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MT --N,N-二甲基色胺被注入她的血液時,一股寒流順著血管流過愛歐娜的手臂。
那時,她在倫敦帝國理工大學臨床研究中心的治療室裡,參加了一項關於迷幻劑DMT影響的科學研究。她坐在椅子上,戴著眼罩,前臂伸出等著打針。屋子裡的燈光慢慢變暗,背景音樂也是精心挑選過的。研究迷幻藥的心理學家和神經科學家克里斯·蒂默曼就站在她的旁邊觀察。
在愛歐娜的大腦中,酶的作用就像清潔工清理季風過後的殘骸一樣,分解著她體內的藥物。幻覺像颶風一樣開始侵襲她的大腦,一種恐懼感籠罩著她的全身。
“我閉著眼睛,但外面有太多的事情發生,讓我很難集中注意力,”愛歐娜後來說。“我記得的一個畫面是很多書漸漸打開,彩虹從中像光一樣發射出。”
我的身體感到一陣震顫。我唯一一次這樣的經歷是在我分娩的時候。我不確定我是否想做這件事,但這是一種不可回頭的感覺,你在這實驗室裡,你必須經歷這一切。
“我不記得在那之後我的身體是什麼感覺了,像感受不到了一樣。”
正如預期的那樣,愛歐娜並沒有突然被吸入某個時間真空。這段緊張刺激的感覺完全發生在她自己的腦海裡——這是由於一種近似娛樂性迷幻藥的非法藥物引起的。
在死藤水製作的藥物中,DMT可能是最著名的致幻化合物。這種苦味的棕色液體是由兩種植物——死藤藤蔓和一種叫chacruna的灌木混合而成的,幾個世紀以來亞馬遜部落一直在宗教和醫學領域中使用它。
死藤水儀式的神秘魅力似乎對年輕的西方人有特別的吸引力,他們的這一愛好在南美洲催生了為死藤水旅遊業提供材料的家庭手工業。那些尋找死藤水的人相信它可以治癒靈魂,展示死亡的一瞬間,甚至可能看到來世。但它是一種有風險的藥物,死藤水可能會引發那些有心理健康問題患者的病症,四年前,一名19歲的英國揹包客在死藤水儀式後死亡。
我的身體似乎不再重要了
和許多非法藥物一樣,DMT對大腦的影響還沒有得到太多的科學研究證實。涉及非法藥物的人體試驗需要受到嚴格的倫理和監管框架監督,並得到內政部的明確許可。
帝國理工大學(Imperial College)迷幻藥研究小組一直在符合此類試驗的要求情況下進行研究。隨著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等腦成像技術的進步,他們正在以新的方式記錄這種藥物的效果。
這項研究的帶頭人克里斯說:“過去有一種推測,關於許多迷幻劑的體驗——不僅僅是DMT,還有LSD(麥角二乙酰胺)等等——都包含著死亡的主題。”
克里斯解釋說:“如果讓我去推測,有一種可能是身體系統的紊亂程度已經達到了很高的程度,以至於人們的心理反應可能是‘天哪,我好像快死了’。”
愛歐娜描述的這種“失調”狀態的部分原因是感覺到自己與身體開始分離,她很快就發現自己也經歷了一種奇怪的、陌生的自我分裂。
“我的身體似乎不再重要了”愛歐娜說。“我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種意識流中,這種意識流似乎與我平常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甚至在夢中也是如此。”似乎一切都在旋轉、盤旋。看起來一切都不像是正常的時空比例。
愛歐娜努力用語言表達她所經歷的一切。在測試快結束時,她還記得自己倖存下來時的一種強烈的感激之情和一種奇怪的安慰感。她說:“我有一種感覺,也許死亡並不是終點,同樣我的宗教信仰也不是終點。”自我死亡的過程是清醒的,不帶任何自我感受的。
研究中使用的DMT劑量,只有很少的毒性——所以參與者並不會有死亡的危險,即使他們感覺到了所謂的“自我死亡”,這些感受也在之前就被服用致幻劑的人們描述過。
根據克里斯的同事羅賓·卡哈特-哈里斯的說法,這可以被描述為一種自我意識的完全喪失。他說這就像一個人是醒著的卻沒有了自我意識。
研究人員不能確切地解釋為什麼這種化學反應會讓那些經歷過“自我死亡”的人感覺自己正在消失。這感受可能根本不像死亡,很明顯,沒有一個真正死去的人能回來講述關於死亡感受的故事。
但我們確實知道一種叫做瀕死體驗 (NDE)的現象。哲學家和心理學家雷蒙德·穆迪在他1975年出版的書《來生》中創造了這個詞。穆迪研究了50名經歷過“臨床死亡”但隨後又復活的人,發現了他們描述的一些共同的特點:明亮的光線,脫離身體的感覺,安全感和溫暖,以及與天使等精神存在的接觸。
他寫道:“自從我開始對這方面感興趣以來,令我驚訝的是這些描述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儘管他們來自不同的宗教、擁有不同的社會和教育背景。”穆迪對他的發現非常著迷,他說這些發現給他研究來世,帶來“很大的信心”。
從那以後,對瀕死時大腦活動的研究就一直是科學界感興趣的領域,研究結果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生物變化過程——儘管這些研究都沒有提供任何關於來世的證據。
科學界對瀕死體驗的興趣在2012年達到頂峰,當時神經外科醫生埃本·亞歷山大在奧普拉脫口秀節目上說出了他對瀕死體驗的描述。埃本寫了一本名為《天堂的證明》的書,書中描述了他在瀕死時與數百萬只蝴蝶的一次天堂般的邂逅,以及再次看到他已故的妹妹——因細菌性腦膜炎而看見的景象。
埃本聲稱,他的經歷證明了來生的存在。“但那就是胡扯,就是一個經典的偽科學”羅賓·卡哈特-哈里斯說。直到今天,埃本仍然為他的瀕死體驗(NDE)聲明解釋,說他的經歷並沒有科學的解釋,他認為由於他的大腦功能受損,這些東西其實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對於帝國理工大學的研究人員來說,瀕死體驗更有可能只是因為對生物進程的認知過少。
羅賓解釋道,DMT可能只是“一種藥物模型,用來探索(生與死之間的)地獄邊緣狀態”。他補充說:這顯然不是通向來世的途徑。
他說:“在服用DMT後的過程中,你實際上超越了這個宇宙的法則,讓你感覺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我對死亡的感覺更有信心
將瀕死體驗與DMT體驗進行比較有一個很實際的作用——它可以為科學家提供一種研究瀕死狀態而不會真正死亡的人類主題。
因此,迷幻藥研究小組與比利時和法國的科學家合作,記錄了30名DMT參與者的經歷,並與有記錄的瀕死體驗進行比較。結果比他們預期的還要好。
“我們發現這兩者體驗的大多數元素都非常匹配,”Chris說。“我對此很驚訝。”
羅賓說,這個影響“相當深遠”,“我對死亡的感覺更有信心一些,因為我覺得它至少有點像在DMT實驗上的感覺。這是否給大家帶來了一些安心的感覺呢?雖然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呈現出來。
根據克里斯的說法,許多參與者在研究結束後都有一種情緒高漲的感覺。關於這種藥物治療效果的科學證據有限,而且專家強烈反對在不受控制的環境下服用DMT,因為之前的記錄顯示,存在有人服用DMT之後患有精神病和死亡的案例。然而,人們繼續服用死藤水的理由之一是:這種藥物帶來的效用還有著更大的開發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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