您就要注意了。

上個世紀的「文革」中,上海某單位抄某人(姑隱其名)家後將不少書移交上海圖書館,其中有一部葉昌熾《藏書紀事詩》,很普通的線裝本,但是打開一看,卻是極為吒異,原來有些頁面的天頭上黏貼了一些清代藏書家的藏印,如口口口條,那就有一至二方口口口的藏印,都是從各種原書鈐印割下,再移至《藏書紀事詩》,這實在是一種惡劣的破壞。因為,可以想見不少明清刻本或抄本經過某人之手,多被開了「天窗」。

七十年代後期,上海圖書館重新審核館藏善本,是為《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的前期淮備工作。因為機會難得,我設計了一張表格,為將來編輯藏書印圖錄作淮備,要求參與人員將鈐有大小藏家印章書的號碼書名版本各家藏印填入,交專人送攝製部門按原樣大小攝下,再按藏家姓名的四角號碼排列,時間一長,竟有數本之多,當年的想法就是想編一本《明清藏書家印鑑》,而陳鱣的六種「仲魚圖像」全在。如今,三十年過去,事過境遷,藏書印圖錄稿本也不知安在否?

我對於藏書印真偽鑑定的看法是:既想知真,必須知假;不能知假,焉能辨真。任何文物,真有真的現律,假有假的規律,古籍版本上的各種作偽亦不例外。總之,有一條,就是必須有大量的實踐,實踐再實踐,您就會得到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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